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再失重臣
然而顯德十四年的冬天注定了是寒冷而多事的。(.最穩定,)
「陛下,範司徒政事勞累,又在前幾日感染風寒,加之近日心情沉郁,以致小恙驟然轉重,臣雖然奉詔旨為其進藥,卻仍然施救不及,尚祈陛下恕罪。」
翰林醫官王守愚跪在廣政殿中,向郭煒匯報著這個突發性的不幸消息。
範質居然趕趟著病故,也是幾件事情湊到一起去了,首先是東京今年的冬天真的是非常的寒冷,而且還相當潮濕,已經年近六十的範質稍不留意就生病了。本來這病也不算有多嚴重,只要在家里將息將息說不定就會好起來,可是範質卻強撐著病體處理政務,這無疑加重了他的病情。即便如此,因為郭煒在听說了這個情況之後,一邊趕緊下旨讓範質安心養病,一邊急遣太醫去給他看病,按理說範質緩過來的機會仍然不小。
但是竇儀和王樸的同時亡故讓範質想多了,兩個比他還要年輕的同僚先他而去,讓範質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比這個冬天還要糟糕,于是從他染病到加重再到太醫搶救不及,僅僅就只有三四天的時間。
一切是那麼的令人措手不及,郭煒關于最近人事安排的詔書還在政事堂這邊討論呢,首相卻突然病故了。
于是舊的任命還沒有來得及下達,這就要討論更新的人事變動了,首相的空缺可不是一般的狀況,原先的斟酌安排顯然要被這樣的突發狀況完全打亂,而首相和樞密使同時出現空缺的情況更是讓新的人事任命根本就拖延不得。
「在不到十天的時間內,朝廷連喪三員重臣,朕痛失股肱,實在是令人駭愕。如今嶺南之戰正酣,我國域內百業待興,宰相和樞密使一日不可或缺,眾卿以為該當如何?範司徒為國鞠躬盡瘁,又要如何贈賻?」
郭煒剛剛才打算要加快朝臣的第三梯隊建設,要逐步給兩府進行換血,還在得意于自己的未雨綢繆呢,結果馬上就接到了範質的訃聞,說駭愕倒是完全的實話實說。(最穩定,)而範質和王樸也的確是他的股肱之臣,不說對郭煒的戰略決策產生重大的影響吧,起碼在日常的朝廷政務方面是很讓他省心省力的,事務性的事情都不必勞煩郭煒操心,讓他在掌控朝堂之余還能考慮大量的戰略性工作,並且一點都不耽誤他的宮廷生活。
這樣兩個人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亡故,即使還有兩個次相與樞密副使分擔政務,卻還是讓郭煒一下子忙碌了起來。
郭煒顯然並不喜歡這種忙碌,他是很在乎自己的權力,也的確是在盡心竭力地抓權,但是他並不想為了這個目的而讓自己宵衣旰食,像朱元璋那樣勤勉得將朝政當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可是萬萬不行的。
那就要盡快地任命首相和樞密使,畢竟次相和樞密副使的職權比宰相、樞密使的職權小了許多,尚不能全面地輔弼郭煒。
然而滋德殿卻在郭煒說完話之後突然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寂,在場的兩個次相、樞密副使和幾個尚書、判三司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向來喜歡第一個發言的範質不在了,偶爾作為第一個發言的王樸也不在了,這些人還沒有習慣成為首先說話的那一個。
「故司徒、同平章事、弘文館大學士、蕭國公範質宜贈中書令,給謚。」
還是王溥打破了這種沉寂,不過他也沒有貿然說出自己對人事安排的意見,更不曾發揮第一個發言的人引領主題的作用,而是將自己的發言內容完全局限在自己兼管的禮部事務上面去了。
對于王溥的這個意見,郭煒只是略略一點頭,這個安排並沒有對範質額外加等,差不多就是慣例的水平了,他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對于有國公封爵的範質來說,給一個美謚應該能備極哀榮了,更何況還有贈中書令。
但這並不是眼下的重點啊……
郭煒還在人群當中尋找踴躍發言者,然後就滿意地听到了王著的聲音。
「中書驟然損失兩名重臣,臣以為應當迅速將吏部侍郎、知成都府呂胤和兵部侍郎、知朗州薛居正召回,以即使彌補缺額,至于樞密使一職還照舊就是了。」
當初給一個職位推薦了兩個人選的時候,王著肯定是不會想到有今天的,原先只是為了讓郭煒有更多的自主選擇,現在這兩個人卻是真的都要被召回來了。不過王著沒有說出進補相位的人,對于具體的人事安排,他相信皇帝自有主張,作為他來說,舉薦合適的人選以備皇帝安排就可以了。
郭煒點了點頭︰「嗯,上一次成象提及二人,眾卿均無異議。只不過當日是從兩個人當中擇一人召入朝中敘補,如今卻是要把兩個人一起召回來了。朕有意讓呂胤出任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薛居正任工部尚書,守則任樞密使,宣徽南院使、度支部尚書王贊升任樞密副使,宣徽北院使判三司張崇訓升任宣徽南院使、度支部尚書,知昇州趙玭入朝任左監門衛大將軍、宣徽北院使判三司。」
郭煒的這些安排當中,調了三個人進京,給兩個人挪了位置,卻沒有直接說首相的安排,只是從他預定給呂胤的位置是直接頂掉王著這個情況來看,郭煒心目中的下一個首相顯然就是王著了。
「陛下意欲調入三位知州,之前只是安排了兩個朝官出知地方,不知陛下對此有何裁斷?」
關于相位的安排張昭是插不上話的,不過對知州(知府)的安排上他卻是相當的盡職盡責,雖然即使沒有郭煒的提名安排他也可以讓吏部根據銓敘決定調任升遷的人選,但是先看一看皇帝的意思總是不會錯的。
好在郭煒早先對這些人事已經做過足夠的調查和考慮了,即使在倉促之間又多了範質病故這個變化,倒也沒有讓郭煒太措手不及。
「成都府、朗州和昇州的三處官缺,吏部自可根據銓敘遷補,朕前一次準備安排翰林學士承旨盧多遜和兵部職方員外郎呂端出知地方,吏部將此二人納入一體考慮便是。至于還有一處缺員麼……嶺南之戰進展還算順利,朕確信全面獲勝已經為時不遠了,屆時兩路隨軍轉運使交卸了行營轉運之任,還要論功升賞,自然也可以納入各處知州的一體安排。」
對于辛仲甫和宋琪這兩個人,郭煒還是覺得他們在目前更適合到地方上去工作。這兩人之前都只擔任過幕府隨員,很缺乏地方主官的履歷,就這樣直接調入了朝中只能作為一種過渡,還是得等到他們在州郡處理政務的水平能力盡顯,並且積累了豐富的地方政務經驗之後,才是他們進入中樞擔任更重要職權的時候。
見張昭張嘴又要提問,郭煒馬上接著說了下去︰「誠然嶺南之戰尚未結束,兩路隨軍轉運使仍然無法交卸行營轉運之任履新,不過各地州郡的情況也各不相同,有些州郡卻也未必是須臾離不得知州的,有地方屬吏處理政務,知州稍晚幾個月任命應該也無大礙。吏部在考慮各地知州遷轉的時候,定好昇州、成都府、朗州和廣州的缺員,再將盧多遜、呂端、辛仲甫和宋琪四人納入統一調配之中就可以了。」
對于張昭想要說什麼,郭煒當然是心中有數的,嶺南之戰的勝利再怎麼有保證,也不可能讓朝中這邊在尚未塵埃落定的時候就安排官員過去,也不可能現在就把正在擔負轉運重任的辛仲甫和宋琪調走。不過各地州郡顯然不會都像成都府、昇州、朗州那麼重要,有些地方幾個月沒有知州也盡可以過得下去,所以郭煒相信吏部是可以安排好這種時間差的。
…………
顯德十四年的十二月初五,郭煒下詔,任命中書侍郎兼兵部尚書、同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王著為尚書右僕射、同平章事、弘文館大學士,樞密副使李崇矩為樞密使,宣徽南院使、度支部尚書王贊為樞密副使,左監門衛上將軍、宣徽北院使判三司張崇訓為宣徽南院使、度支部尚書。
另外,即日分遣使者急赴成都府、朗州和昇州,召吏部侍郎、知成都府呂胤和兵部侍郎、知朗州薛居正以及知昇州兼水陸計度轉運事趙玭入朝,呂胤將升任中書侍郎兼兵部尚書、同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薛居正升任工部尚書,趙玭升任左監門衛大將軍、宣徽北院使判三司。
同時,翰林學士承旨盧多遜和兵部職方員外郎呂端及左拾遺、知制誥李穆出知地方,翰林學士、中書舍人扈蒙任翰林學士承旨,右補闕、知棣州竇偁入朝任兵部職方員外郎。
而在吏部的詳細任命中,知梓州馮瓚轉知成都府,盧多遜知昇州兼水陸計度轉運事,呂端知朗州,李穆知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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