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一臉笑咪咪的拿著手中的聖旨,諂媚的盯著面前的夙金迷︰「二小姐,听得丞相大人說你最近身體不適,太子殿下特意吩咐老奴帶來宮中上好的食補膳材,您可一定好補好身子才行。」
橫了他一眼,夙金迷開門見山哼了哼聲︰「不知安公公今日大駕光臨,有何要事?」
「奴才是受了聖上和娘娘之命,前來宣旨。」將手中的聖旨攤開,安公公臉色嚴肅起來,雙眼發直的盯著手中的聖旨,尖細的嗓音在空曠的房間中來回的蕩漾著。
「柳家二小姐在選妃之宴上一人技壓群嬌,于後日與太子即刻完婚,特御賜蕭蒼國的珍貴瑪瑙一箱,南海珍珠五十串,金銀各一萬兩,錦衣玉帛十件——」
隨著尖細聲音的一一停頓,外面的小太監紛紛端著托盤進入房中,在夙金迷身前排成了一條一字型。耳邊的聲音不曾禁止,夙金迷上前一一看著托盤里面的東西,伸手的把玩著各式各樣的珍奇異寶。手下的觸感十分的優質,這些東西若是隨便的拿出一件來,恐怕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寶,只是區區一個太子妃,便能夠得到這麼多的賞賜,看來辰溟國的國力確實十分的強盛。
這柳皇後分明就不想讓她成為太子妃,卻又派人送來這麼多的珠寶首飾,這又是為何?她暗地里不動聲色的听著安公公將話說完,待耳邊的生意休止,她才微勾著唇角福了福身︰「小女接旨了,謝聖上、娘娘的賞賜。」
「太子妃還請快快起身。」安公公將手中的聖旨遞給了她,慌亂的不敢接受大禮,現在夙金迷可是辰溟國未來的一國之後,他一介小小公公將來還要仰仗她呢。
「還有兩日我才和太子大婚,安公公還是直接稱呼我二小姐便好了。」大勢還未定下,就像是柳詩情說的那般,柳皇後隨時都有可能會想方設法的讓她下台。雖然現今她和太子發生了肌膚之親,可柳皇後的心思可不能夠小覷,自己的一言一行還得十分謹慎,在拿到玉佩之前千萬不能讓她抓到任何的小辮子。
為了那塊玉佩,她連身都失了,可不能再出任何的岔子了。
夙金迷在心底暗忖,這幾天自己的一言一行一定要小心再謹慎,身在柳家的時候還就沒有什麼危險,可若是一入宮中,倒時候恐怕是危機層層了。
她不禁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淚。
半響,安公公一直都笑撐著臉站在一旁,一聲不吭。夙金迷忍不住揪了揪眉頭,旨意都已經宣傳完了,現在還不走莫非是等著討賞?她隨意的從一旁的托盤中拿起一串珍珠,遞給他︰「安公公,您辛苦了。」
「老奴哪里敢說辛苦?這些都是老奴分內的事情,太子妃——咳咳、二小姐您這樣可就是折煞老奴我了——」
見他都說這話了,夙金迷縮了縮手預備將手縮回來,可依舊慢了一步。安公公一手接住了那珍珠鏈子,滿心歡喜的將它捧在心窩窩里,他趕緊跪下謝恩︰「多謝二小姐您的賞賜了。」瞧瞧這珍珠串,看起來就是了不起的寶貝,安公公臉色歡喜。
夙金迷僵著臉笑了笑,心底卻暗哼,分明說自己不要不要,可拿的時候比誰都要快,標準的口是心非啊。
暗嘆一口氣,她也懶得和這些人多糾纏,秀氣的一手捂著小嘴打了個哈欠,故作疲倦︰「唔——安公公,若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我想先休息休息。」
安公公點頭如搗蒜的應了幾聲,眼楮卻一直都光閃閃的盯著手里的項鏈,在夙金迷腳步踏上門檻兒的時候,他猛然想起了還有一件事情,趕緊將項鏈收進衣服里面,出聲挽留住了她︰「二小姐,皇後娘娘吩咐了大小姐要入宮覲見,正好您也一起跟著去吧,正好一起去謝恩。對了,太子殿下也讓老奴給你捎句話來,今日他會在東冥宮里等您。」
「太子?」夙金迷歪著頭沉思了片刻,便點了點頭,「好吧,我與你一同入宮。」
在柳詩情那邊的廂房將人找到之後,她們跟柳晉江報備了一聲,便跟著安公公一起離開了。從昨日她當選太子妃起,整個柳家的人對她都特別的不友善,好像是她搶了他們家大小姐的位置一樣。可夙金迷心底著實冤枉,她只不過是為了柳詩情而擾亂太子妃之選,可沒想到最後自己卻被設計,如今被設計的人淪為眾人眼中奪胞姐太子妃之位的壞女人,她無話可說。
他們愛怎麼想便怎麼想,與她無干。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們對她沒有任何的威脅,她自然視若無睹,那群人愛怎樣謠傳就謠傳去。
精美絕倫的轎子從丞相府離開,大張旗鼓的在街頭招搖過市,旁人一瞧便知道是宰相府的人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十分熱鬧,坐在轎子里面依舊能夠听清外面的叫賣聲,夙金迷忍不住伸手撩開旁邊的小窗,望著街市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雖然是兩人同處一轎,但是彼此之間卻難以開口,她借著街外的景象分散著自己的注意。
一路上,柳詩情一直都想找話題說說,可是話到了嘴邊上卻始終都開不了口。她明白這次是自己的問題,可是卻一直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昔日她會那樣的幫助自己擺月兌太子妃這個地位,也許就是為了自己能夠和太子大婚,這樣的話,從頭到尾都是她柳詩情有所
損失,而之于夙金迷,她得到了太子妃之位,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幾天的沉寂,這樣的想法在她心底越加的生根發芽,心底的聲音一直都在叫囂著她並沒有過錯。
良久的沉默,她們終于在宮門前停了下來。
跟在安公公身後,她們繞過了迂回曲折的回廊,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終于在飛鳳宮前停了下來,「好了,請二位小姐現在這兒候著,老奴進去通傳馬上就回來。」留下一句話,安公公便沖進了飛鳳宮里。
殿前,柳皇後半眯著眼躺在金鳳的長椅上,她輕眯著眼享受著身旁幾名侍女的服侍,帝司辰和火姬則是坐在一邊。輕勾著蘭花指,她小啜了一口香茶,耳邊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她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放下手中的杯盞︰「安公公,何事如此著急?」
「娘……娘娘,丞相府的二位小姐都已經來了。」安公公一臉狗腿的到了柳皇後身前,喘息著跪下。
柳皇後眼底閃過一抹幽光,她輕聲低喃︰「二位小姐?」
「太子妃娘娘收到了您和聖上的賞賜,于是便跟著詩情小姐一同入宮,以聖上和娘娘之恩惠。」安公公垂首答道。
听得他口中‘太子妃’三個字,柳皇後頓時臉色微變,她冷聲怒斥︰「太子翌日未舉行大婚典禮,這宮里面就只有一個皇後,沒有什麼太子妃。」身旁替她揉捏著背的奴婢和安公公全都一驚,趕緊全部跪下。
「娘娘息怒,請娘娘饒命。」安公公一臉慌亂的叩著頭,寂靜無聲的宮殿里發出沉著磕頭的聲音。
「下去宣詩情進來,至于夙金迷——你可以讓她離開了。」柳皇後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想到身旁還有人,她便朝一邊優雅的笑了笑︰「安公公,還不趕緊參見五王爺?若是失了本宮的禮數,小心五王爺心底會數落本宮的不是。」帶著幾分開玩笑的口吻,柳皇後瞥著一旁的帝司辰。
「老奴該死,還請王爺見諒。」也是這時候,安公公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人。
帝司辰一身的紫色長袍貴氣十分,他輕撫著手上的玉扳指,示意安公公不必多禮。邪魅的眼閃過一抹犀利,他輕笑著睨了安公公一眼︰「安公公可是父皇和娘娘身邊的大紅人,有句俗話叫做‘打狗也要看主人’,本王哪敢動娘娘您的人呢。」帝司辰輕摟著一旁的冷面火姬,大氣笑出聲。
「老奴——」
開口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瞧著柳皇後的臉色,安公公也不敢多言便退下去了。待人離開之後,柳皇後才搖著頭嘆氣,「都是本宮太過于縱容這些奴才了,所以才讓他這麼有恃無恐不知禮數,辰王爺可要多多體諒吶。」
帝司辰嘴角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他拉著一旁的火姬起身︰「皇後娘娘多慮了。既然詩情妹妹來了,那兒臣也不便多打擾了,正好兒臣準備帶著火姬一同去東冥宮看看二皇兄,說說喜事。」他笑著睨了懷里的人一眼,在柳皇後點頭應允之下,才離開。
門外,安公公一臉尷尬的抬著自己粗厚的袖口擦著額上的細汗︰「詩情小姐,皇後娘娘召您進去呢。」柳詩情點了點頭,抬步準備進去,可見身後的夙金迷並未跟著行動,她有些不解的歪著頭︰「金迷,你不是要謝恩嗎?」
夙金迷聳了聳肩,視線落在安公公身上,「安公公已經說了,皇後娘娘現在只召見了你一人,我並不包括在內。」
柳詩情眼神落在安公公身上,帶著幾分詢問。
安公公點了點頭,也不知道繼續說些什麼了。早知道他就不那麼多嘴了,只說太子殿下有事找她就可以了,為什麼當時要加上給聖上和娘娘謝恩。夙金迷佔了柳皇後一直都預備留給柳詩情的太子妃之位,她對夙金迷的印象肯定好不到哪兒去,他那時候怎麼就沒想到現在這種場面呢?
他一臉懊惱。
「進去吧,可別讓皇後娘娘多等了,我和太子殿下還有些事情相商,待會你從飛鳳殿出來後便直接過來東冥宮吧。」
柳詩情點了點頭。
望著夙金迷的背影走遠了,她才朝著飛鳳宮里面去,正巧這時,與相攜出來的帝司辰和火姬擦身而過。對面的男人只是禮貌性的朝著她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柳詩情一臉哀怨的回過頭望著帝司辰離去的背影,正好火姬這時候回過頭來,她們兩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有些尷尬的收回眼神,柳詩情趕緊避開視線繼續往前面走。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這邊這邊——」安公公瞧著她莫名的往前面橫沖直撞,在柳詩情撞到柱子之前以身相衛。柳詩情被突如其來的屏障後退一步,她抬頭望著捂著胸口一臉痛苦模樣的安公公,歉意還在嘴邊未說出來,安公公便指著一旁的方向示意她進去。
「詩情參見皇後姑姑。」柳詩情有禮的福了福身,臉上硬扯著一抹微笑,
柳皇後示意她坐在一邊,可柳詩情腦海卻被剛剛攜手而去的兩人沾滿了思緒,她有些呆滯的站在底下,毫無動靜。直至跟上去的安公公察覺到她的走神,才暗中的撞了撞柳詩情的胳膊,重復著柳皇後的話︰「詩情小姐,皇後娘娘給您賜座呢。」下顎朝著一旁的椅子努了努。
「啊?噢,謝皇後姑姑。」柳詩情點了點頭,在一旁坐了下來。
帝司辰和火姬如此親密過來飛鳳宮究竟所為何事?腦中驀然想起了那天火姬對帝司辰的告白,柳詩情頓時握緊了身側兩邊的手,臉色也有些蒼白。
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柳皇後揮手示意身旁的宮女和太監們都下去,當整個正宮就只剩下她們兩人的時候,她才起身踱步到了柳詩情身旁,手輕輕地撫著她柔軟的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