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此外圍世界，那兩千五百萬個世界呢？它們‘等于並不存在’。當然，它們會對銀暈造成影響，也會受到銀暈的影響，但那些是二階效應。如果我能讓數字學成為對銀暈本身的一階的近似描述，那麼外圍世界的微小影響可在事後再加進來，作為一種二階修正。你懂我的意思嗎？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單一世界。以便在其上建立一個實用的數字學，我不斷在遙遠的過去尋找，其實我要的那個世界始終都在我的腳下。」
強子帶著明顯的寬心與喜悅說︰「太好了！」
「可是一切都有待努力，強子，我必須將銀星研究得足夠仔細，我必須發明必要的數字處理它。如果我運氣夠好，可以活完這一輩子，也許能在去世之前找到答案。如果不行，我的後繼者必須再接再厲。可以想象得到，在數字學成為一個有用的理論之前，帝國或許已經衰亡與分裂。」
「我會盡一切力量幫你。」
「我知道。」UN說。
「這麼說，你相信我——盡管我的真實身份是亞歷山大。」
「全然相信，絕對相信。不過我這麼做，是因為你並不是亞歷山大。」
「但我的確是啊！」強子堅持道。
「但你其實不是。跟你的真實身份比較起來，你亞歷山大的角色遠不如強子這個身份。」
「你是什麼意思？」強子睜大雙眼，身了微微後仰。
「我的意思是說，你選擇‘強子’這個名字，也許是出于一種自我解嘲的幽默感，是嗎？」
強子未做出響應，他繼續凝視著UN。
最後UN終于說︰「因為你不是人，對不對，強子——或者亞歷山大？你是個機器人。所以你不害怕拿破侖的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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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習慣上人們僅將UN與數字學－聯想在一起，視之為擬人化的數學與社會變遷。他本人也鼓勵這種傾向，這點毋庸置疑，因為在正式典籍中，他從未透露解出數字學各種問題的任何線索。
根據他所告訴我們的，他的思想躍進或許都是無中生有。
至于他曾模索過的死胡同。或是曾經做過的錯誤轉折，他始終沒有讓我們知道。
……他的私生活則是一片空白。有關他的父母，我們僅有很簡單的信息。
眾所周知，他的銀河兒子奇瑞是領養的，而且奇瑞也是閃電森林的古地球的唯一王子，他也是大小麥哲倫區長曼聯的孫子，但過程如何卻無人知曉。至于他的妻子，我們只知道有這個人存在。
顯然，除了有關數字學的事物，UN有意成為一個毫不起眼的人。仿佛在他的感覺中——或是想要造成一種感覺——他不曾來過銀河系，而只是數字學的化身。
——《笫四宇宙百科全書》
強子冷靜地坐在那里，仍目不轉楮地望著UN，沒有任何一根肌肉在動。UN則耐心等待，他想，下一個開口的人應該是強子。
強子終于開口，不過他只是說︰「一個機器人？我？所謂的機器人，我猜你是指人造人，像你在陽光隧道聖堂中見到的那種東西。」
「並非完全像那樣。」UN說。
「不是金屬制品？不會熠熠生輝？不是一個無生命的擬像？」強子的話中未透出一絲興趣。
「不，人工生命不一定只限于金屬制品。我說的是外形上和人類無法區分的機器人。」
「假如無法區分，UN，那你又如何區分呢？」
「不是借著外形。」
「解釋一下。」
「強子，在我逃避你的另一個身份——亞歷山大的過程中，我听說了兩個古老的世界，我告訴過你，就是奧拓和古地球。它們似乎都被說成是第一個世界，或是唯一的世界。兩者都提到了機器人，但其中有一點不同。」
UN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餐桌對面這名男子，尋思他是否會在任何方面顯露某種跡象，顯出他比人類少了點——或是多了點什麼。「在奧拓的故事中，有個機器人被說成拋棄目標的變節者、叛徒。而在地球的故事中，有個機器人被說成拯救世人的英雄。假設這兩者是同一個機器人會不會太不可思議？」
「它是嗎？」強子喃喃問道。
「我是這麼想的，強子。我想古地球和奧拓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曾經同時存在。我不知道哪個在先，哪個在後。從陽光隧道人的自大和優越感判斷，我應該假設奧拓是起源世界，而他們所鄙視的古地球人，則是衍生自他們——或是由他們退化而來。
「另一方面，布蘭妮，就是跟我提到古地球的人，卻深信古地球才是銀河人的故鄉。當然，整個銀河擁有萬兆人口，只有陽光隧道人擁有那種奇異的民族性，他們這種微小、封閉的地位，或許正代表古地球的確是銀河人的故鄉，而奧拓則是旁門左道的支系。我無法做出判斷，但我將自己的思考過程告訴你，好讓你能了解我最後的結論。」
強子點了點頭︰「我看得出你在做什麼，請繼續。」
「這兩個世界是仇家，布蘭妮的話听來絕對是這個意思。陽光隧道人似乎是奧拓的化身，而伊朗區人似乎是古地球的化身，在我比較這兩族人的時候，我猜想奧拓不論是先是後，無論如何是個較先進的世界，能生產較精致的機器人，它們甚至在外形上無法和人類區分。所以說，那個機器人是在奧拓設計發明的。但他是個變節者，所以他遺棄了奧拓。對古地球人而言，他則是個英雄，所以他必定加入了古地球。他為什麼那樣做，他的動機是什麼，我卻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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