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陽之戰•佛緣 第六十五章 紅顏若水Ⅳ

作者 ︰ 孰不依

相傳,伏藏是指佛教或佛教徒在他們信仰的宗教受到劫難時藏匿起來,日後重新挖掘出來的經典,分為書藏、聖物藏和識藏。書藏即指經書,聖物藏指法器、高僧大德的遺物等。最為神奇的就是識藏,指藏在人們意識深處的伏藏。

據說,當某種經典或咒文在遇到災難無法流傳下去時,就由神靈授藏在某人的意識深處,以免失傳。當有了再傳條件時,在某種神秘的啟示下,銘文就會被誦出。

牆上的銘文顯然就是識藏銘文!

「莫非秦宮四大侍衛被施以太陰煉形法後,就是被這些銘文喚醒?」赤松子撓頭想了半天,大為佩服,嘆息道︰「修建秦皇陵地宮的人,居然能將太陰煉形法和識藏這兩種秘傳之法融為一體,運用到四大侍衛身上,肯定是精通佛家、道家學說的高人。」

赤松子推敲來推敲去,自言自語,「禹王九鼎在時,萬道金光擋住了銘文的光芒。等到禹王九鼎被運走,銘文自身的光芒便會顯現出來,並反射在秦宮四大侍衛的棺槨之上,秦宮四大侍衛被銘文照射,這才能蘇醒過來。不然,這秦宮四大侍衛也不可能重生!」

赤松子理清了思路,明白了原委,拍拍身上的灰土,樂道︰「好啦,有秦宮四大侍衛去對付西門君惠,老朽也不用多操心了,還是到長安喝酒去吧!」

赤松子到了長安,喝了酒出來,見酒館外面有一棵大槐樹,就睡在樹蔭里。樹蔭在東,他睡在東面;樹蔭在西,他睡在西面,一天下來圍著大樹睡了一圈。

沒想到酣睡之中一陣痛癢,禁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把赤松子驚醒過來。赤松子兩眼半睜半閉,迷迷糊糊,後來擦眼一看,原來是幾個小兒爬在身上,捏鼻子的捏鼻子,挖耳朵的挖耳朵,還有一個小兒在撓他黑乎乎的腳心。

赤松子起身唬了小兒一通,小兒卻不懼他,圍在身邊不肯離去。赤松子無計可施,只好身形一隱,遠遠竄了出去,騎在一顆大樹上!

那群小兒這才驚了一番,哄的一聲四散而去,口中尖叫不停︰「妖怪,妖怪來了!」赤松子聞言,先怔後笑,苦笑一聲道︰「咦,老朽竟成妖怪了!」

赤松子待小兒散去,又從樹上跳下來,背著酒葫蘆到處閑逛。不料,到了一家大宅面前,卻突然听見宅中酒盞踫擊之聲,一時興起,便偷偷模模溜進去。一看,竟然是那個什麼叫秦叟的老頭,正晃著二郎腿獨自在家吃酒!

要說獨自吃酒,卻不應當有酒盞踫擊之聲!可這個秦叟十分奇怪,獨自飲酒,卻擺了一桌大大小小十來個酒杯!赤松子是嗜酒之人,對滿桌的酒杯自然頗感興趣,便鑽進屋道︰「老伙計,我們又見面了,怎麼樣,一起喝兩杯吧!」

秦叟見是赤松子,驚了一下,腿一顫,腳上的一只鞋子飛了出去。秦叟忙不迭地撐起身子,趕緊從蒲草編成的鋪席站起來,急急忙忙去拾回鞋子,又吹又彈,心疼不已。

赤松子頗感滑稽,笑道︰「老伙計,那是什麼寶貝,讓你如此心疼?」秦叟又反復擦了擦,道︰「哎喲,這得從足下說起!」赤松子奇怪道︰「嗯,從老夫說起?這是什麼話?」

秦叟見赤松子誤會,忙道︰「老伙計,你知道介子推與晉文公的事吧?」

赤松子嗤道︰「別拿這事來蒙騙老夫!介子推幫助晉文公登上大位,晉文公想請介子推出山享福,結果介子推死活不願出山,晉文公想燒山逼出介子推,不料介子推抱著大樹殉身火海。這件事誰不知道!」

秦叟搖搖頭,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介子推死後,晉文公十分悲傷,下令將介子推抱著殉身的那株大樹砍伐下來鋸成木板,做成木屐,終身穿戴,不忘故舊,所以後來人們把故人敬稱為足下。老伙計,你現在知道為什麼要把好朋友稱做‘足下’嗎?就是出于這個故事。老夫這雙鞋就是當年晉文公穿過的木屐,是老夫費了好大勁才淘過來的寶貝!」

赤松子「哦」了一聲,翻了個怪眼,不感興趣,倒是對石案上的酒菜饞得流口水。秦叟一看,詭笑道︰「對,對,老哥好酒。今日相逢也是緣份,老哥,喝幾杯就喝幾杯吧!」兩人對座便飲了起來。

秦叟一邊喝酒,一邊指著那些酒杯對赤松子道︰「老哥,你看,這個光亮晶瑩、玲瓏剔透的杯子,就是‘碧瑤杯’!」

赤松子一听,馬上想起自己在蟠桃宴上偷酒杯的事來,當時要偷的就是碧瑤杯,可惜沒能得手。今日見了碧瑤杯,自然是吃了一驚,對秦叟道︰「這杯子是西王母瑤池專用之物,老夫都沒辦法偷出來,你如何得來的?」

秦叟嘿嘿一笑,道︰「老哥不要問是怎麼得來的,你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赤松子曾在昆侖山瑤池蟠桃宴上見過「碧瑤杯」,便一把抓過秦叟的「碧瑤杯」仔細觀看。這杯子握在手中冰涼刺骨,通體呈碧綠色、光亮透明,在燈下一照,透著斑駁,隱約看到里面亮麗通透、縴塵不染,只是仿佛有幾塊虛幻的美石時隱時現。

「果然是極為罕見的西王母瑤池專用之物!」赤松子喃喃自語。

秦叟捋著胡須笑了笑,道︰「老哥是天上的神仙,或許見過‘碧瑤杯’。不過,這種杯子你老哥可能就沒有見過了!」秦叟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杯子,得意地道。

赤松子順著秦叟手指方向看了看,迷茫不解地搖搖頭,道︰「這杯子看起來象是木頭的,又不太像,要說是竹的,好象也不是!」

秦叟笑道︰「老哥,還是我告訴你吧,這叫藤實杯。藤實杯來自西域。制作藤實杯的古藤有胳膊那麼粗,這種古藤生長千年以上,極為難得。古藤的果實有杯子那麼大,味道像豆蔻,果實成熟之後堅硬結實,可以拿來釀酒,古藤酒既清香又甜美。」

赤松子不耐煩道︰「你別東拉西扯,說說這杯子就得了!」

秦叟捋著胡須,迷著眼楮,道︰「西域胡人常常提著古藤酒來到藤下,摘花舀酒,竟然又用它的藤制作酒杯盛酒,這是何等雅趣!胡人把藤實杯當成寶貝,從不傳給東土。張騫通西域的時候,方才知道這種寶物,不惜千金換了幾只。傳入東土的也僅有幾只,本來皆是宮中之物,極為難得。你看這杯上自然生有花紋,明澈可愛,老朽可是花了大價錢才弄來一只!」

赤松子動了心,不由得模了模懷中的紫金缽,暗想︰「這紫金缽老朽也用了不少時間了,反正也是膩了,不如跟這個秦叟換換玩個新鮮。帶著這勞什子的紫金缽還很費事,那如帶兩個杯子輕巧!再說,這紫金缽只能盛飯,又不便拿來喝酒,用處也不大,不如就換了吧!」

赤松子尋思了半天道︰「老伙計,這玩物喪志,听說過吧?你這麼大一把年紀,還搞什麼收藏!干脆你把這杯子都給老哥算了,留著有啥用啊?」

秦叟一听,「嘿嘿」兩聲,將碧瑤杯、藤實杯都攬在懷中,詭笑道︰「誰說玩物喪志,玩物未必不能養志,收藏之物也可以砥礪品格,激發志向,老哥你就不知道了吧?」

赤松子見騙不來碧瑤杯和藤實杯,便掏出紫金缽往桌上一擱,大大咧咧地道︰「你不是要這紫金缽嗎?老哥今天就忍痛割愛跟你換這兩個杯子,如何?」

秦叟忙一擺手,道︰「換一只可以,換兩只不行!」

赤松子嘟噥道︰「什麼行不行的,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說完,暗中使出法力,將兩個杯子卷了過來,然後就一溜煙地跑了。秦叟起身想追,哪里追得過,裝作愁眉苦臉的樣子,嘆口氣坐了下來。

沒想到赤松子離去不久,那幾個捉弄赤松子的小兒竟都溜進了秦叟的家,紛紛對秦叟道︰「老爺爺,我們把那個酒鬼弄醒騙過來了,您可得說話算數,給我們一人一串糖葫蘆!」

原來,這一切都是秦叟的安排,目的就是騙取赤松子的紫金缽。秦叟正為得到紫金缽樂得合不攏嘴,听了小孩的話,忙道︰「算數,算數,來,一人五文錢,夠買一串糖葫蘆了吧?」

那群小兒接了銅錢,歡天喜地地奔跑出去了,只有秦叟一人留在房內,抱著那紫金缽來回翻看,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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