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六卷 澤國江山入戰圖 第十三章 忍辱負重

作者 ︰ 康保裔

郭煒擔心著的那個李弘冀,此刻正在金陵皇宮的澄心堂中開心地召見大臣。自從保大十四年他放手柴克宏領軍作戰取得常州大捷以來,五年之中李弘冀還是頭一次這麼欣喜,就連當年李景遂去皇太弟號出鎮洪州,李弘冀正位東宮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高興,李景駕崩于南都,李弘冀于風雨飄搖中在西都金陵繼位的時候就更無法和現在相提並論了。

「廖卿,武昌節度使那里急需銅料,饒州等地的銅場可以調運多少到鄂州去?」

雖然是心中欣喜,李弘冀卻並沒有得意忘形,滿心的歡喜也只是洋溢在眼角眉梢而已,此刻向瓊林光慶使、檢校太保判三司廖居素發問的時候還是語音沉重。

沒有辦法,南唐境內雖然銅產量不小,但是鑄成開元通寶錢向中朝進貢就要佔據其中的很大一塊比例,剩下來的銅料用來鑄錢保持境內貨幣流通都不夠,現在林仁肇那邊傳來的喜訊卻是要大量銅料做基礎的,這也就難怪李弘冀一時間喜憂參半了。

淮南之敗,唐國從烈祖李開始潛心蓄養的精兵強將為之一空。劉彥貞、劉仁瞻、皇甫暉、張彥卿、邊鎬、朱元、郭廷謂等人或死或降或俘,高審思、盧文進、李金全、朱匡業、柴克宏先後病故,王建封因罪見殺,宿將就沒剩下來幾個。

到了現在,本地大將就只剩下了皇甫暉之子皇甫繼勛、朱匡業從子朱令這樣兩個孺子,皇甫繼勛勉強算是經歷過戰陣的,如今做了神衛統軍都指揮使;朱令雖然沒有大的作戰經歷,總算是軍伍起家,目前則是坐鎮于南都的鎮南節度使;再其下也就是柴克宏的從弟柴克貞任職江州為奉化軍節度使,這同樣是一個沒有戰爭經驗的人,不過考慮到柴再用、柴克宏父子的軍學淵源,柴克宏也是在毫無大戰經驗的情況下一鳴驚人,李弘冀對柴克貞還是抱有一定期望的。

不過李弘冀真正能夠依賴的戰將,很滑稽的都是出身于建州,如果不是李景當年打下半個閩國,這幾員大將還不定在哪里從軍呢,可是李景攻打閩國之舉的總評就是得不償失。

林仁肇,福建建陽人,閩臣林仁翰之弟,少事閩為裨將,閩亡入南唐,久不見用。一直到周主郭榮率軍侵奪淮南,李景遣使至福建募勇士,得林仁肇及陳德誠、鄭彥華等人,皆拔為將。

林仁肇在淮南之戰里面有勝有負,他最輝煌的時刻就是伏擊殲滅了周軍效順軍前鋒、陣斬其大將史彥超,最慘淡的日子則是隨後在當天被郭煒的錦衣衛親軍橫掃入水。但就是這樣的戰績,在南唐諸將中已經是出類拔萃的了,于是戰後林仁肇即被李景正授節度使,出鎮潤州鎮海軍作為金陵屏藩。李景遷都南昌,戰力最可靠的林仁肇又被移鎮至鄂州,護衛整個南唐的上游。

陳德誠,其父陳誨從閩國降唐以後積功至建州永安軍節度使,淮南之戰中陳德誠領建州鎮兵北援,雖然他無力扭轉戰局,但是最後還能全軍而還,也是在淮南諸將里面比較罕有的。現在陳誨坐鎮建州防御福州方向的吳越軍和清源軍的留從效,其弟陳謙任劍州刺史為臂助,陳德誠則領著和州刺史守衛金陵上游的采石。

鄭彥華,福州人,在陳誨率唐軍攻福州時投降,隨建州鎮軍轉戰淮南頗有戰功,積功至常州刺史。林仁肇移鎮鄂州以後,鄭王李從嘉出任鎮海軍節度使,到了李弘冀登基,李從嘉徙封吳王遙任南都留守,鎮海軍節度使便換成了韓王李從善,實際主持鎮海軍軍政的則是官升鎮海軍節度副使的鄭彥華。

在這幾個人里面,李弘冀最倚重的還是林仁肇,現在給他帶來喜訊的也正是林仁肇,可惜他實在是調不出多少錢來支持林仁肇的整軍工作。

「陛下,饒州永平監、池州永寧監、建州永豐監年鑄錢雖有二三十萬貫,可是歲貢就要用去過半,國中用錢尚且緊缺,哪里還有多余的銅料供給鄂州軍需?中朝兩次北伐幽薊,都要我國供給漕米以濟京師,幾番貢奉下來,國中各項用度都是緊張得很,三司實在是捉襟見肘。」

這個廖居素是建州將樂人,不過卻並非降官,他從烈祖李時即效力南唐,迄今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只因為廖居素的為人方正,所以多被同僚和上司所忌,一直得不到升遷,直到李弘冀即位才讓他去判三司,卻是把這人的脾氣用對了地方。

不過現在廖居素的一段話說的固然是事實,可把李弘冀給噎得夠嗆。

林仁肇的密折讓李弘冀看到了擊敗周朝、擺月兌臣屬朝貢地位的希望,但是在這之前必須要繼續忍耐才有可能積蓄反抗的力量。所謂的十年生聚,沒有忍住屈辱繼續納貢稱臣的毅力是換不來這一份時間的,現在為了圖一時之快斷絕歲貢,轉眼周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渡江討伐了,那邊林仁肇的備戰可是還沒有開始呢,這豈不是自己主動把那一絲希望給掐滅了。

但是歲貢的負擔確實是很重的。

早在保大年間,因為征閩、伐楚和淮南之戰連綿不斷,李景為了作戰用度在境內全面加稅。本來等到戰爭結束,那就應該把稅賦給減回去的,可是為了向周主求和,李景不得不答應了稱臣納貢的條件,這稱臣也就算了,那歲貢里面大量的米麥絹帛的供應壓力卻使得一切減稅的打算都成為不可能。

不光是不能減稅,除了漕米絹帛,歲貢和換取淮南食鹽所需的緡錢都已經超過了幾大錢監年產量的一半,中朝又嚴禁銅錢出境,于是南唐境內流通的銅錢日益減少。錢荒一起,民間富戶反而紛紛藏錢,和中朝的貿易的商人又多將銅錢流出,結果錢荒變本加厲。

高昂的賦稅加上錢荒,讓南唐境內民生凋敝,以這種窘困的國力去臥薪嘗膽,那其實也是極其艱難的。

似乎從李景為了求和而答應向中朝納貢之後,臥薪嘗膽力圖興復就已經成為一件兩難的事情了——繼續納貢,那麼國力難以重振,興復大業有心無力,最後多半成為泡影;中止納貢,看似有機會積蓄國力,但是中朝隨時可以興師問罪,興復大業只怕是還未起步就已經結束了。

「廖卿,武昌節度使找到了抗拒周軍的關鍵,朕欲圖恢復,那就必須一搏,否則國勢終不可復振。宮中用度能省則省,朕還可以拿出內帑來支應國家用度,卿還是盡力周旋一下,保證鄂州方面銅料和其他軍需的供應吧。斷絕歲貢之舉是暫時不能想的,那樣雖然可以短時間緩解錢荒,也可以減稅疏解民困,但是我國的軍力空虛無備,一旦周主興問罪之師,國破恐怕是轉瞬間的事情。」

被自己暗暗寄予期望的中興之主這樣懇請,廖居素心中百轉千回。眼前這個君主也才只有三十出頭,樣貌和幾個兄弟一般風流出眾,此時卻已經鬢角斑白,額頭也是微現皺紋,光看樣子比他那幾個兄弟可老得太多了。

宮中用度能省則省?拿出內帑來支應國家用度?這個君主既不像吳王那樣佞佛,又不像韓王那樣喜好聲色犬馬,宮中用度已經是極省的了,繼續省應該從哪里去省?又省得出幾多?內帑是還有不少,但是他一直有心疾不愈,處理朝政的時候都是隨身帶著神藥的,那神藥出自中朝的太醫局,售價十萬錢一瓶從不降價,內帑花到了國用上面還怎麼繼續買藥?

壓下胸中翻動的情緒,廖居素微微嘆了口氣︰「陛下,臣盡力而為吧……減免民間稅賦難以實行,在如此重稅的情況下繼續加稅卻是飲鴆止渴。錢荒……歲貢不能斷的話,臣倒是還有一法可以救急,雖然其法弊病甚多,總好過就這樣坐以待斃。」

李弘冀眉毛一抬︰「哦?廖卿有何妙法,還請速速道來,弊病多不怕,只要能夠救急即可。等緩過了這幾年,若是武昌節度使那里的整軍之法行之有效,朕自當率軍恢復江北,屆時國勢重振,歲貢不再,這救急之方自然可以棄置不用,不管其中有多少弊病也都無妨的了。」

「其實此法早已在楚地通行;西蜀近年兵敗隴右內外交困,也開始試行此法;先帝遷都以前,中書舍人韓熙載也曾經以此法上奏。」

李弘冀問得急,廖居素回答得卻有些期期艾艾,說了半天都沒有明確說出這個方法到底是什麼,多半還是因為內心對此有那麼一些抵觸,總感覺自己這一下恐怕會放出一頭老虎來。

「莫非是行用鐵錢?」不過廖居素用不著心理斗爭了,李弘冀對各國的政情還是很熟悉的,只是听他這麼一提,立刻就恍然大悟︰「這倒真是個救急之法,雖然流弊不少,不過等到省了貢賦之後,國家銅錢自然充裕,此法也就可以廢止了。」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混在五代當皇帝最新章節 | 混在五代當皇帝全文閱讀 | 混在五代當皇帝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