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定難之變
在郭煒的記憶當中,與柴守禮的密切接觸還得算當年他為了躲避乾祐之變而逃出東京的時候。(.最穩定,)當時的郭煒可算是苦心孤詣地出逃,他和郭華在河東轉了一大圈之後就去了邢州,在柴家莊做了幾天客,拜會了名義上的舅老爺柴守禮,還見到了另外一個名義上的舅老爺楊廷璋,當然,也見到了柴貴及其兄弟,還有隨著楊廷璋一起來接應他的郭守文。
記得當時的柴守禮就已經有五十多歲快六十歲了,後來郭威稱帝建國,柴守禮以國戚身份被封了一個虛餃,因此帶著柴貴離開了柴家莊投奔郭威,柴貴去了殿前司,而柴守禮則被賜了一所宅院安享富貴,他的六十壽辰大宴就是在廣順三年舉辦的吧?
這麼算起來的話,今年的柴守禮都已經虛歲七十四了?嗯,七十壽辰肯定是在西京過的,那時候柴守禮已經不方便出現在東京了。這樣算過來,柴守禮活得還是挺長的,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曾經連年兵荒馬亂的歲月里,他的壽命已經遠遠地長過了這個年代里面成年男子的平均壽數。
郭威才只活了五十歲,郭榮更是連四十歲都沒有活到,和柴守禮比起來,這兩個人真是不值得很啊……
不過柴守禮活了七十多歲,柴翁也是七八十歲才故去的,這麼說起來從遺傳方面來看,郭煒完全不必擔心自己會和郭榮一樣壯年崩殂了?記得穿越之前和網友討論五代史的時候,有人就以郭榮的幾個兒子全部早夭而將郭榮的壯年崩殂說成是遺傳病,而另外一些人則以同樣的事實去探討趙家兄弟的陰狠,郭煒現在倒是奇怪當時居然沒有人拿出柴翁和柴守禮的壽數作為柴家遺傳的側面證明,可見柴守禮的歷史存在感實在是太弱了。
嗯,郭榮事事求全追求完美,性子又偏急,所以很當然地事必躬親了,所以他的驟然駕崩直接原因是因為病,實際原因應該就是長期的勞累所致。郭煒自小就勤于鍛煉身體,登基以後又很注意勞逸結合,對權力雖然抓得很緊很穩,卻也能夠放心地將大量事務性的工作交給官僚系統去辦,應該不致于像郭榮那般累壞了。
勤于朝政而又不被繁雜的政務所拖累,經常在處理朝政之余尋得到空閑,卻又沒有用空閑時間去沉湎于酒色,郭煒對自己當政的這八年還是相當自豪的。(最穩定,,.)
說起來郭煒都有點佩服自己的自制力和計劃性了。穿越之前的他沒有放縱過自己,那還可以說是激烈的商業競爭迫使他如此,但是在他登基之後,尤其是在他從幾個顧命大臣手中逐步收回權力之後,應該是根本就沒有誰有資格有能力管束住他了,結果他還能一如既往地克制住自己,真的算是不錯了。
當然,現在郭煒的後宮已經有不少人了,其中絕色不敢說,但是以他的挑剔,都是當得起漂亮可人的,比起他穿越之前只守住一個老婆,自然應該算是大大的放縱了,不過和任何皇帝比起來,他都當得起「不好」四個字吧?哦,或許不能和現在尚未出現將來也未必會出現的明孝宗相比。
這個大概就要拜郭煒是穿越者並且受的是現代化平民教育所賜了,當然,傳統文化的一些優良因素對他也有潛移默化的影響,這些可比皇家或者將門的教育有效得多了。
所以郭煒到現在為止還很懂得慎獨,懂得記住各種各樣的歷史教訓,雖然隨著條件的日益改善而不太能吃得下苦,卻還能夠對種種誘惑保持足夠的克制,而且有些苦如果他在理智上明白一定要吃的時候,皺皺眉咬咬牙也還能夠堅持。
當然,就因為郭煒始終保持了相當的自我克制力,他的這個穿越者角色當得不如很多同道那麼殺伐果斷率性而為。譬如他擇妃的眼光固然十分挑剔,導致宮中的人不夠充足,那也完全可以通過廣選秀女來解決,譬如他偶爾在面對太後和某些外命婦的時候也會生出些不該有的念頭來,但是他都能夠忍住,讓這些念頭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其實如果郭煒真的去實踐這些一閃念,以他如今對禁軍和朝廷的掌控力,還真沒有誰限制得住他,做了還不是就做了。郭煒可不是根基淺薄靠著欺負孤兒寡母起家的趙家兄弟,因為自身不夠安穩才不得不和軍隊妥協、和官僚集團妥協,他可是正經繼位的皇帝,又是一手創建了錦衣衛親軍,幾次親征的戰績也是可圈可點,官僚們玩的那些花樣也逃不過他的眼楮,所以郭煒無論是面對禁軍還是面對朝臣都有足夠的強勢。
不過郭煒所謀者大啊……
郭榮的三十年計劃因為壽數不夠而中斷,郭煒是想要繼承其遺志接著完成的;郭榮經常以唐太宗為期許,也因為壽數不夠而沒有達到那種高度,郭煒也是想要試一試甚至超過去的。
既然柴家的遺傳沒有問題,郭煒又懂得勞逸結合保重身體,而且他登基的時候只有十八歲,那麼三十年計劃應該有足夠的條件去完成,現在可才過去八年而已,任重而道遠,豈能松懈放縱?
達到甚至超過唐太宗,從壽命和執政年限方面比,大概是不成問題的,但是執政年限越長,最終評價不如唐太宗的可能性就越高,哪怕郭煒也學著李二一樣去看自己的起居注,更何況他的打算是堅決不去干預史官的工作呢……
其實李二的歷史評價很高,除了他確實英武有為又善于納諫之外,他對史官工作的干擾多半也有一點功勞,而他在位時間不算很長恐怕也是一個原因——貞觀就只有二十多年嘛,其他的英武如劉小豬、如李三郎,不都是有一個非常靚麗的登場麼?結果一個晚年要下罪己詔,一個干脆就被叛軍打得出奔。
以郭煒對身體的保養能力來看,只要不出意外,他活到七八十歲大概是沒什麼問題的,那樣的話他在位的時間可就特別的長了。在位時間超長卻還要善始善終,這個挑戰性可是非同一般,即使他很克制自己,始終都很注意納諫,但是起初威勢不重的時候臣子們還都用于進言,等到他在位時間日久,朝臣差不多換成了自出生懂事的時候就是他在當皇帝,而且還一貫英明正確,那時候可就未必有幾個人做得到踴躍犯顏直諫了。
不過正因為這件事情的挑戰性如此之大,才值得他郭煒去做一做啊……為此稍微克制一下個人的**,抑制一下自己的享受和放縱,這點代價可算不了什麼。
當然,眼下考慮這些還太早,現在自己還沒有完成最基本的統一呢,契丹這個外患還正興盛著呢,遙遠的西北還有一個馬刀傳教的隱患在逼近,有足夠的敵國外患讓他保持警惕了。
「……嗯?!守太傅、兼中書令、西平王、定難軍節度使李彝殷卒于鎮,其子李光睿權領州事……」
郭煒這正在邊看奏章邊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恰好想到統一啊敵國外患啊之類的軍國大事,信手打開的定難軍奏章卻是這個內容。
李彝殷死了?就這麼死了!他居然選在這樣一個時候死了?
郭煒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
從郭煒來到這個世界,不,是從郭宗誼出生開始,李彝殷就一直是定難軍節度使,他繼承其兄李彝超的位置大概是在後唐的清泰年間,算起來那時候柴氏還活著呢,郭威還在後唐的侍衛親軍步軍當中做著一個小小的孔目官。三十多年過去物是人非,這人卻還一直做著他的定難軍節度使,只是朝廷的加官從檢校太尉、同平章事一直加到了守太傅、兼中書令,封西平王。
這些年來,定難軍和荊南、武平軍、吳越、清源軍一樣,都是事實上獨立的地方政權,而且獨立性比這些藩鎮更甚,三十年來李彝殷就從來沒有入朝,其間雖然偶爾為了自身利益配合朝廷對抗過契丹、牽制過河東,更多的卻是騷擾朝廷屬下的州郡,甚至肆虐靈州、鹽州等邊地截斷西北諸部入朝與貿易通道。
對于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藩鎮,歷朝歷代卻一直采取著姑息的態度,似乎從後唐明宗長興年間諸路征討李彝超失敗之後,中原朝廷就已經失去了重新控制定難軍的企圖。
當然,比起後晉時期的徹底姑息,例如把內部爭權失敗而逃奔延州的綏州刺史李彝敏一家二百余口送回夏州給李彝殷殺,郭榮已經略微改變了一點對待定難軍的方式,對其過于放肆的舉動會以大義相責。不過那時候李彝殷已經執掌定難軍二十年之久,根深葉茂,而郭榮有更緊迫的事情要做,所以也沒有對定難軍采取進一步的措施。
到了郭煒手里,他倒是在運籌司搞了幾個對付定難軍的方案,但是也一直沒有恰當的機會去實施。定難軍這地方,東有北漢,西北通契丹,北邊的府州和麟州也就是自保,西邊的靈州、鹽州同樣調不出大軍來,光靠著從延州一個方向進攻,前面是橫山阻隔,真不是那麼好打的,起碼不是現在適合去打的。
如果等到郭煒在其他地方都差不多搞定了,然後李彝殷再死,那時候借著任命新節度使和給李彝殷繼承人移鎮的方式大軍壓境,郭煒自覺會比當初的李嗣源做得更漂亮。
然而李彝殷卻偏偏趕在這個時候死!郭煒哪里有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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