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文武大動
看著潘佑、李平二人退出廣政殿,郭煒面朝殿門愣了愣神,隨後伸手搓了一把臉,起身離開案幾,信步走到了東廡的大周坤輿圖和下面擺放著的一座全景沙盤前-
域內基本一統,除開河套、定難軍之外,大周的北疆基本抵達了內長城一線。不要說現在契丹的元氣還沒有恢復,那個耶律賢的位置也不見得有多麼穩固,就算是契丹的國力軍勢達到耶律德光時期的頂峰,或者曾經出現過澶淵之盟的那個時空遼聖宗的頂峰時期,北疆也不會出現重大危機……
北線的守備配置可是非常強悍的。
在這兩年時間里面,陸陸續續地有大臣大將老去或者致仕,導致政事堂與藩鎮出現空缺,再加有功將士的各種封賞安置,很多關鍵性的位置幾乎都換過了一遍。
東北方向倒是沒有什麼大變化,範陽軍節度使高懷德、盧龍軍節度使王審琦、義武軍節度使祁廷義、成德軍節度使李重進,這四個人分守燕山以南、太行山以東的四大軍鎮,不光是牢牢地控扼住燕山和太行山的幾大隘口,在河北地區的北部形成了梯次防御,而且還能給西山道原屬蔚州的飛狐、靈丘兩縣提供支撐,並且兼顧西邊的河東地區。
西山道,除了朝廷派出的知縣與榷易使管理著飛狐、靈丘兩縣及其榷場之外,離開殿前司控鶴左廂都指揮使職位,新任西山道巡檢使的解暉率領一部分駐屯禁軍和州郡兵負責關山重險較少的西山道防御,連接起北平府、易州與河東的北線聯系。
在太行山與黃河之間,是河東節度使向訓、昭義軍節度使李處耘和建雄軍節度使王晉卿共同控扼的河東地區,其中面對契丹的防御基本歸屬河東節度使管轄,昭義軍、建雄軍則為其提供堅強的後盾。原昭義軍節度使李繼勛調任,而郭煒的舅公、原建雄軍節度使楊廷璋已經故去,給了錦衣衛親軍副都指揮使李處耘和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王晉卿落去軍職,正授節鎮的機會。
因為河東對北面防御的重要性,在太原府的北面駐扎了一批駐屯禁軍,由新任的代州與三交口緣邊巡檢使楊業統一指揮。老于邊事的楊業對忻、代地區的地形自然是非常熟悉的,又經過了武學的短期培訓,迅速地掌握了指揮火器部隊的戰法,向北防守雁門關一代,向東與西山道的解暉連成一氣,身後有整個河東地區的支持,倒是游刃有余。
黃河的西面,已經和大周正式接壤的府州、麟州得到了河東地區的有力支持,就連豐州的河西藏才族首領王甲也能依靠河東與府州等地的有限支持在河套南面站住了腳,再不怎麼怕朔州的契丹軍過河來打草谷了。
定難軍則依然是那麼老套,夏州黨項李氏已經多年不曾入朝,郭煒也知道自己是不太可能把李光睿召喚赴闕的,所以這些年也就沒有自作多情了。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和他的死鬼老爹李彝殷比起來,李光睿似乎懶了許多,在朝廷正授其定難軍節度使之後,已經有很久沒有越境搶掠城鎮了。
當然,定難軍的搶劫行為大減,主要還是表現在朝廷收取了河東之後。從李光睿派定難軍協助朝廷圍攻晉陽,將石州的財帛子女搶掠一空開始算起,定難軍已經不再東越黃河進入河東搶劫了,同處于黃河西岸的麟州和府州這樣的夏州黨項世仇都有一年多沒有見到夏州兵的入寇了,就連延州北面都安寧了許多,只有西北的靈州、鹽州等地還會時不時地報來戎兵洗掠邊寨的消息,幸好這些年經慶州、通遠軍兩地接濟靈州的軍糧從未出過事。
變動最大的還是關中以及秦鳳一帶的邊鎮,原昭義軍節度使李繼勛移鎮彰武軍,負責延州等地的安全,其實也就是重點防範北面的定難軍,配合他的還有延州巡檢使康延澤。
原靜難軍節度使武行德移鎮河中府,接替四十多歲就暴卒的河中節度使楊承信;原永興軍節度使王彥超移鎮壽州,接替病故的忠正軍節度使魏仁浦;原鳳翔節度使袁彥移鎮大名府,接替回到洛陽養病的天雄軍節度使符彥卿;原雄武軍節度使韓通移鎮京兆府,接替移鎮的王彥超;殿前都指揮使劉光義得授雄武軍節度使;殿前副都指揮使王廷義得授鳳翔節度使;原洺州防御使郭進升節鎮,正授靜難軍節度使。
原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陸萬落去軍職,到鄜州出任保大軍節度使,接替故去的白重贊;原漁政水運司副都點檢石守信落去軍職,到涇州出任彰義軍節度使,接替故去的郭從義;原代州與三交口緣邊巡檢使崔承孝轉任涇原巡檢使,協助石守信鎮守涇、原諸州。
至于保信軍節度使韓德樞卒于鎮所之後,保信軍的軍額已經被取消,廬州改派文臣知州。
在各地的節鎮和守將有了這麼多變化之後,禁軍的四個軍司主要軍官的變動相當巨大。
侍衛親軍司方面,龍捷左廂都指揮使白廷訓升任馬軍都指揮使,龍捷右廂都指揮使李漢瓊轉任左廂,龍捷左廂第一軍都指揮使史延德升任龍捷右廂都指揮使;虎捷左廂都指揮使馬全義升任步軍都指揮使,虎捷右廂都指揮使向韜轉任左廂,虎捷左廂第一軍都指揮使張萬升任虎捷右廂都指揮使。
殿前司方面,漁政水運司伏波旅都指揮使苻俊遷轉殿前都指揮使,殿前都虞候崔彥進升任副都指揮使,鐵騎左廂都指揮使黨進升任殿前都虞候,鐵騎右廂都指揮使劉廷翰轉任左廂,內殿直都虞候李進卿遷轉鐵騎右廂都指揮使;控鶴右廂都指揮使李繼偓轉任左廂,侍衛親軍虎捷右廂第一軍都指揮使李漢超遷轉控鶴右廂都指揮使。
漁政水運司方面,錦衣衛親軍都指揮使曹彬遷轉漁政水運司副都點檢,定遠軍副都指揮使韓重升任都指揮使,都虞候楊光美升任副都指揮使,定遠軍左廂第一軍都指揮使潘光裕升任定遠軍都虞候;伏波旅副都指揮使郭守信升任都指揮使,都虞候張思鈞升任副都指揮使,伏波旅第五軍都指揮使錢守俊升任伏波旅都虞候。
錦衣衛親軍司方面,都虞候馬仁瑀升任都指揮使,步軍都指揮使郭守文升任錦衣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馬軍都指揮使王春升任錦衣衛親軍都虞候;龍槍左廂都指揮使康延壽升任馬軍都指揮使,龍槍右廂都指揮使李守節轉任左廂,龍槍左廂第四軍都指揮使康保裔升任龍槍右廂都指揮使;金槍左廂都指揮使趙延溥升任步軍都指揮使,金槍右廂都指揮使李延福轉任左廂,殿前司東西班都虞候袁繼忠遷轉錦衣衛親軍金槍右廂都指揮使。
這樣大規模的升遷和調轉,大多數禁軍軍官都可以說是各得其所,不過郭煒身邊的兩個衛隊長卻一下子都調了出去,于是殿前散都頭都虞候李懷義遷轉東西班都指揮使,內殿直指揮使孔守正升任內殿直都虞候,讓郭煒身邊的衛隊長繼續保持一老一少,形成了恰到好處的配合。
在改元前後升官發財的喜悅並不僅限于禁軍軍官和邊將,文官的變動也是不小。
吏部尚張昭年近八旬,因此以太子少保致仕,原工部尚薛居正任吏部尚;戶部尚陶谷病卒,知江陵府李昉入朝出任戶部尚;刑部尚劉溫叟病卒,知成都府馮瓚入朝出任刑部尚;知昇州盧多遜如此出任工部尚。
除此之外,這兩年里面還有一個病故的重量級人物,那就是西京留守韓熙載,對于他的亡故,郭煒很是嘆息了一陣,由于自己的到來,南唐君臣的命運都遇到了重大的變化,這個韓熙載尤其明顯。
在西京留守的位置做得很是自得其樂的韓熙載,再也沒有了曾經的那段歷史中的頹廢,所謂的《韓熙載夜宴圖》宣告從未出現過。只是人力終究難以抗天,在他的好李谷亡故十年之後,韓熙載也終于走了。
西京留守這個位置,郭煒手頭一下子沒有德高望重需要離職的宰相堪堪出任,交給其他的文臣又不夠放心,而且留府的階位未免太高了一些,對于少壯文官並不是很適宜,所以郭煒最後還是把右武衛將軍、知延州焦繼勛調回來主理西京事務,以右武衛將軍之職權知西京留府事,這也就是李繼勛被郭煒從潞州移鎮到延州的原因了——不管定難軍再怎麼老實,延州那里始終都是需要大將來鎮守的。
眼楮在坤輿圖和沙盤面掃了一圈,郭煒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北方、西北……有這麼些年富力強的宿將鎮守,還有相應的都監、巡檢監控,整個局面還是非常牢靠的。至于南面麼,對外動武暫時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正是埋頭搞經濟建設的時候,廣州、泉州、明州等地的海貿,該抓緊的抓緊,該擠佔原主份額的盡力擠佔。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從江南、河東開始的土地累進稅制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