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二十五章 趕尸人Ⅳ

作者 ︰ 孰不依

掀掉草帽的黑袍怪人不是別人,正是「血魔」哀章!

西門君惠等人盜得「禹王九鼎」,不希望引起三界之中他人注意,便听從哀章的建議,準備偽裝成趕尸人運送大鼎返回京師。

具體方案是,鬼母先回長安調集羽林衛撥給哀章支配,哀章將羽林衛扮作趕尸人的模樣,晝伏夜出,將「禹王九鼎」偷偷運往長安。

羽林衛到達後,哀章拉扯起趕尸隊伍起程。西門君惠則與哀章分手,潛回長安,在長安尋找秘密處所以便安放寶鼎,隨後再接應哀章。

哀章以為扮作僵尸趕路,即便遇到閑雜人等,憑借陰森恐怖的氛圍也足以嚇退路人,沒想到還是有一個「凶僧」上門找碴來了!

不過,哀章此刻還不曾想到這「凶僧」便是十方大普門禪寺的大弟子悟真。在哀章想來,名門正派的弟子必定是正人君子模樣,眼前這個僧人分明是個花和尚,十有**是婬僧惡賊,縱然有幾分本事,也還夠不上自己一巴掌!

所以,雖然看出來人有些本領,但哀章到了「凶僧」面前,卻依然十分托大!

「凶僧」悟真對哀章的判斷卻截然不同,那是因為哀章的功力修為遠比悟真高強,所以悟真一直小心提防!

悟真眼見黑袍怪人疾飛而來,知道情勢不妙,就在轉瞬之間,兔起鶻落,抓了幾個杠夫朝黑袍怪人扔過去。哀章沒有想到「凶僧」來這一手,既不敢隨便殺了杠夫,也不敢任由杠夫摔傷跌傷,只得接著那些杠夫,這一來速度自然慢了下來!

更讓哀章上火的還不是這些飛來的杠夫,而是那「十六杠」大棺!幾個杠夫被「凶僧」悟真擲出後,大棺失去了重心。其他十數個杠夫強撐著大棺搖搖晃晃走了幾步,到了一斜坡上,再也支撐不住,隨著一聲沉悶巨響,大棺猛然墜地。

一只沉重的寶鼎從大棺中破棺而出,沿著斜坡向下翻滾,與山石踫撞發出一陣陣雷鳴之聲!

「凶僧」悟真與「血魔」哀章都傻了眼,還是哀章醒悟得快,知道「禹王九鼎」更要緊,再顧不得許多,揚手就向悟真一掌,在空中借勢轉身,迅疾向斜坡下飄去!

哀章情急之中發出的一掌力道非同小可,悟真雖早有提防,卻因滾落的「禹王鼎」分散了注意力,故而避之不及,被掌力掃中左肩皮肉,頓感氣血翻涌,好似斷線的風箏被倒卷出去!

「禹王鼎」翻滾一陣,終于被斜坡下的一塊巨石擋了擋。巨石被沖得晃了幾晃,終究沒有被沖下山崖,「禹王鼎」也停了下來。哀章這才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驚出的一頭大汗,開口罵道︰「狗日的禿驢,差點壞了老子的好事!看老子不活剮了你!」

哀章見「禹王鼎」保住了,又將滿腔怒火燒到那「凶僧」身上,轉身又來尋那「凶僧」!

不過就在這轉眼之間,那「凶僧」已沒了蹤影!原來悟玄見師兄被黑袍怪人掌力擊中,早已躍起前來接應。哀章忙于察看「禹王鼎」,沒注意到悟玄已趁著夜色,扶著受傷的師兄逃之夭夭了!

哀章不得已,只得怒罵一陣後,吩咐眾人將「禹王鼎」抬了上來,重新裝進棺材,釘上鐵釘,收拾停當,慢慢繼續前行。

悟玄扶著悟真又連夜返回到早上那家旅舍,吩咐掌櫃開房,讓悟真躺下療傷。好在悟真只是被哀章掌力掃中左肩邊沿,雖被血毒腥氣所惑,並無多少大礙,要不了性命。悟玄給師兄洗洗傷口涂上藥,扶師兄躺好,看看天色微亮,便輕輕拉上門出去辦些齋飯。

大堂之上,多了一位錦衣老者,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秦叟。

秦叟被西門君惠趕走後,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言語。這些天一路跋涉,抄了些近路往長安趕,沒想到與哀章等人趕了個前後腳。

秦叟一早起床步入大堂,剛一落座,就听客人們七嘴八舌談論昨日之事。秦叟一听之下,立即明白那些趕尸人其實就是押送「禹王九鼎」的神秘組織!

秦叟年齡極長,心態卻極為年輕,一听眾人議論,頓時也來了興趣,便想賣弄自己的學問。

悟玄步入大堂,听得秦叟「咳」了一聲,對眾人道︰「諸位,諸位,你們說的趕尸人抬著九具棺材吧?」眾人見老者搭話,都轉過頭,有人道︰「確是抬著九具棺材,老人家莫非知道棺材中裝著什麼東西?」

秦叟故意賣弄關子,品了口茶,卻不直接答話,而是問道︰「那趕尸人之中定有一個操巴蜀口音的,是吧?」「是,是。哎呀,那人可凶了,把已經住店的客人全趕了出來,嚇得大家只敢從後門開溜!」眾人七嘴八舌地答道。

秦叟得意地捋了捋白胡子,道︰「如此說來,那就對了,老夫不僅知道棺材中裝的是什麼,還知道是從哪里來的。」

眾人睜大了眼楮,有些懷疑地對秦叟道︰「老人家真的知道,何不給大伙都露露?」

悟玄見這情形,便站起來,走到秦叟桌前,一邊給秦叟斟酒,一邊笑道︰「老人家一看就是天上的神仙嘛,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事?都給我們這些凡俗之輩吹吹吧!」

秦叟望著悟玄,「呸」了一聲,道︰「小子,看你穿著一襲僧衣,原來凡心未泯。你以為老夫沒見過神仙?前幾日老夫剛跟幾位神仙分手。要說起來,這幾具棺材中的東西就是那幾位神仙弄上來的。凡夫俗子要想把那幾件寶貝弄上來,門也沒有啊!」

「喂,喂,老頭,別故弄玄虛,到底是那里弄上來的?」另一個小伙子有些急切地道。秦叟掃了一眼,見悟玄坐在角落里靜听自己講述那些奇遇,心癢難耐,便道︰「大伙想想,這周圍數百里,還有哪個地方會埋著數不清的寶貝?秦皇陵唄,除了秦皇陵,誰還有那麼多寶貝?」

「秦皇陵?就是傳說西楚霸王項羽都挖不開的秦皇陵?」眾人一听炸了鍋,秦皇陵大家誰不知道,可是數百年來誰也沒有辦法挖開,到後來大家都差不多忘記了。如今又被人提起,怎會不驚訝萬分?

悟玄一邊听秦叟和眾人爭論,一邊握緊了茶碗,心想︰「今天翻下斜坡的寶鼎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禹王鼎’?禹王鼎法力強大,如果魔道已獲得‘禹王鼎’,此事非同小可,應當趕緊通報師父才是。」

悟玄在這邊暗想,秦叟又在那邊吹噓道︰「棺材中裝的東西嘛,告訴你們也無妨,就是傳說中的‘禹王九鼎’。得寶鼎者得天下,沒听說過?這種古鼎深月復凹底,下有四足,威武凝重,鑄有精美的紋路,紋路龍雲交錯、光彩奪目,老夫親眼見過,是貨真價實的‘禹王九鼎’。老夫一家世代鑒寶,絕不走眼,敢拿身家性命擔保。」

秦叟將悟玄斟滿的酒盞端起,細細品嘗,然後一飲而盡,抹抹嘴接著道︰「說實話,老夫就是被幾個神仙帶進秦皇陵地宮的,要不然,我一個老朽如何能夠進得了地宮。在地宮中老夫發現他們沖著‘禹王九鼎’而來,也是十分納悶,嚇得不敢吱聲。因為爭寶鼎就是爭天下,如果多嘴,只怕會有大麻煩,所以直到今天才敢談起此事。」

店中除了一眾閑雜人等,還有一位重要人物,那就是劉秀。劉秀等人一早就從山神廟趕到店中打尖,此時正坐在角落里默默听秦叟神侃。听著听著,不由得嘆息起來︰「連神仙都卷進天下紛爭,我們這些老百姓的劫難大概就在眼前了!」

悟玄一邊听秦叟神侃,一邊憂心忡忡地對悟真道︰「靖雲觀已經察覺了魔道的動靜,我們也發現了魔道的陰謀,不知佛桑香界有沒有什麼動作?」

劉秀猛然听鄰座的悟玄提到佛桑香界,突然想起陰麗華來,心中一動,有些倉促不安。許久,轉身向悟玄、悟真行個禮,惴然問道︰「打擾師父,兩位師父認識佛桑香界的陰麗華陰姑娘嗎?好久沒有她的消息了。」

悟真一听愣了,打量著劉秀,畢竟不明白劉秀的底細,不敢貿然多言,便擺擺手,道︰「不知道,不知道!」

劉秀被悟真擋了回來,心中惘然若失,回到座上,一時心緒涌動,失魂落魄起來,別人說了些什麼,也全然不听得了。

「血魔」哀章押著「禹王九鼎」東歸,途經阿房宮遺址。

傳說阿房宮被西楚霸王項羽一把火燒成廢墟,才像今天這樣殘破不堪,但當年雄偉壯麗的規模還依稀可以想見。

哀章到了阿房宮遺址前,升騰在空中打量,望著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馳道四通八達的主殿遺址,不禁大發感慨︰「狗日的秦始皇,驅趕七十萬百姓修這麼大的房子,把銀子都花光了。房子還沒修好,就遭楚霸王燒得干干淨淨。早曉得這個樣子,還不如發給老百姓割肉打牙祭算了!」

哀章往四下里觀望,阿房宮東南有一處龐大的土台基,好象有十二尊銅像豎立其中。哀章心想︰「秦始皇當年集天下兵器,積聚于咸陽,熔鑄十二金人,長五丈,足履六尺,重各千石,以懾服夷狄,莫非就是下面那些大銅像?」

哀章念及此,就在空中一轉身形,飛落直下,進入銅人陣中。銅人坐落在一處長方形台地上,周圍數百米全用夯土築起三丈多高。哀章發現一塊石碑,上面刻著「郿塢嶺」三個字。哀章又轉身敲了敲那些銅像,果然錚錚然有金屬聲音。

哀章率領那一支扮作趕尸人的押送隊伍陸續進入阿房宮遺址,此時東方已露出曙光。哀章向周圍再打量了一番,見遺址四周寂靜無聲,方圓十數里也荒無人煙,便下令隊伍在「郿塢嶺」歇息。

龐大的隊伍得到命令,紛紛在銅人陣中支起營帳,生起篝火,埋鍋造飯,準備飽餐一頓,消除一夜狂奔的困倦,只有三五個人留下把守通往「郿塢嶺」的路口。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哀章那些疲憊不堪的羽林衛兵士剛剛歇息下來,便听得一陣驚叫︰「不好了!銅人沖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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