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當皇帝 第八卷 濯足洞庭望八荒 第二十二章 戰降之議

作者 ︰ 康保裔

第二十二章戰降之議

「天使稍待,如此軍國大事,非孤一言可決,總要與群臣、百姓商議一番。」

二十多歲的朝廷左拾遺賈黃中典故精熟,把郭煒勸降的意思說得氣勢磅礡而又推心置月復,直說得李弘冀面『色』青了又紅,紅了又青……

當然,真正讓李弘冀的臉『色』如此多變的,其實是李平帶來的噩耗,但是這事可不能當著天使的面表『露』出來。

「林仁肇全軍覆沒了?十多萬人哪里是這麼容易被滅的,而且還有那麼多巨艦,那些巨艦北軍都未必能夠抗衡……莫不是李平在出使南都的途中被俘,被周主買通之後虛言恫嚇于我?」

盡管李弘冀心里面各種想法翻騰個不停,可是在天使面前還得把樣子裝下去,心中再怎麼急切也不能馬上揪住李平問個究竟,如果不是李弘冀的養氣功夫大有進步,這一下打擊恐怕就要讓他呼吸急促心跳過速了。

「降與否,國主自決,只是時至今日,金陵外援肯定無望,繼續拖延只不過空耗雙方錢糧、徒費雙方軍士『性』命而已,就是要與群臣、百姓商議,恐怕也要盡快了。」

賈黃中已經把郭煒的意思全部帶到,此時倒也不便催迫過甚,見李弘冀明擺著心中急切非常,卻還在努力和緩著語氣說話,當下就留下一句話即起身告辭。

這種投降的事情,當然不可能要求對方立即就能答復,不過看南唐山窮水盡的樣子,幾個重臣也都在朝堂上,再有李平準確傳話,相信這個商議很快就會結束,自己並不需要在金陵城中等多久。

…………

「李卿,南都、江州、湖口諸軍勤王大軍果真覆滅了?鎮南軍節度使當真是殉國了?」

賈黃中前腳才剛剛退出大殿,李弘冀馬上就拿出來一個瓷瓶,將瓶中的『藥』『液』含到了口中,然後稍微忍了半晌,氣息方定,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向李平連聲發問。

這樣的問話,其實已經有很濃重的不信任李平的意味在,然而此刻李弘冀卻是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張雄的陸路勤王軍月初才在溧水覆亡,林仁肇率領的那支勤王大軍已經是金陵城的最後希望了,如果這支援軍真的是在長江上全軍覆沒,那金陵城的前景可就是一片黑暗了。

當然,金陵城的前景一片黑暗,唐國的前景也就不妙,自己的命運更是可以想見——答應周主的勸降通牒,今後就要到汴梁去寄人籬下,像高繼沖、周保權、孟昶他們那樣終生看著歷代周主的臉『色』過活;回絕周主的勸降通牒,那恐怕就只能是死社稷了,雖然說君王死社稷原是本分,但是李弘冀就是不甘心。

李平無奈,卻也只能低聲肯定地答道︰「陛下,此事完全屬實!臣是在正月下旬奉詔趕赴南都的,如今已經是三月下旬了……臣就是要和周主一起誆騙陛下,那也不必拖延如此之久啊……」

「朕並無疑忌卿的意思……」

李弘冀當然有這種意思,不過哪怕李平猜得到,而且還當場揭破了,那他也不能夠承認這一點的。

「只是鎮南軍節度使一向善戰,南都、江州、湖口諸軍湊起來總也有十多萬,湖口還修造了十多艘巨艦,在朕想來,就算北軍再怎麼強悍,也不是那麼容易打得全軍覆沒的吧?而今天使只是夸口殄滅我勤王大軍,卻連鎮南軍節度使的旗幟、首級都拿不出來,朕又如何肯信?」

正是因為賈黃中只帶來了一個李平和一封勸降詔書,卻無法干脆利落地拍出林仁肇的首級或者軍旗作為證據,所以李弘冀一直有一種僥幸心理,他是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支最後的勤王大軍已經不存在了。

「陛下,北軍的火銃犀利而且眾多,又有許多縱火之物,戰艦與水手更是強悍敢戰,林帥已經是盡力了……從石牌口到虎踞洲,林帥始終戰斗在前,率領船隊沖破了北軍的重重阻擋,一路不惜傷亡,就是為了盡快趕來金陵勤王。」

李平說到這里,已經是伏地拜首,聲淚俱下。

「只是北軍同樣悍不畏死,沿途一直纏著我軍拚殺,最後在虎踞洲將我軍堵在狹窄水道之中,林帥出動火油機試圖燒開一條通道,北軍的樓船卻是亡命封堵,其中竟有不惜投身火海者……最終林帥沖突不果,痛感回天乏術,有負君恩,乃赴火而死……」

大殿中一時間只剩下了李平的泣訴。

「所以你今日就跟著天使前來勸降于朕……」

呆呆地坐在那里安靜了半晌,李弘冀才喃喃地說道。

「周主著臣前來勸降陛下,臣卻不敢妄言。降與不降,盡在陛下自決,臣只是將實情告與陛下知道。林帥赴火而死,臣卻得以偷生,非是臣畏死,只是臣身負使命而出,自當回報陛下以終。」

李平卻是連連頓首剖白自己。

「咳……陛下,勤王大軍覆滅之事多半屬實,衛尉卿不至于虛言,周主也未必屑于說謊。現在卻不是追究前事如何的時候,金陵、潤州兩座孤城被北軍和吳越軍圍困,外援已然斷絕,契丹之援尚不知在何日,為今之計,卻是要趕快拿出破解眼下困局的辦法來。」

听李弘冀還在糾纏李平的忠誠問題,韓熙載頗有些不以為然,而且眼下的局勢確實太嚴峻了,哪里是絮絮叨叨這些的時候?

林仁肇所部全軍覆沒的消息基本落實的話,那江南西道那邊就已經不剩下多少兵力了,即使當地的守將全部棄城過來勤王,恐怕都已經湊不出五萬人了。先不提命令當地守將全部棄城是否現實,就算他們真的棄城而且集中兵力,不到五萬人怎麼過來勤王?張雄和林仁肇的前車並不遠。

所以現在已經可以說金陵的外援徹底斷絕了,至于契丹,當年淮南之戰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出兵,現在更不必指望丟了南京道的契丹還能出兵了,李弘冀派皇甫繼勛出使契丹不過是聊勝于無的手段罷了,其真正的目的大概還是為了順利剝奪皇甫繼勛的軍權吧。

外無必救之師則內無必守之城,金陵城雖然城防堅固、糧草充足,但是守軍已經不敢出城與周軍野戰了,那麼在絕無援軍的情況下,早晚都得被周軍給困死。

或者被周軍困死,然後城破國滅;或者現在就主動出降……這兩個選擇其實對李弘冀更有意義一些,畢竟前一種可能『性』李弘冀有戰死的危險,即便不死的話待遇也將比主動出降要低得多。

不過對韓熙載來說,兩種選擇其實都一樣,他都不得不去做自己很不喜歡的亡國宰相,這對他來說是很殘酷的,但是從林仁肇所部覆滅開始,就已經意味著不存在其他的選擇了。

所以他說是說「要趕快拿出破解眼下困局的辦法來」,那破解之法在他想來無非就是答應周主的條件,現在就出降。這種做法對韓熙載是沒有什麼好處的,不過李弘冀的戰後安排應該就不會太差,社稷基業肯定是沒有了,但是祖宗血食總還是有希望保留的。

也真難為了韓熙載,在這種局面下還能夠保持相當的冷靜,比有得選擇的李弘冀冷靜得多。

「莫非只能出降了?」殷崇義輕聲說道,從他的語氣和神情根本就看不出他到底是贊成還是反對,只是這種表現多少有些對不住他的知樞密院事一職了。

「我大唐立國三百年,烈祖有國近三十年,豈能輕易為人臣虜!眼下時局雖然艱難,卻總還是有辦法可想的,且容大家從長計議……」

嚴續卻是對出降的主張大為不忿,雖然自己一時想不出什麼主張來,但是無論如何他就是不肯接受出降這個前景。

「司空說得是,李氏享國甚久,百姓多數歸心,豈可一時不利就為人所辱。林帥雖然殉國,金陵尚有十萬之軍,還有數十萬百姓踴躍守城,總能與北軍周旋,陛下萬萬不可自棄!」

游簡言和廖居素都是異口同聲地贊成嚴續的話,不過他們同樣提不出什麼有效的作戰方法來,只是咬定了不能投降。

「陛下,自古無不亡之國,即便是出降,命運也是盡『操』于他人之手,卻未必能夠保全『性』命富貴,反而是徒自取辱。臣請背城一戰而死!」

陳喬也拿不出更好的主張,不過他倒是比其他人多了些想法,也看得更準確——在當前的局面下,無非是出降和殉國,相比起懦弱的出降來,他更願意選擇殉國,而且希望李弘冀也如此選擇,雖然陳喬不便對李弘冀這麼說。

一直伏在地上听著眾人議論的李平,借著陳喬的這句話,卻突然開聲說道︰「陛下,確實應當背城一戰,不過卻未必就要死……」

從韓熙載發話開始,李弘冀就一直默默無語地听著眾人議論,目光在群臣臉上掃來掃去的,神情中已經難掩那一分疲憊與頹然,此時听到李平這麼說,不由得就是精神一振,眼中精光一閃。

「哦?!李卿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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