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五十一章 大難不死Ⅳ

作者 ︰ 孰不依

從神林村前往滍陽途經一座石橋,石橋距水面數丈,河中奇岩突兀,橋下河水奔流,聲如雷霆。這條路劉秀不知走了多少遍,但今日劉秀與宗璞剛剛踏上石橋,眼前頓時大霧彌漫,茫茫一黑,尋丈以外,即復茫然,帶路的青衣客、藍衣人沓無蹤跡。

劉秀情知有變,大吃一驚,便要退後。不料背後也是大風忽起,黑霧掠身而過。迎面隱約看見一片黑影,沖天直上,高不可仰。劉秀疑為凝結空中的雲塊,惟風過數陣,其狀如故,始知其為山。霧中觀之,相隔不知其幾百里,高亦不知其幾千萬丈!劉秀與宗璞為之心驚神悚,不知所措。

正在此時,突听暴喝一聲,宛如平地焦雷,把緩緩前行的兩匹馬驚得兩足騰空,長嘶起來,劉秀和宗璞只覺耳膜也幾乎震穿。

「劉秀小兒,前幾天你讓老子吃盡了苦頭,今天,老子也要叫你好看!」劉秀抬頭一看,半空中站著一個怪人,正是伏牛山山神廟前踫到的那個魔頭,血魔哀章!旁邊還有兩個人劉秀也認識,那是九重門門主西門君惠和白帝宮女主人鬼母。

橫亙在劉秀眼前的,只是一片幻景,乃西門君惠使出的雕蟲小技。西門君惠之所以作法招來一片黑霧和高山掩人耳目,一是為了堵住劉秀前行後退的道路,同時也是為了迷惑周圍的名門正派,使其無法及時施救!

劉秀見到這三個魔頭,心中暗暗叫苦,那西門君惠看著劉秀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由冷冷一笑,「地藏王,對不住了,老夫既然要為白帝宮出頭,就容不得你添亂了!」

言畢,「吸血劍」出鞘,在空中盤旋而下,向劉秀刺來。劉秀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夠抵擋「吸血劍」的攻擊,只听一聲慘叫,那「吸血劍」疾如電光,自劉秀前胸而入、後胸而出,劉秀捂著胸口從馬上跌落下來,晃了幾晃,掉進了橋下咆哮的河流之中!

西門君惠見劉秀中劍而亡,被河水沖遠,方才默念法咒,風吹霧過,石橋又顯露出來。哀章恨恨道︰「沒想到門主這麼干淨利索就把這個劉文叔解決了,老子還沒來得及煽他兩耳光,消消氣!」

鬼母欣喜,對西門君惠道︰「西門兄弟,我們大事已畢,趕回長安去吧!」西門君惠點點頭,三人騰空而去,消失在雲霧之中。

宗璞被震昏後數個時辰才悠悠醒來,四處看看只有兩匹馬尚在橋頭嘶鳴,劉秀卻不知去向。宗璞心中畏懼,趕緊爬起來,四處尋找,沿河模索數里,才發現已經僵硬的劉秀。

劉秀四肢蜷縮,伏在岸上一動不動。宗璞喊叫著跑到近前,蹲下,扶起劉秀的半個身子,劉秀面如金紙,呼吸停歇,一雙手蒼白無半分血色。宗璞見劉秀久呼不醒,痛哭流涕,只得背起劉秀,沿河岸返回,將劉秀托上馬,牽著馬緩緩返回兵營。

宗璞將劉秀僵硬的軀體托回神林村大營,兵士們得悉,一哄而上,都悲痛不已。營中人聲嘈雜,驚醒了隱身神林村的滄海君。

滄海君躍身而起,伸伸懶腰,打了一個呵欠,邁著大步就過去了。見劉秀兵營前圍了一大群人,不知何事,滄海君便大呼道︰「讓開,讓開,老夫來看看!」

滄海君聲音極為洪亮,兵士們又都知道此人乃劉將軍貴客,故而默然讓開一條通道。滄海君眼光一觸到馬背上的劉秀,大叫一聲︰「糟了!」兵士們眼前一花,滄海君已欺身而過,將劉秀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滄海君探了探劉秀氣息,面色冷凝,長嘆數聲,抱著劉秀緩緩往中軍營帳而去。一路默默無言,只有沉重的步履,一聲一聲敲在眾人心頭。

十方大普門禪寺在滍陽鎮設有耳目,劉秀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十方大普門禪寺眾僧耳中。「瘦佛」玄空頗為震驚,趕緊率悟真、悟玄、悟遠等人飛赴昆陽!數個時辰後,深入伏牛山東麓尋找夔牛的陰麗華等人風聞消息,也匆忙趕來!天上流光閃閃,紛紛飄落昆陽城中。

「瘦佛」玄空趕到劉秀大營,滄海君還守在劉秀身旁一籌莫展。「瘦佛」玄空閉目靜坐,把住劉秀的脈搏不發一語,一會面色凝重,一會眉頭緊鎖,一會長吁短嘆。大帳之中彌漫著一股說不清的悲傷和苦痛!

陰麗華闖進劉秀大營,面色鐵青,對宗璞道︰「是什麼人害了劉將軍?」宗璞哭著將當時情形說了一遍,又取出那套帶著斑斑血跡的霓裳羽衣,道︰「劉將軍看到這件寶物,想買下後贈與陰姑娘,沒想到卻中了奸人詭計。那謀害劉將軍的人,一個是道士模樣,身背長簫,手持長劍。還有一個老嫗和一個操著巴蜀口音的人。劉將軍就是被那道士模樣的人害死的。」

「瘦佛」玄空等人臉色大變,陰麗華也是一驚,恨恨道︰「原來是這三個大魔頭,劉文叔不過是一介凡夫,居然能夠驚動這三個魔頭,文叔的面子不小啊!」

陰麗華手捧那件染血的霓裳羽衣,心中感傷,珠淚滾落,滴在衣服上。柳紅葉、李若水相對無言,不知該如何勸解大師姐。

陰麗華叫兵士端來一銅盆,里面盛滿冰水,自己坐到劉秀跟前,將一條毛巾浸在冰水中,又拿出擰干,輕輕擦去血跡。然後又理了理劉秀頭上的亂發,自己也變得心亂如麻。

陰麗華下意識地掏出隨身靈藥,解開劉秀上衣,欲往劉秀的傷口涂上靈藥,希望劉秀會突然醒來,重現那一張讓自己臉紅心跳的笑顏!

「瘦佛」玄空睜眼看著陰麗華徒勞無益地給劉秀涂藥療傷,突然想起什麼,急忙低呼一聲,「陰姑娘且慢!」陰麗華吃了一驚,忙收了手,回頭急促地對玄空大師道︰「大師莫非有什麼起死回生的辦法?」

「不死劫!」

「瘦佛」玄空猛然起身,緊趨數步,隨即彎下腰,仔細察看劉秀的傷口。而後又伸手去模劉秀的腋下、頸側、後腦、指間、尾椎、腳踵……手法極其怪異,五根手指更是靈巧無比,如蜻蜓點水一般,一掠而過,忽然間輕輕「咦」了一聲,表情變得怪異起來。

玄空大師起身合掌誦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剛才只顧把脈,忘了掀開血衣查看傷口,劉將軍的傷口或許正在不死劫上!」

陰麗華心中一緊,忙道︰「望大師救劉文叔一命!」

玄空大師神色凝重,「老衲沒有十足把握。不過,前些日子,西王母到十方大普門禪寺曾給貧僧說過,人身上有一處不死劫,位于胸肋之間的一處地方。如果被刺透不死劫,還可以布設七星壇祭祀北斗贖回生命!」

玄空大師想起西王母當時在十方大普門禪寺的情形,似乎不經意地提起不死劫的事,現在想來或許是刻意為之。玄空轉頭朝西北方望了望,微微點頭,道︰「老衲明白了。西王母多半預見今日之事,所以來中原點撥于我。我們不妨設七星壇試一試,劉將軍如果大福大貴,命不該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眾人听說劉將軍或許有救,趕緊按照「瘦佛」玄空的吩咐召集人手搭建七星壇去了!帳中只剩陰麗華一人,始終不肯離開劉秀半步。

「瘦佛」一直忙于探查劉秀的氣息,不曾仔細打量陰麗華,等到眾人散去,才抬起頭來看了陰麗華幾眼,但一見之下,又猛然吃了一驚,合掌道︰「陰姑娘最近可有什麼奇遇?」

陰麗華思緒紛亂,亦無多想,便搖了搖頭。

「瘦佛」玄空不便多問,緩緩道︰「伏牛山中有一種狀如蜈蚣的蟲子,似蟲亦似草,乃傳說中的‘玄靈草’。‘玄靈草’生長在一種極其罕見的靈蟲之上,靈蟲生長在蘭花叢中,專以蘭蕊為食。夏季靈蟲死去,身上方長出形似蜈蚣的仙草。服食這種仙草後不僅功力大增,而且散發一種幽蘭之香!姑娘身上好似有這種獨特的香味,實在是奇怪。」

「玄靈草?」陰麗華猛然想起在伏牛山遇見的那位虞姐,恍然道︰「大師如此說來,那晚輩倒真有可能品嘗過‘玄靈草’。晚輩在伏牛山中遇到一位自稱虞姐的千歲女仙,那‘玄靈草’就是虞姐所賜。」

「千歲女仙?‘玄靈草’極不易得,此人倒是大方得很。」「瘦佛」玄空頓了頓,道︰「老衲印象當中從未听說過這麼一位女仙,那到底會是誰呢?」陰麗華也心下茫然,搖搖頭,「並非晚輩隱瞞,晚輩只知道這麼多,望大師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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