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五章 荊湖事件的回響

作者 ︰ 康保裔

「嶺南劉氏僭越,自建尊號,妄稱天子。昔年趁馬楚內亂而越嶺據有桂陽監、郴州,如今又欲圖我衡州、道州。湖湘方定,我軍初至南岳,旬月之內,嶺南兵多有越境窺探者,刺史張勛、田守奇均有表章來報。收取荊湖之後,陛下原本意在西蜀,不意嶺南如此尋釁,蠻兵尚未綏靖,嶺南劉氏又來跳梁,暫駐湖湘的禁軍難以抽調,不知陛下有何意旨?」

炎炎夏日,正襟危坐是相當難受的一件事,君臣因此效率頗高地處理完了幾樁政務,之後,王樸終于提起了放在最後的這件大事。

距離接獲衡州那邊的奏章已經有那麼一段時間了,經過這段時間的消化之後,郭煒此時心中早有定計。只不過,既然是和大臣們一起計議朝政,那還是不要一言而決的比較好,先听听他們的意見,看看互相之間都會有哪些不同,這些不同又都是因為什麼原因造成的,其中反映了什麼問題,那也是很有趣味的一件事。

至于最後的決斷,即使群臣的意見驚人的一致,而且偏偏還與自己的意見不同,郭煒也確信最終貫徹下去的方案仍然會是自己的主張,更何況這些大臣們之間就難得有意見一致的時候。

郭煒如今是越來越有自信了。

所以他馬上就淡淡地問了一句︰「眾卿都是怎麼看的?」

「既然此前的朝廷定策,荊湖之後是以西蜀為目標,方面守臣的安排、糧草的轉運籌措和禁軍的操練都是圍繞著此一目標而行,臣以為就不可擅改。嶺南意態猖狂,戰力卻很是有限,朝廷只需令南面守臣謹守邊備,再遣一使臣據理斥責,衡山必無大憂。倒是鎮撫蠻人之策還要加緊著手,等到五溪蠻紛紛歸附,潭、朗均可運兵于外之時,衡山就更是無憂了。」

範質一向都是這麼保守,做起計劃來一絲不苟,凡是定下來的計劃,那就指望著按部就班地執行完,對工作規程掐得很嚴,對戰略態勢的變化卻是極不敏感。

這也難怪,他是進士出身,在朝中累遷直史館、翰林學士、知制誥和中書舍人,文章好,辭理明晰;他又是從基層升上來的,文官的實務也都拿得住,依照常規處斷政務均合機宜。他唯獨就是沒有真正地處置過軍事機變,地方主官只做過開封東北的封丘令,缺乏封疆大吏的經驗,其實就是個英明皇帝手下太平宰相的料子。

「嶺南劉氏莫名囂張,湖湘又是初定,朝廷若只是鎮之以靜,不足以平息嶺南之氣焰,不足以震懾各方覬覦。依臣之見,潭、朗應該速速鎮撫諸蠻,待西南一得安靖,立即著手予嶺南挑釁以強硬回擊,定要讓劉氏波斯胡不敢再窺探嶺北。」

王著不愧是最年輕的宰相,主張十分明朗,意氣風發的,在一番義正詞嚴之後還有補充加強︰「嶺南劉氏當年趁著馬楚內亂,越嶺襲取了桂陽監、郴州等郡,我軍此次若是回擊,當以取回馬氏故地為要。」

嗯,輕銳進取,不過也是停留在理論上的泛泛而談,畢竟經歷地方太少了,尤其是沒有地方主官的履歷,主要就是在朝中位居清要了。

這是一個普遍的缺陷,「宰相必起于州郡,大將必發于行伍」,這才是正道,今後要慢慢地改過來。當然,發于行伍的大將苗子不能就這麼純靠戰功升上去,中間應該進武學培訓一番;直接從少年武學出身的則不能浮在衙門里升遷,必須下部隊,從都頭、指揮使做起;相應的,科舉出身的官員不經歷州縣不能拜相。

「桂陽監與郴州既是馬氏故地,又在嶺北,嶺南劉氏在竊據二州之後,常以此窺視湖湘,確實不能再容他。朝廷要想全取馬氏故地,雖然是名正言順,但是非經大戰仍是不能達成,不過如果僅僅定位于奪回桂陽監與郴州兩地,將嶺南劉氏徹底驅出嶺北,這卻是不難做到的。一旦收回了此二州,朝廷與嶺南劉氏隔著南嶺對峙,湖湘的安危就不是太怕的了。」

吳廷祚這種軍校、干吏出身的就是不一樣,說的都是一些實在話。

「很好!那就先讓潭、朗盡速綏靖諸蠻,衡州與道州暫時嚴兵為備,著幾位守臣便宜行事。等到潭、朗都可以騰出手來,再發兵一舉收回嶺北馬氏故土。」

這本來就是郭煒想好了的方案,不過現在有了集思廣益的由頭,說出來就更為鏗鏘有力。

…………

東京城滋德殿中的君臣在謀算劉鋹,興王府的禹余宮中,就著宮中山水避暑的劉鋹卻也在謀算湖湘。

「陛下讓郴州刺史陸光圖與招討使暨彥圖衡州、道州,臣以為失于莽撞了……」

敢這麼和劉鋹說話的,是禹余宮使、內常侍邵廷琄,總領禁衛。此人雖然是個中宮內侍,卻不是因為趨炎附勢而主動自我閹割的,更不是科舉應試之後被有獨特愛好的南漢皇帝閹割的,他自幼就是禁中黃門,做內侍實在並非他的自由意志。

這個內侍很特別,性好文雅,重儒士,好延攬後進,知兵,關心武備,卻不擅長諂媚君王,因此對劉鋹居然可以這樣說話。

南漢還有一個知兵的內侍,就是邵廷琄的前輩潘崇徹,郴州就是他帶兵打下來的,還在郴州爭奪戰中擊敗了南唐伐楚的主將邊鎬和潭州的王逵,不過潘崇徹也是做不到邵廷琄如此直言的。

劉鋹正為自己即將建立的武勛得意呢,听了這話不由得大為不快,即使邵廷琄怎麼也是他的身邊人,是真正的親信,這時候心里面也是煩惡得很。

「邵卿這是說的什麼話?!往昔馬楚紛亂,先帝遣潘崇徹取桂管諸州,闢地千里。如今楚地又逢亂局,朕自當再取數州。」

「唉……」邵廷琄倒是知道不應該再說下去了,但是他忍不住啊,于是長嘆一聲,直言繼續︰「臣受命典衛兵,曾偶入武庫,驗試庫中各種軍器,竟然發覺多數劣不堪用。先朝只不過是趁著唐末喪亂,這才據有南越之地五十余年。幸而中原一直多事,所以干戈始終不及于我國,而我朝上下愈益驕狂于四境無事,如今早已經是兵不識旗鼓,人主不知存亡啊……」

劉鋹登時臉色漲得跟豬肝似的,拉下臉和邵廷琄爭辯︰「若是我朝的兵不識旗鼓,卻又怎能將滅楚的唐軍擊敗?朕又如何不知存亡?你的意思不過是周軍不可輕視,中朝不可輕侮,然則周行逢不及馬氏遠甚,滅周氏的周軍比之滅楚的唐軍又如何?」

「天下亂久必治,這是自然之勢,而自晚唐以來,天下亂得已經夠久了!依臣看來,天下真主已出,必將盡有海內,臣觀其勢,非一統天下而不能止。」

邵廷琄抬頭看向北方的天際,倏忽之間竟然露出一臉的鄭重虔誠,還有一絲悲天憫人的神情,把怒瞪著他的劉鋹弄得一愣一愣的。

「亂久必治?真主?一統天下?」

听到劉鋹的自言自語,邵廷琄回過神來,轉頭看著劉鋹︰「陛下!如果陛下有意逐鹿,為何卻疏于武備,竟然連武庫都蒙塵朽壞,士卒不辨旗鼓?如果陛下無意于天下,為何卻要去招惹大敵?臣听說唐、吳越、閩等諸國均竭本國珠寶以奉中朝,而陛下未曾向中朝派出一個使節,珠寶玉貝、犀角象牙、玳瑁翠羽都連年藏于內府,不曾用以修聘。一旦中國兵至,既無修好又無武備,何以御敵?」

劉鋹看著邵廷琄在那里侃侃而談,心中越來越怒,不光是憤怒于對方的猖狂大膽,更是憤怒于自己竟然無從辯駁。

劉鋹手指顫抖地指著邵廷琄,一些言詞在喉嚨間滾了幾滾,卻就是組不成句,最終只能憤然地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不過你,朕走好吧……你是親信,朕不便殺你,不理你總可以吧……

…………

周軍取荊湖的消息也早就傳到了成都,而且孟昶知道的還不僅是這個消息。

「周人的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韓通出任雄武軍節度使兼西面緣邊都部署,侍衛親軍馬步都虞候韓令坤出任鳳翔節度使兼西面緣邊副都部署,兩個人已經到了秦州和鳳翔?還有華州團練使張暉到鳳州做團練使兼緣邊巡檢壕砦橋道使?」

皇宮之中,孟昶喃喃地重復著宰相李昊的匯報,臉色有些發白。張暉是誰,他之前並不知道;韓令坤是誰,他多少听說過淮南和幽州的戰事;而韓通是誰,那可是刻骨銘心,當年秦鳳等地從自己手中丟掉,仇敵行列中可不就有韓通的一份麼?

而且也不需要細究張暉是誰了,听听這官職——緣邊巡檢壕砦橋道使,這簡直就是明火執仗地沖著自己來的啊!韓通和韓令坤接替王景和王彥超的西面緣邊正副都部署,還可以說是防御,這張暉的職務可是把進攻的意圖都寫到臉上了。

李昊看著這個四十多歲卻保養得極好的皇帝,懇切地說道︰「臣觀周朝啟運與前幾朝大不相同,三任君主都是奮發有為,中原氣象已經是大有不同。上天已經厭惡這個亂世很久了,一統海內,莫非就是在當前?大勢所趨難以阻擋,如果陛下主動修貢于周朝,也算是保全三蜀的長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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