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落冷冷一笑︰「我說過要傷害她麼?我有意放她離開,才會過來阻止葉公子傷你。你且看看白雪千里,哪里還有雪女的影子?」
葉知秋和程英杰一齊向方才困住雪女的地方看去,霞練早已隱去,四野再無雪女的蹤跡。
「我要是發現你膽敢傷害雪女,你就是我要獵殺的頭號獵物!你給我好好記住,我程英杰可是荒原最出色的獵人。」
「程兄既然自詡是荒原最出色的獵人,那葉某不得不服啊,佩服佩服!」葉知秋心念一轉,暗語諷刺道。
程英杰一把抓起剛背好的弓,搭上羽箭,瞄準葉知秋,怒道︰「難道要我在你身上射無數個透明窟窿你才信嗎?」
葉知秋用折扇輕輕架開他的弓,笑道︰「若程兄僅僅是箭術了得,充其量只能算作是個神箭手,離荒原第一獵戶還差了那麼一截。」
程英杰不知是計,果然好奇地問道︰「那你說真正的獵人還要會些什麼?」
蕭落早已會意,眼中波光流轉,微微一笑︰「你可擅于追蹤獵物?」
漫天飛雪,漫天,漫天。
飛,下雪了。
杜若攤開手掌,接住一朵朵晶瑩的雪花,目光溫柔地看著雪花在掌間一點點消融成水。雪化了,從我的指間流走了。飛,你在那里冷不冷?
杜若抬起手,玉腕輕舒,天華綾從她寬大的袖中飛出,漾開一剪彩霞。她痴痴地笑了,念著口訣祭起天華綾。霞練飄逸如雲霞,輕靈如奔泉,在她的指間飄揚如舞。
飛,你說過,你最喜歡看我執了天華綾跳舞的樣子,我回來了,這就跳給你看,好不好?
霞練縈繞在玉人身邊,杜若恍若披著晚霞而舞的神妃仙子,娟逸出塵,楚楚動人。她的目光始終溫柔得像一池剛剛化開的春水,清秀的臉龐上漾開朦朧而幸福的微笑,眉間隱隱有一抹新愁,寫下了隱不去的哀傷。
一縷散落肩頭的青絲覆上了雪地的流光,溫柔地撫過杜若美麗而憂傷的面龐,帶起幾分不經意的嫵媚。她獨自在茫茫荒原中起舞,一曲《雙飛燕》,舞不盡良辰美景奈何天。
明明是兩個人的舞曲,卻只剩下一個人來跳。只影蹁躚,似流霞,似飛鴻,美艷不可方物,卻終少了幾分圓滿的味道。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你走以後,我是那只揀盡寒枝不肯棲的孤鴻,哀鳴著,盤旋著,等待死亡之時的墜落。
杜若一時失神,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她再也無心起舞,索性伏在千里寒雪之上,無聲地慟哭起來。和自己說好的不要哭,原來我還是做不到。
一個淡淡的藍影在遠處遙遙看著她,深藍色的眼眸中浮起一絲痛楚。體內的靈魂似乎在極力掙扎著,力圖接近那個伏在雪地上的女子。你是誰?為什麼你在流淚?
他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是天網最優秀的殺手之一,生死離合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一場游戲,他不在乎,所以從未害怕過。
此刻,這個女子與體內這個苦苦掙扎的靈魂之間的羈絆,卻令他第一次感到恐慌。這一次,再不是他揮落手中的劍,便能斬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