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情,姑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可你是怎麼對姑姑的?」柳皇後手下動作一緊。
頭發被拉扯的聲音,柳詩情紅唇低逸出一聲痛呼,她忍著眼眶中的淚搖頭︰「姑姑,詩情真的不是故意的,詩情只是——」她只是心底已經住了人,沒有容下別人的位置了,即便那人|權傾天下。
見她一副恍然的模樣,柳皇後自是知道她心底想著什麼,發出一聲輕笑,她雙眼鷹般的盯著面前的親佷女,低聲在她耳邊輕語︰「詩情,這世界上的男人都不可靠,就算是你掏心掏肺的愛他,在有關利益和權利的時候,女人依舊是被犧牲的對象。」就如同當年的那場選後之舉,她苦苦哀求,卻還是被送入皇宮成為權利下的犧牲品。
自被送入宮中那日起,她便暗自發誓,寧可她負天下人也不允一人再負她。
憑借著柳家的背景,她在宮中過得算是如魚得水,只可惜皇帝一心貪戀那個毫無後台可言的靜妃,還生下了一對雙胞胎龍種。可憐她的孩子不是被送走就是意外流產,最後落了個永遠不能生育的下場,憑什麼那個女人的孩子卻生來是帝王之位?
她怨,她恨,她不折手段的奪得帝王寵。
為了今日這般的地位,她撫養著跟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太子,為了今日這般地位,她不惜手上沾滿了血腥殺戮。
今日,卻險些被面前的這個丫頭給破壞了她多年來的心血。
「詩情,兩日之後太子便會和夙金迷大婚,那時候是你最後一次彌補的機會了。昨日的事情你心底應該比誰都要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你覺得夙金迷她真的不會怨恨你麼,你們待她如同親人,可她卻不一定視你為同胞姐妹。這天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甚至是可以犧牲你來換取自己在宮中的一席之位,那昔日誰又知道她會不會犧牲整個柳家?」
柳皇後出口的話風輕雲淡,可每一字每一句卻都說到了柳詩情的心坎里面。
姑姑怎麼會知道她下藥的事情?柳詩情心底冒出一個個的大問號,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她和夙金迷,她是決然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給任何人知道,就算是畫眉也不曾,那便只剩下一人了——夙金迷。
腦中驀然想起昨日她的臉色,分明說好了不會追究,可暗里地卻來皇後姑姑這兒告狀,她指關節有些發白的緊握著,一臉難堪跪下。
「姑姑,詩情知錯了。」本以為夙金迷的所作所為是為了幫助自己尋得真愛,可沒想到一切卻都是她的陰謀,說什麼對太子妃之位沒興趣,說什麼讓她生米煮成熟飯選擇真愛,這一切都是她的謊言。
心底的叫囂就如同狂風一般的怒號著,柳詩情低垂著的眼瞼閃過一抹怨恨。
見自己的離間計起到了該有的效用,柳皇後的臉色頓時好看起來,她將跪在一邊的柳詩情扶起身來,一臉心疼的輕撫著她柔細的臉頰,眼底一片憂心忡忡,「詩情,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女人能相信的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口口聲聲所謂的姐妹是如此,你視之為生命的男人也是如此,只有權力才是最可信的。」
「只要擁有至尊的權力,無論是想做什麼,都輕而易舉。反之,你卻只能任人宰割,姑姑言盡于此了,你自己想清楚再來告訴我你的決定,是否願意成為未來的一國之母。」柳皇後慈愛的笑了笑,目送著柳詩情離開。
滿意的望著一身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柳皇後才使喚出來躲在屏風後面的桂嬤嬤,眼底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野心。
旁邊的桂嬤嬤還是有些不放心,「娘娘,詩情小姐真的會同意您的提議麼?」
「同意不同意,已經不是她說得能夠算數的事情了,就算本宮什麼都不做,她依舊會被自己逼上絕路。」柳皇後輕笑著瞥了桂嬤嬤一眼,隨即落座在一邊端著茶盞,手中的茶溫已經冷卻了很多,可她卻毫不介意的輕啜著。
與之前的苦澀有所不同,此刻入口的味道是淡淡的甜和茶香。
冷了的殘茶,依舊還能夠留有余香,詩情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她絕對不會看錯那孩子內心深處的野心,更何況,為了一己之私她還對夙金迷下了藥,她身體里面本身就有著柳家人的潛質——心狠、手辣,只不過現在還未被激發出來而已。如今被自己所謂的姐妹背叛,而她所傾慕的男人也即將要娶別的女人,她還有退路麼?
呵,輕笑著用手帕拭了拭嘴角,柳皇後笑望著面前的婦人︰「桂嬤嬤,這些還多虧了你在儲秀宮打探到的消息,一切才能夠進行的如此順利。」柳皇後眼底露出些許的贊賞。
撲通一聲,桂嬤嬤含笑著跪下︰「娘娘過獎了,若不是那個貪吃的陸家丫頭一時多嘴,老奴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情。說到底,這全都是上天的旨意,詩情小姐命中注定就是要替娘娘鋪路的。」
這話柳皇後听得笑靨如花,她搖頭讓面前的桂嬤嬤起身,輕哼著︰「現在一切都還是未定數,還要等大婚那日才能夠有所定奪。更何況,這宮外還有一個人,他可是存心想著如何和本宮作對呢。」柳皇後臉色一凝,腦中驀然想起了皇帝壽宴之上的那三千兩黃金,臉色頓時變了變。
「太子
的選妃大宴剛剛結束,這五王爺便那火姬勾搭在一起了,恐怕這時候他早已經沉醉溫柔鄉了。更何況,在辰王府我們還有布置多年的眼線,這五王爺應該不足為患吧?」桂嬤嬤小心翼翼的猜測著。
柳皇後斜睨她一眼,臉上帶著幾分輕蔑的笑意。
如果帝司辰那家伙真的沒什麼動靜,她當初何必浪費心思派人到他身邊?想想,那個人已經在辰王府潛伏多年了,雖然帝司辰如今還沒有叛變之心,但難保他日不會心生妄想,他眼底偶爾的深沉甚至是讓她都覺得可怕。
暫時揮去心底的想法,只要太子一登基,她便會一一的整頓這些事情,「你晚些時候吩咐下去,明日讓三王爺來飛鳳宮一趟,就說本宮有要事相商。」柳皇後眼底閃過一抹凌厲之色,早已在心底深種宮廷之亂伏筆。
「是,娘娘。」桂嬤嬤低垂著頭一臉恭敬。
「好了,本宮乏了,你先下去吧。」柳皇後一手輕柔自己的眉頭,近來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身體似乎有些不適,這頭痛的毛病可是越來越加劇了。臨走之際,她猛然出聲喚住了桂嬤嬤,「讓御膳房那邊準備些點心和花茶送過來,一切按照詩情喜歡的習慣來。」說完這句話,她便半眯著鳳眼沉吟。
桂嬤嬤也未多過問,恭敬領命下去。
宮中的景色分明依舊,可從皇後姑姑那邊探听心聲之後,柳詩情心底頓時舒坦不少。听皇後姑姑話中的意思,這次應該不會再強迫于她了,沿途望著周圍的亭廊走道,她第一次認真地打探著整個皇宮的構造起來。
長長的回廊盡頭往往都是古色生香的亭子,里面自然擺放著雕刻精致的石桌石椅,四面都朝著湖的方向,在亭子中心的上頂處還掛著幾幅有名的山水畫作。詩情畫意,若是在這邊賞湖喝茶倒也十分雅致,她在心底暗忖。
接下來要去哪兒呢?
腦中回響著夙金迷的話,事情辦完了她應該去東冥宮的,可是經由皇後姑姑那麼一說,她心底對夙金迷的厭惡更是加深了一層。想起兩人初識的場景,她有些傷感,不明白兩人之間為何到了今日這種地步。
想當初,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對她,可沒想到她卻為了一個區區太子妃的地位而如此設計她。假裝成一副對太子妃之位毫無興趣的模樣,故作好心的在暗地里幫助她,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的陰謀。
停下腳步,她轉身。
可邁出去的腳步還未踏出去一步,她倏然想起了帝司辰,他現在應該還和火姬在這宮中。想起每次帝司辰來一定會去東冥宮,她頓時猶豫徘徊半響,終究朝著東冥宮的方向過去,那火姬明示過自己對司辰哥哥的興趣,她可別不能這般輕易的讓她得逞。
心下一橫,她的腳步越加快起來。
毫無心思留戀于身旁的景色,她很快便到了東冥宮的大殿,旁邊的侍衛頓時恭敬地朝著她點頭行禮︰「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