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枝知她身子已是極其虛弱,怕她再哭下去會暈厥,只得上前扶她起身,硬是就著水喂她一顆藥。
卻不曾想,那藥剛入口,她便吐得翻天覆地,直驚得幾人趕緊讓她平躺在床上,不敢再動她。
甄兒吐了一場,本就虛弱的身子更是沒了力氣,直躺在床上喘著粗氣,不住的咳著,兩眼迷迷茫茫的,像是失了神智。
清枝輕手輕腳的為她搭脈,好一會兒,才起身,滿臉的凝重。
「甄兒,大悲傷身,你須得開心些。」
甄兒卻只有氣無力的躺著,定定的看著床頂的輕紗,也不知听沒听到。
清枝只得再開口。
「甄兒,引產本就傷身,依你現在的狀況,怕是沒法子承受,你要想活,得先養好身子。」
听到引產,甄兒這才有反應,轉過淚眼望著清枝。
「這許是上天給我的懲罰,我殺了兩個人,于是便要拿我和孩子賠命。」
季霜聞言大驚,趕忙上前一步,緊緊抓著甄兒的手。
「你說這是什麼話,什麼賠命不賠命的,我不許你死,連說都不準說。」
她越說越生氣,甄兒卻依舊只是淒淒笑著,輕握著她的手安撫。
「你別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若你怕我生氣,就趕快養好你的身子,你好了我才高興。」季霜急急說著。
甄兒卻不理她。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我已是強弩之末,死活都是順其自然,你們又何必再強求。」
「既然你說順其自然,那往後,無論清枝叫你吃什麼叫你做什麼,你都順其自然的接受著,到最後,看看老天的意思到底是要你死還是要你活。」
季霜昂著頭命令她,一句話說的鏗鏘,隱隱竟有些金戈鳴動之意。
這時候的她不像是平常那嬉笑的樣子,滿身的凌厲勢不可擋,這氣勢是天生的就帶著的,旁人學不來,只有俯首稱臣的份。
甄兒也不忍再辯駁下去引得她們傷心,只得點頭應了。
那三人這才舒展了眉頭,一眾忙乎著,一會兒熬藥,一會兒端粥,伺候她起身,一碗又一碗的擺在她面前,喂她喝下去,只盼著她快快好起來。
初時還好,甄兒雖然喝得慢,但也不見她難受,斷斷續續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那三人在旁邊看著,只覺得她每喝下一口都是希望。
到了後來,甄兒越喝越難受,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再忍耐不住,青著臉趴伏到床沿,又全吐了出來。
見著她又吐,饒是清枝那麼冷靜自制的人,也忍不住變了臉色。
但她也不敢多說些什麼,只得勉強笑著。
「想是我們心急了些,這調養身子可不是一天兩天就成的,甄兒身子骨弱,還得慢慢來,我看,今兒她也折騰得累了,不如就先歇歇,明兒我弄些藥膳給她補補。」
另外兩人見她如此說,也都強笑著點點頭,收拾了屋中狼藉,又為甄兒掖好被子,直到她睡了,才靜靜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