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董曉荷來到醫院的時候,易溯已經醒過來了。警方也已經來做過筆錄了,可是盧尚杰告訴董曉荷,易溯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提供不了。董曉荷听了什麼都沒有說,而是拉著他去醫生辦公室看檢驗報告。
醫生見他們來了,拿出各項報告告訴他們︰由于昨天易溯被打,身體各處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不過最令人擔憂地部分還是他的心髒。
醫生說︰「我們發現病人患有遺傳性心髒病。他的心血管先天性發育異常……也許是因為病人年輕身體結實的緣故所以之前病癥並未凸顯出來。這次由于病人受到劇烈的毆打,從而引發了病癥。」
「那該怎麼辦呢?」董曉荷問道。
「先天性心髒病本應該及早發現,及早控制,但是我們的病人……我們的意見是等病人的狀況穩定一點後就給他安裝心髒起搏器……」
走出醫生辦公室,盧尚杰叫住董曉荷︰「昨天,那個女的打電話過來了,是我接的。」
「哦。」
易溯在得知自己的診斷結果後久久說不出話來。許久,他望向盧尚杰和董曉荷,對他們說了一句︰「麻煩你們了。」然後,他閉上了眼楮。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個結果。
自這天起,董曉荷每天穿梭于學校與醫院之間。由于手上都還纏著厚厚的紗布,所以董曉荷只得將東西喂給他吃,易溯沒有拒絕,只是嘆了口氣對她說︰「曉荷,你為什麼會這樣好。」
「難道你希望我不管你麼?」她輕輕問他。
「也對,你不是那樣的人。」他笑了笑,這是入院以來,董曉荷第一次見到他笑。
「我爸也是死于心髒病。曉荷,如果我有什麼事,小萌她……」
「別多想,好好吃飯。」董曉荷打斷他,「醫生說等你好一點就給你安裝心髒起搏器,會沒事的。」
于是他不再說話,安靜地吃著她喂過來的粥。吃完後,董曉荷起身打算去洗碗。易溯叫住她︰「曉荷,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才是最適合我的人。」
這樣的日子是是忙碌的。每天要往返醫院兩次。一個星期課最多的那兩天,董曉荷只能有選擇地去上,不過幸好林曉曉每次都做了詳細的筆記,為她傳達了老師所講的重點。410寢室的五個人對董曉荷的行為也各有不同的態度。姚一朵曾當著董曉荷的面問大家︰「有比董曉荷更笨的女人麼?」但是說歸這樣說,不過姚一朵卻是最幫她的一個。不僅在董曉荷翹課正趕上教授點名時努力幫她蒙混過關,周末的時候還好幾次推掉與華振亮的約會幫著董曉荷在易溯家照看易萌,有時候董曉荷實在忙不過來,她甚至把董曉荷積攢下來的髒衣服都悄悄拿去洗掉。董曉荷見此真是感動不已,因為她以前就听姚一朵提過,她長這麼大以來除了自己的衣物連父母的一雙襪子都沒搓過。
一次她幫董曉荷去學校接易萌回來後,看見董曉荷在易溯的家里為殺一只土雞搞得渾身都是雞血把她嚇了一跳。事後,一起走回學校的時候,她問她值得嗎?董曉荷想了想認真地對她點點頭。
「還愛他嗎?」她提醒她,「想想他以前是怎麼騙你的,沒準現在他心里還有那個女的呢。」
「他心里怎麼想我管不了。」董曉荷抬頭看著春末晴朗的夜空,告訴她,「我這麼做,是為自己的心,我希望他沒事。」
「笨女人。」姚一朵先是不屑地說,然後她又極其認真地對董曉荷說,「曉荷,不要讓自己一輩子只狠狠愛去一個人,那樣會很苦的。」
「嗯?」董曉荷疑惑地看著她,在她的感覺里,這應該是一個情感失意的人講的話,而此時的姚一朵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見董曉荷這樣,姚一朵笑了笑說︰「怎麼,嚇到了?放心,這不是我的經驗總結啦。我只是忽然想到了我姑姑的助理,那是一個十分美麗能干的女人。我小的時候很崇拜她,希望自己將來能成為她的樣子。可是現在我一點都不崇拜她,反而很同情她。你知道嗎,她已經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了,卻一直單著身,膝下無兒無女。我覺得她很可憐,很孤獨。原來我一直想不通是為什麼,直到去年暑假去姑姑公司實習,听到那里的員工說起才知道。據說她有過一次愛情與婚姻,但後來失敗了,她放不下過去。」
「哦。」董曉荷若有所思地說,「我想她一定很愛她的丈夫。」
「大家也都這麼覺得。」姚一朵說,「可是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麼?」
「嗯?」
「我覺得女人不應該把愛情看地這麼重。」姚一朵看了她一眼,「我們為什麼要談戀愛呢?不就是因為有了愛情生活可以更開心,更幸福麼?如果愛情不能使我們覺得幸福,反而痛苦。那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把它推開,讓自己過得更好呢?當然,你可以覺得我這樣很自私,因為我怕受到傷害。」
「一朵,你注定比我幸福。」最後,董曉荷看著天這樣說。是的,她無法像一朵這麼瀟灑。她無法放下易溯,也根本沒有想過去放下。那天易溯對她說「其實我一直知道你才是最適合我的人。」以及後來照顧他的這三個多星期里,她還一次又一次卑微地盼望那個「我們三個在一起,平凡且幸福」的未來能夠實現,甚至主動去忽略了某些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