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二十九章 靈霄殿Ⅲ

作者 ︰ 孰不依

前番說到太極玄毅真人得知葉高、蕭敬初遇險,匆忙趕到長安,卻沒有踫到葉高等人,也未遇到血魔哀章。後來找到葉高等留下的暗號,知道眾人有驚無險,隨佛桑香界弟子一並去了南陽。張良便住了下來,想在長安城再找找當年的感覺。

長安城的舊時模樣已經變得十分模糊。時過境遷,張良再也想不起居住長安時那些老街舊巷,不免有些惆悵。一日,張良到了未央宮,憑吊之余,突然發現原來籠罩在未央宮四周那厚重的威嚴之氣已消失無形,心下大駭!

原來,張良得道後曾听師父赤松子敘及,稱未央宮有九門禁制護佑,一旦靠近必有法力阻隔。張良今日一試,不料卻未見任何異常,心知九門禁制已不復存在。

張良臉色驟變,不知道西門君惠采取迂回戰術瓦解了九門禁制,還以為九重門有驚世駭俗的能量,怔了許久。尋思魔道連九門禁制也能破解,看來魔道來勢之凶猛的確異乎尋常!張良被這個發現震得有些發懵,不知如何是好!

張良獨自一人站在距離未央宮不遠的山頭上,想起與劉季的交情來,特別是自己得道成仙的情形又浮現眼前︰

張良隨赤松子習道,劉季得知消息曾親自率兵四處尋請張良回朝。終于在白雲封頂、霧靄沉沉的太白山山澗絕壁處找到了張良。

劉季來到張良居處一看,只見石洞深邃幽靜,洞前瀕臨萬丈深谷,谷岸懸崖峭壁,齊如刀仞,唯有一條獨木橋橫跨其上,劉季膽怯不敢過橋,便喚張良出來見面。

張良念于舊情,便立于橋端洞口,口稱「萬歲!」張良過橋,君臣禮罷,敘長問短,然後張良又堅決要返回洞中。劉季起身去拉張良衣袖,忽听橋木「嘎嘎」作響,朽木爛渣紛紛墜落。劉季驚魂失魄,只得放手,遙對張良道︰「愛卿你己成仙矣。」

劉季乃真命天子,金口玉言。正是劉季這句話,張良才正式得道成仙。

這件事,張良記得很清楚。劉季對自己的一腔情意,張良自然不曾有片刻淡忘。張良一邊回想往事,一邊又感覺如今大漢天下危機四伏,即將落入他人之手,卻如此孤立無助,頓生悲憫之心。

張良思前想後,想不出什麼應對辦法。便畫了一道符篆,以山頭為法壇,祭符作法。將鎮守漢宮九門的漢臣已被魔道破除,九門禁制已成虛幻等情形禱告上天,希望九天諸神及早應對雲雲。

張良從未央宮趕回旅舍,念著即將沉淪的大漢天下,彷徨無計。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當今執掌朝政的安漢公王莽謙恭儉約,人望極佳,做人行事均無可苛責。或許只要王莽在,大漢天下還不致轉變顏色。張良如此一想,略為寬心了一些。

張良正要上樓,卻听得店中一些行色匆忙的過路人在悄悄議論。仔細一听,好象是說近日宛洛一帶出現奇異之事。一名道者模樣的人講得最清楚,道︰「據懂得觀氣的人講,宛城有靈瑞之氣顯現。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雄讖寶飛到了宛城,將于近期現世。」

張良聯想到葉高留下的與佛桑香界弟子一起趕往南陽的訊息,以為或許真有其事。張良知道留在長安也是空自傷懷,便抱著一絲僥幸,收拾好行裝,第二日一早就匆匆趕往南陽郡去了。

再說郭公公從長樂宮出來,並未立即趕往揚雄住所,而是在家靜靜地呆了數日。感覺長樂宮受托之事並沒有泄露,才擇了一個陰雨天撐了一把油傘獨自出門。選擇如此時機和方式出門上路,主要考慮一則行人稀少,二則以油傘遮面也好掩人耳目,三則便于觀察路面情形。郭公公一路小心到了揚雄住所附近,又巡視再三未見異常後,才徑自闖進揚雄家中。

揚雄見郭公公到來,十分奇怪。暗想郭公公數日前剛剛來過,今日在風雨之中孤身而來,必有蹊蹺。便迎上前道︰「郭公公大駕光臨,趕緊進屋吧。老夫正好溫了幾杯酒,且與郭公公對酌數杯!」

郭公公收起油傘,拍拍身上的水珠,道︰「不急,不急!老奴包袱中還有一壺好酒,也一並熱了吧!」揚雄听說郭公公包袱中有好酒,興趣頓生,也不待郭公公動手,便伸手去解包袱,口中還言道︰「公公從宮中帶出來的自然是好酒,老夫且看看到底是哪兒的佳釀!」

等到揚雄打開包袱,顯露出其中密盒後卻怔住了,這哪里是酒,分明是傳國玉璽!揚雄在黃門任職,曾經見過傳國玉璽。揚雄吃驚之余,一把抓住郭公公的衣領,低聲道︰「公公欲加害揚雄否?」

郭公公不急不緩地掰開揚雄的手,從懷中取出一封密信放在案上。指著信,沉聲道︰「大人說笑了,老奴怎敢加害大人?老奴此來是奉了懿旨,而且冒了誅九族的風險,專程給大人送信。如果大人不相信這是太後的懿旨,完全可以去告發老奴,再到朝堂上去領一大把賞銀。何必如此緊張?」

揚雄松開手,緊趕兩步向門外望了望,而後「 」的一聲關上大門,加上門杠。才回頭對郭公公怒道︰「這傳國玉璽可是說笑之物?你且將此事向老夫道個清楚明白!」

郭公公不回話,而是親手取下溫好的酒,倒了兩杯酒擱在案上。招呼揚雄道︰「來,先坐下喝兩杯再說不遲!」揚雄見郭公公如此鎮定,心中又氣又惱,一跺腳,道︰「好,喝兩杯就喝兩杯,老夫所畏何來!」

揚雄幾杯酒下肚,膽氣漸壯。郭公公這才將放在案上的密信遞與揚雄,道︰「大人自己看吧!」揚雄也不再客氣,伸手就將密信奪過去,眯縫著眼楮,吐著一嘴酒氣,瀏覽王太後的密信。

揚雄看完密信,擱在案上,又撿起來再看,如是反復三次。郭公公見狀,有些不耐煩,從案上搶過密信,就著燭台一揮,那封密信被燭火點燃,瞬間變成了灰燼!

揚雄吃驚道︰「公公怎敢將懿旨燒毀?」郭公公一邊端酒給揚雄,一邊道︰「難道大人還想將懿旨留存下來嗎?」揚雄默然,搖搖頭,道︰「此信確實不可留。」

揚雄不理郭公公,自個自地倒了幾盞酒仰頭便飲。而後抹抹嘴,道︰「如此凶險之事,公公何以敢獨自擔承下來?」郭公公苦笑一下,道︰「老奴這種人還有什麼好顧慮的。無非是想做些善事,來世做個六根完整的人罷了。」

舊時,歷代宦者有一個傳統,他們在淨身之後,都把閹割下來的「陽物」用油炸透,再用油紙包好後,放在「升」里,垂吊在高處僻靜的房梁上。宦者死的時候,親屬必須將他這個「寶貝」放在棺內。流傳的說法是︰「這輩子雖已六根不全,來世還可以變成個整身子」。

揚雄听了郭公公的話,心中一震,道︰「公公以為這是善事?」郭公公抿著嘴品酒,道︰「老奴跟隨太後數十年,深知太後稟性。太後交待的事,老奴以為都是行善積德的事。老奴學識淺薄,只知道順著太後的意思行事。大人見笑了!」

揚雄嘆了口氣,道︰「這何止是善事,簡單是大漢天下性命攸關的事!太後深明大義,考慮極為深遠,真乃女中豪杰!」

揚雄話題一轉,十分為難地道︰「不過,我揚雄雖不為王莽出仕為官,但王莽對我不薄,老夫心知肚明。當年他下令永不奪俸,讓老夫終身享受津帖,又給筆墨錢六萬搞學問,還特許在石室金櫃瀏覽藏書,試問還有誰曾經得到過這些待遇?老夫怎能不受寵若驚,怎麼能夠不承他恩情?揚雄今日怎麼能做負義之事?」

郭公公搖搖頭,道︰「太後料定大人有此一說,所以特別交待老奴,向大人道個明白。太後說現在安漢公已被背後的神秘組織操控,幾成傀儡。托付大人之事,談不上對不起安漢公的問題。相反,或許會幫了安漢公一臂之力,千百年後為他洗月兌罪名。」

揚雄獨自又喝了兩盞,喟然道︰「我揚雄既食漢祿,自然應為大漢的存續盡力。太後如此看重老臣,老臣也斗膽把這殺頭的買賣承接下來。天下大事重于個人恩情,安漢公乃儒家門生,想必理解。公公回去復命吧,老夫人在物在、物失人亡就是了。」

郭公公站起來,對揚雄拱拱手,道︰「大人向來一言九鼎,老奴先替太後謝過揚大人了。」

郭公公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嗦道︰「老奴還有一句話奉勸大人。酒場上跟你喝酒的人不一定都是朋友。小心有人席間端杯子、背後捅刀子。總之,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切記切記。」

孰公公這樣說,只是想提醒揚雄凡事多長個心眼,沒想到揚雄生性敏感,听了孰公公的話,一時浮想聯翩,倍感納悶︰「莫非郭公公意有所指,那到底是誰在背後捅刀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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