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牡丹記 元部利卷 天香夜染衣 175降服

作者 ︰ 玄歌小主

病休一喜,大力去抓徐燦的肩,「黃妍……你們找到黃妍了?」

徐燦點頭肯定,一瞅病休這般欣喜若狂模樣,便好言相勸道,「幼輿,你都已經成親了,那黃妍小姐既然終是你的無緣之人,你可就把她給忘了吧。」

把她忘了?把她忘了麼?他如何能忘得掉?談何容易。

病休為這一勸而黯然神傷,陰霾驟攏,「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听這些。」翻然醒目,強顏又問,「你快告訴我黃妍在哪里,我要去找她,現在就要去。媲」

徐燦搖頭,「我也不知,昨兒夜半譽王殿下才回的府,也沒听說帶了什麼人回去,可魏相一早就過譽王府去了,似乎到現在也沒什麼特別動靜,想必只是過問過問罷了,很快就要回相府去的。以我之見,你也還是別到處亂走動了,也趕緊回那府上去吧,省得回頭魏相問起來你不好交代……」

「你先別管那麼許多了,快些告訴我黃妍的下落。」徐燦處處替他著想,可這病休卻是個不領情的丫。

見徐燦始終不為所動,病休仍舊堅定地游說著,「昨日雖是我大婚,你卻不該把姚閣老下葬的事瞞下來不告訴我,你明知道沒有閣老我劉病休斷不會有今日的前程,閣老的大恩大德我尚且不及為報,如今他要入土為安了我卻還不能前去送他一程,給他墳前磕幾個頭。

你為了怕我行差踏錯而忍心瞞我,卻又叫我于心何安。如今,黃妍為人追拿,怕是早已經身陷險境了,你竟還要阻攔與我,她可是姚閣老唯一的骨血,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叫閣老九泉之下如何能夠瞑目,你是要我劉病休追悔不及,抱憾終身麼?」

「幼輿……」徐燦被病休這一番話語輕易打動,眼眶一熱,也再不想隱瞞了,「……」

斷崖風悍,谷底無恙。

飛雪早歇天晴晚。

丟盔散發,背手受縛的屠金麒,自昨夜里為修羅打傷了後,就叫她給五花大綁了起來,此際,卻是被修羅牽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雪地里。

無比怨憤地瞪視著前頭白發錦袍的妖嬈背影,屠金麒敢恨不敢言,自昨夜里修羅揚言說要殺人之後,至今可是半句話都沒跟誰說過,冷若冰霜的一張臉,便是一句話不說就足以森冷地教人遍體生寒。

他屠金麒自問從未忌諱過哪個女人,可眼前這個穆修羅,竟人如其名一般,確確實實令他覺著氣場攝人,前所未有的倍感壓抑。

這兩人行來,一路無話,清清寡寡。

卻看另一邊的黃妍,自昨夜起就高熱不退,到得今晨顯是越發嚴重了,渾身虛軟得似隨時都要癱倒一般,強打精神,才得以步履艱難地挪動著步子。

敖顯自是擔心她病起如山倒,而在這杳無人煙的深谷之中,醫治不及又該如何是好。

攬了黃妍在懷,一路帶著她走著,瞧她愈發虛弱,他心里暗暗著急,想要出谷已然是刻不容緩。

「呃。」黃妍足下一絆,軟進敖顯懷里就起不來了。

敖顯大力收攏手臂,將她抱得更緊,眉尖皺起,擔憂不已,「撐著點,我馬上就帶你出去了。」

黃妍無力搖頭,薄唇干裂無色,沙啞著聲道,「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敖顯回得理所當然,「我不管你誰管你?爹不在了,如今你只有我了。」

黃妍淚水驟然盈滿眼眶,澀聲道,「我只會拖累別人,我早該一死了之,隨爹爹去的,你何苦還三番兩次救我……」

敖顯不搭話,只替她將身上的斗篷又裹了緊,見怪道,「你太多話了,都這般模樣了就該少胡思亂想,留些氣力隨我出谷去。」

抬手托起黃妍,轉向駐足看他二人的穆修羅道,「繼續走吧。」

修羅冷冷睨眼敖顯懷里的黃妍,也不接話,拉著屠金麒絕然轉身,大步而去。

「誒喲!」突然的大力一扯,弄得尚未反應過來的屠金麒險些又摔了個大馬趴。

若換做平日里,誰要敢這般待他,早叫他給教訓了個狗血淋頭,可如今對上修羅,屠金麒卻是半句怨言都無有,真個是一物降一物。

「屠大將軍,我要殺你易如反掌,你最好現在就保證待會兒上到崖頂時,你的那些小兵小將都統統識相一點,否則,再不管誰為你求情,你的項上人頭,我穆修羅今天都要定了!」

冷不防的言講,竟還口氣這等狠決,真把屠金麒給駭得腿軟,楞了楞後,趕忙出聲表示道,「不敢不敢,本將軍……不,我屠金麒好歹也算是條漢子,這說出去的話自然作數的,姑女乃女乃你昨夜饒了我一命,今日上得斷崖去,我定然保你等無虞。」

自覺誠心不夠,兀自想了想,又作補充,「到時候,我再迎你等到我府上好好款待一番,山珍海味,接風洗塵,那自然是不在話下,準保……」

「屠大將軍的鴻門宴還是給別人留著罷。」修羅忽而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屠金麒腿下一軟,連解釋的話都險些說不得清了,「姑女乃女乃,你可是誤會我了,這、這哪里是什麼鴻門宴啊,我全然都沒往那上頭想,我屠金麒就是一個粗人,哪里懂得那許多智慧……」

「你話太多了,可以閉嘴了!再敢多說半個字,我立馬割下你的舌頭來!」

「……」

「怎麼辦怎麼辦,這尋了一夜還是一籌莫展啊?」斷崖一半,穆勒嗟嘆。

劍邪接話,幾分明朗,「都下來一半了,怎的還叫一籌莫展的。」

黃季趴在雪上,回頭顧望,「下面還深不見底呢,你又怎知下來一半了啊?」

話音一落,腳下打滑,險險地就差點摔了下去,「啊,救命!」

穆勒眸光一動,迅速伸手將其扯了個住,出語相笑,不無嫌棄,「你還‘飛毛腿’呢,到了這里,怎的跟貓咪一般,一身本事卻渾然使不上勁兒啊?」

黃季紅臉,趕忙相辯,「我是‘飛毛腿’又不是‘飛天虎’,他飛檐走壁了得,在家都不帶用腿走路的,可我不是啊,我那腳還得沾地呢。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任我再怎麼腳程了得,可在這冰雪之地,那也是無計可施。你能說你就萬般皆能的麼?」

穆勒點頭,「看來,此番出來是帶錯人了。」

黃季郁悶,「我……」

「行了行了,都什麼時候了,你兩個還有閑工夫在這里爭那許多長短。」劍邪悵然一嘆,「我們這一路折騰了這許久還不曾下得崖底去,也不知道墨問、童伯他們那一路現在怎麼樣了。」

嘆罷,徑道,「以我之見,莫再費工夫尋什麼路了,各憑本事自己下去吧。修羅一介女流都敢跳的崖,我等還怕什麼,傳揚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我等連個女子都比不過了。」

「劍邪大爺,那穆姐姐她是尋常女子麼?」黃季第一個叫苦,「也像穆姐姐那樣下去,你們怎樣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定是要粉身碎骨……渾不怕……」

被穆勒一瞪,黃季就怯怯地違了初衷,話便改成了這般。

方還恐黃季烏鴉嘴的穆勒,听罷滿意地點點頭,扯著黃季的手驀地一放,道是,「既然黃兄你這般英勇,那就先下去給我開路護航吧。」

黃季失了提攜,真就轟轟烈烈地徑往下面滑去,當即叫得淒慘無比︰「啊……!」

借著繩索攀上斷崖來的敖顯,忽而覺著心里不安起來,巡目四瞧,竟果然未見一眾隨行的半點影蹤。

修羅挾持著屠金麒頭前開路,將他幾人團團圍困的無數軍兵,在屠金麒一連數聲的暴喝之中,依言慢慢向周邊擴散開去。

坐在馬背上的雷縉,也為這等忽而逆轉的形勢一時技窮,不敢輕舉妄動,略略尋思了片刻,悄悄招過一名兵士吩咐道,「快去稟報相爺和譽王殿下。」

兵士得令,應聲退去。

敖顯復抱起黃妍,隨在修羅後頭安然無恙地離開了斷崖。

一片松木林里,冰封的大地上,覆著厚厚的積雪,踩上去時微微發出了咯咯的脆響。

尚被押縛著的屠金麒無心听那許多,只揣著一顆惶惶之心,被動地等待著修羅的處置。

走在前頭的敖顯忽而回頭來道,「好了,修羅,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就在這里放了屠大將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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