其實言閆始終不懂,狄爺爺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卻硬生生棒打鴛鴦,他們生活的圈子,言閆理解不了,利害關系,身家利益,怎麼去算計,恐怕自有一套法則,而這一切都是犧牲了幸福和快樂,得到一堆的虛名,想著想著,把自己也繞了進去,雖然夏東陽已然要離開,可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人或物,都讓言閆倦了。「我還能夠支持下去嗎?」這句話,言閆一直在問自己。
「黑咖啡,謝謝。」對面什麼時候來的人,言閆不知道,她將視線投向前方的人的時候,眼里不無詫異。
夏東陽的頭上還有些汗水,他拿起桌上的紙巾輕輕拭去,言閆才想起來問他,「你怎麼會在這里?」
「咳咳……爸爸,他說你要找人幫伯父的忙。」多年的生疏,讓那兩個字有些不自然。「我想著你能找誰,所以就到狄家來了。」
「嗯,我想問問狄爺爺有沒有什麼辦法,可是沒有找到他。」將那張紙條放在桌上,「就拿到了這個不知道有沒有用的電話。」
「你的忙狄爺爺沒有辦法幫。」夏東陽很早就到了,在言閆他們背後的那張桌子,他剛要去狄家,就見言閆和狄野掉頭往咖啡館的方向走,所以在他們之後也進了咖啡館。
「不會的,狄爺爺的人脈關系是最廣的,而且夏伯伯說有些事情背後的那條鏈子,我們不知道,他們可清楚。」
「你還不知道狄家這三年經歷了什麼吧,狄家被人給揭發了,其實只是一些小事情,只不過那個人有心對付,不輕易松口,到狄爺爺那種位子的人,沒有沾染才不正常,這次這個人似乎特別的堅持,狄爺爺為了和他斗,能用的都用了,如今只能暫避鋒芒,所以,你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的。」
「怎麼會,這樣對于那個人又有什麼好處。」
夏東陽指了指桌上的便簽紙,「算上去,也是狄野惹回來的禍事,算了,不說了,總之機會不大。」
「可是,我不能什麼都不做,夏伯伯說他必然是要將父親送上法庭,我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指望他改變主意。」
夏東陽在心里苦笑,如果別人是九頭牛拉不回來,他的父親恐怕是只有一根筋,十九頭牛都別想拉回來。
「所以,我已經讓偉倫乘今天的航班回來,希望他能阻止父親。」
「你開玩笑吧,整件事情他受苦最多,你讓他阻止夏伯伯幫他父親翻案,談何容易。」
「說起來,馮優優和他什麼關系,可是這些年相敬如賓,連伯母看了也沒辦法,漸漸接受了優優,所以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是對的。」
他意有所指,言閆听出來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先生,你的黑咖啡。」服務員將黑咖啡放下,夏東陽抽回自己的手。
「謝謝。」
言閆松了一口氣,將自己的那杯水和夏東陽的換了,「胃不好,就不要喝黑咖啡了,喝水吧。」
看著杯子上的淺淺的唇印,夏東陽嘴角挑起,故意不轉向另外一面,而言閆意識到剛才自己喝過一口之後,想阻止,他已經喝了一大口,並且就是她喝的那面。
下意識地抿抿嘴,「我……我……我我還是要去踫踫運氣,找找看狄爺爺的,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照顧夏伯父。」臉紅著,拿包離開。
幾乎是落荒而逃,夏東陽看言閆輕松了一些,似乎心情也好了很多,如果在昨天他還有顧慮,那麼昨夜和卓偉倫的那通電話足以改變他的想法。
…………
馮優優在卓偉倫的懷里拱了拱,卓偉倫的懷抱比飛機座位後面的靠墊要硬一些,可是馮優優卻睡得很安穩,小心翼翼地給她蓋好被子。放下,比什麼都要輕松。
一直以來,他不相信父親是那種人,會置人命不顧的人。
「東陽,歐洲這邊能夠處理的,我已經都處理完了,另外,那位Louis先生在知道了真相之後,把你之前簽署的文件都燒毀了,並且托我和你說句對不起。」
「那件事情先擱著,我想和你說你父親的案子。」
「那件事情,我不是說我不想了嗎,你讓夏叔叔就不要再為那件事情煩心了。」
「如果我說你父親的案子另有蹊蹺呢。」
卓偉倫當時握著電話的手倏然變得緊了一些,「什麼蹊蹺?」
听著電話中,夏東陽將事情一一道來,卓偉倫的心情有些復雜,可是最後馮優優給他披了件衣服,和他說早點休息的時候,心里所有的憤怒已然平靜。
「所以,東陽,你希望我怎麼做呢?」
「我……希望你勸說我父親,能不能不要控訴言叔叔。」他不知道電話那頭夏東陽是什麼表情,可是卓偉倫知道夏東陽在緊張,那個什麼都不怕的夏東陽在緊張,微微喘息的聲音,他是不會放過的。
忍不下去,笑了兩聲,電話那頭的人舒了一口氣,「真直接,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好歹我是你兄弟啊,只為了你的女人著想。」
「當然不是,如果你執意站在父親那邊,我也能理解,兄弟還是兄弟。」
「你讓我放下,你自己呢,我告訴你我的感受吧
,如果放到幾年前,我會竭盡全力去幫夏叔叔打這場官司,可是現在,我珍惜身邊的人,你是我兄弟,如果言閆的父親出事,這世界上不過又徒增了一個可憐的子女,而你雖然不會像孟姜女哭長城,我看下輩子肯定也不會好過,這種賠本生意,我不做。」
換言之,如果他因為母親的事情遷怒于言家的話,不但不會對以前的事情有什麼幫助,而且自己亦或是身邊的人都會痛苦。
「兄弟,往前活著吧。」
卓偉倫的最後一句話,似乎是真正敲醒了夏東陽的話。
「不要,不要再幫他了,你醒醒啊,爸爸。」馮優優又一次做著噩夢醒來,卓偉倫替她擦干了額頭上的汗水。「偉倫,我看到一個中年人,和我長得好像好像。」
一面幫馮優優按著太陽穴,一面安慰她,「就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不要想了好不好。」
「嗯。」
這陣子,馮優優似乎經常如此,卓偉倫不禁擔心。
…………
「喂,徐叔叔,我是言閆。」
「言子。」看著沙發上因為這個名字而有些觸動的人,老人起身示意他不要說。「有什麼事嗎?」
「我想找狄爺爺。」
「狄老的行蹤……我也不太清楚,他如今悠哉慣了,都是到了一個地方才與我聯絡,而他前兩天才走不久,所以恐怕還要等上一陣子,才知道狄老在哪里。」
老人拿了些魚食丟到魚缸中,抬手。
「哦,有什麼事情,你和徐叔叔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這樣啊,徐叔叔,不用了,那如果爺爺聯系你,麻煩你幫我和他說一聲,言子找他,有急事。」
「好好,我知道。」說完掛了電話。「沒有想到,老了老了還要去騙人。」
「呵呵,表演得很到位嘛。」
「狄老,我在想您不如幫言子一把,反正前因後果,沒有人比您更清楚,東陽這孩子算起來是個感恩的人,可能之後還能幫得上您。」
「你的消息未免太不靈了,東陽已經將夏氏所有的資產都給了夏東江。」
有些吃驚,夏氏,那應該是多大的數目,「他怎麼那麼糊涂,那是多大一筆錢。」
將魚食一把灑下,「豈止是一筆錢,夏氏就像是會自己印鈔一樣,就算夏東江不會經營,吃老本都夠很久。那孩子倒是好氣魄,不在乎。」而後自己慢慢走到沙發坐下,「打蛇打七寸,博文這一招夠狠,言家丫頭要吃苦頭了。」
「只是,我奇怪的是,這件事情似乎應該和于老爺子沒有關系。」
「你說沒有關系就沒有關系,靜靜看下去吧,一場好戲就要來了,我唱戲唱了這麼多年,不想像博文一樣從此絕唱,罷了,不聞不言不管,你也將嘴巴閉緊嘍。」
「是。」
如果被拒絕是在意料之中的話,之後那通電話,卻是將言閆推入萬丈深淵。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第一醫院,這一次卻是為了自己的父親。
不久之前只听得老媽在耳邊說,父親心髒病發,進了醫院。在出租車上,言閆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在于家心髒病發。這種種的事情,讓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