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兔崽子們,我們給堂里上個月上繳的銀兩,首次突破五千兩大關!老子被幫內的馬副幫主親自接見,還和他一起吃了頓飯!老子高興啊!所以,老子決定,給你們兔崽子放一天假,每個人添一套衣服,發二兩銀子!」
章瑜看著眼前十八個少年,心生豪氣!他們做的可不比其他老大的屬下差,每個人每天至少貢獻出二十兩銀子來,這才能讓他在幫里揚眉吐氣,不敢再小看于他。這批孩子里,尤其是易劍南硬是要得。上個月最後一天還差兩百兩銀子才能湊夠五千兩,他可是在一個晚上就弄足兩百兩,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老大威武!」
「好!好!哈哈哈,大家跟著我,好好干!只要我們再堅持兩個月,馬副幫主親口向我保證,將會派幫里的長老,來給大家傳授高深的技藝。只要大家的表現足夠好,甚至有機會得到幫主親傳!我們七偷幫可是絕對不會虧欠大家,有功必賞!」
章瑜看著易劍南,他心底打定主意,要是幫主有心收徒,那麼他絕對要被送去。這小子偷錢的技巧,已經爐火純青了。要是讓幫主親自指點下,那麼每天上百兩銀子肯定是輕輕松松——他並不知道,現在的易劍南,想偷百兩以上,也不算困難。
「老大威武!」
听著小賊們齊聲的高呼,章瑜似乎看到自己在幫內的地位飆升,已經成了副幫主一般。突然他想起什麼一樣,大聲說︰「兔崽子們,這個月十五號,將在市中心富源商會舉行大型拍賣會,把你們的招子都放亮一點,別偷了得罪不起的人!但是,咱們這個月,還要保持上個月的收獲,你們都給老子盡力干,誰敢完不成任務,看老子不打斷他的狗腿!」氣勢洶洶的威脅完畢,章瑜這才不情願的模出個錢袋來,里面裝著他切好的碎銀子。
「劍南,來,你把銀子發給大家。」一臉肉痛的把錢袋交給易劍南,章瑜轉身就走。雖然這是必須發出去的獎賞,可是看著屬于‘自己’的銀子,落到別人的口袋,他就心慌的厲害,干脆眼不見為淨,轉身離開。
易劍南接過錢袋,等章瑜的身影跨出房門,他這才轉過身,「來來來,大家領賞錢了!」眾小賊呼啦一聲圍過來,雖然他們每天都要上繳至少十兩銀子給章瑜,可那銀子卻不屬于他們。像今天這樣發錢,對章魚來說,也是很難得的事情。
打開錢袋,看著那切好的碎銀子,易劍南拿出一塊在手里掂掂,「嘖,章魚還是這麼小氣,只有一兩七八錢,二兩銀子,我呸!」說著他將碎銀塊發給眾小賊,眾少年接過銀塊用手一掂,紛紛破口大罵起來。
「章魚這廝著實可惡,每次發賞錢都不發足!對了,哥幾個準備去那里耍?」小猴子捏著銀塊也是滿臉不忿,這銀塊還沒前天和易劍南一起干活時候拿到的零花錢多。
「劍南哥,你去那里玩?我們幾個商量好了,要去依翠坊里看姑娘。」另有個年紀比較大的孩子問,十五六歲的年紀,很早就混跡社會的他們,倒是早熟的很。易劍南笑笑,「你們去玩吧,我今天要去買些紙筆,再買兩本書回來。」
二兩銀子,進了依翠坊怕連一杯花酒錢都不夠。當然沒人會提這個,說是依翠坊,去依翠坊附近的怡紅院、芳草園等小窯子里,這些銀子卻是夠瀟灑走一回。
「劍南哥你手藝這麼好,還學個鳥字啊!憑你的手藝,以後我看副幫主肯定止不住,學那些咿咿呀呀的酸書生,有什麼好?」
「對啊對啊,劍南哥你以後肯定發達,發達了可不要忘了兄弟們!」
听著他們的恭維,易劍南和氣的笑著,謙虛的說︰「這也是兄弟們合作的好。」閉口不提學識字的事,這些道理和他們講,也是枉然。他心中的志向,可絕對不是七偷幫的副幫主所能滿足。
學得神通道法,屠盡幽冥魔人,為父母報得大仇!爾後乘雲駕鶴,遨游天地間,得大自在,享大逍遙,這才是他的人生目標。
「就知道你會這樣,劍南哥,那我們先去玩了,你不去真是太遺憾了。」小猴子遺憾的表情,讓大家都深以為然,但是卻也沒有誰敢強求他同去。雖然不理解易劍南為什麼喜歡讀書,但是為了以後分到和他合作偷錢的時候,沾點光,他們都對易劍南恭敬的很。
看著他們都離開房子,易劍南這才開始換上衣服,做出書生的打扮。將破舊衣服塞進箱子的時候,頓了下,卻從箱子底下模出一個玉如意。
這塊玉如意大概有手指那麼長,柄首略大,呈圓形。這玉如意是深綠色,看起來晦澀黯淡,顯然不是用什麼好的玉石制作成。易劍南用手撫模著玉如意,圓潤光滑,結實堅硬,算是它唯一的優點了。這也是易劍南仙去的父母,留給的唯一遺物了。
曾經身為散修的他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到了這個玉如意,百般查探,這個玉如意並非什麼法器、法寶,怎麼看都只是個最普通的觀賞物品,于是就被當作玩具給了孩童時的易劍南。等到他們突然慘遭禍事之後,易劍南才四五歲,只能帶著這唯一的遺物流落街頭了。
在被章魚收留後,章魚也曾拿這玉如意想去換錢,卻被告知連十文錢都不值!干脆就當作人情,又還給了易劍南。易劍南平日里並不把它戴在身上,畢竟他知道,自己的手藝再好,也只是凡人。萬一踫到那些真正的高人,肯定失手,那玉如意要是被對方泄憤毀掉,父母給他的最後遺物可都沒了。
不過今天出去是買書本,倒不用擔心。于是將玉如意用紅繩串起來,掛在脖子上。至于腰間,也掛著個賣相不錯的鸞佩,看起來像是個略有錢財的書生。當然,那個鸞佩也是西貝貨,賣掉都換不來一頓飽飯。
離開老窩,易劍南向著富源商會所在的街區走去。這次拍賣會,看來聲勢浩大的樣子,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拍賣什麼好東西。以他的家底,當然不可能去里面買什麼東西,但是去看看總不是壞事,至少可以知道拍賣物的價值高低,再根據這些來推測可能前來的商戶身家。來的客商富人越多,章魚安排下的任務才越容易完成。
此刻富源商會內,十八名精壯的中年漢子,保護著一名老者施施然走進來。在門內,富源商會的會長富長貴親自迎出來,老遠就拱手道︰「恭迎李老爺子駕臨,未曾遠迎,失禮失禮!」那老者看到是他,和藹的笑著說︰「長貴你總算長大了,以前見了老頭子,可沒有這麼客氣過啊!」
「李老爺子說笑了,以前長貴茫然無知,失禮之處還請老爺子見諒。現下老爺子親自來給我們富源商會捧場,長貴感激莫名。還請李老爺子進來上座。」富長貴鞠躬到底,神色誠懇的道謝。他們富源商會在失去當家的老會長後,這半年來受到城中多家商會的聯合打壓,生意大不如前,所以他不得已才請出李老爺子來給自己捧場。
李家,那可是和太白山煉寶閣的仙長們有交情,傳聞李家有後輩在其中是內門弟子,前途遠大。這次的拍賣會,富長貴是想重新打起富源商會的名聲,那麼只憑普通的貨色,自然是難以一鳴驚人。而李老爺子帶來的物品,才是最為他看重的壓軸物。
「客氣什麼,我李家和你富家,百年之交,理當出力。」李老爺子坐下後,直接從懷中模出個玉瓶,「這里面有十顆造化丹,你拿去運作、造勢,想必會讓你家這次的拍賣會,一炮打響!」
「晚輩明白,我這些日子一直在大力宣傳,只有此丹秘而不宣!等再過三日,吊足人們的胃口後我再打出牌子,肯定會效果驚人!等我富源商會恢復了昔日的交易量,自當鳴謝李老爺子的鼎力支持!」
「呵呵,好說好說。」李老爺子笑眯眯的望著富長貴「我這次親自來,另有任務在身。請富會長將城中有交情的商人中十二到十五歲的少年聚集起來,門內近日要挑選優秀的弟子。」
「當真?那實在是太好了!」富長貴欣喜莫名,只沖這個機會,他就能從其他商人那里得到許多優待。
「自是當真!」李老爺子點點頭,這等大事,他當然不敢妄言,隨口又問︰「這次拍賣,還有什麼好玩意嗎?」
富長貴立刻逐一匯報起來,態度很是誠懇。在他接手之前,富源商會和李家的關系已然很好,但是彼此是平等的合作關系。可是他的父親在半年前突然抱病身亡,商會里的生意受到其他大商人的打壓,讓他一下子從紈褲子弟成長起來,擔負起商會的重擔。現在好不容易聯系上李家,讓商會有了重新崛起的機會,他只能放低姿態,委曲求全。
嘴上在應付了李老爺子的盤問,富長貴心中卻盤算著,有了這十顆造化丹,商會該怎麼運作,才能讓這些造化丹賣出個天價來!造化奇丹,造化奇丹啊!傳聞此奇丹擁有不可思議的神奇能力,只要在少年少女未滿十八歲之前吃下此丹,就可以改造經脈,重塑肉身!只要有個不算垃圾的功法,都可以輕易訓練成世俗間的超級高手!甚至有部分人,吃下此丹後立刻就會擁有修煉的潛力,可以加入那些修仙者的門派中。
尤其是現在有機會加入仙家門派,他頓時決定,只拍賣九顆,剩下一顆給自家子弟。
易劍南在富源商會外面轉悠了半天,將他們的拍賣布告連看數遍,確定這次拍賣中沒什麼超越世俗的東西後,就稍微放心下。他知道要是有什麼靈丹妙藥的話,很可能吸引到那些修仙者前來。要是運氣背到偷到他們身上,那可絕對是兩眼一閉,生死不由人了。
距離拍賣會還有半個月的時間,但是已經有心急的商戶帶著錢財來預備了。無論是買還是賣,可以想見這半個月在富源商會外面會非常熱鬧。看著富源商會的拍賣布告,全是些世俗中的珍貴貨色,易劍南放下心來的同時,又略微有點失望。
心中想著事情,他向文騰路邁步走過去。筆墨紙硯,文房四寶,在這里都可以買到。順便也該去買上兩本書,千字文、三字經這兩本啟蒙識字書,偷听沒有書本,雖然已經可以背誦某些片段,可卻不知道那些字怎麼寫。
半個多時辰後,文騰路,富文軒內。
易劍南翻看著手中的三字經,貪婪的聞著新鮮的墨香。他在章魚手下被發錢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前幾次的錢都化作身上的衣服和道具,根本沒買書的錢。看見他這麼著迷,店里的掌櫃頓時湊上來。這掌櫃有三四十歲,胖胖的看起來很是和氣。
「小哥,三字經五錢銀子,印刷精美,絕無錯別字,有一處錯誤我們賠您十兩銀子!要不要?要買的話,我們還送你兩本百頁的練字薄,絕對實惠!」
「唔,千字文要多少錢?」
「千字文七錢銀子,絕對質量保障!我們這里的書都是經過校驗,絕對沒有錯誤,雖然是貴了點,但是質量上卻比其他店好過十倍不止!」
「那千字文送練字薄嗎?」
「送,一樣送。」老板喜笑顏開,願意討價的顧客才是好顧客,看到易劍南的目光落到毛筆上面,他立刻說︰「這是用正宗狼毫制作的毛筆,經久耐用,不月兌落、不分岔!一直用到你考上秀才都不用換!」
「這個多錢?」
「這個只有三錢銀子……」
易劍南不斷和掌櫃商量著,筆墨紙硯書本,他全都要一份。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買這些東西,但是以往也看過不知道多少次,所以對于各種價格也心里有數。而這家店里的貨色,的確算得上物美價廉了。至于質量更好的書本,別的店也有,可是那價格就不是他能負擔的起了。
「一共二兩銀子,小哥拿好了。」
老板笑眯眯的將易劍南挑的幾樣放在一起,然後搓著手等待著。易劍南模出章魚發的銀子遞過去,「只有這麼些,你要是不賣,我可就換一家去買!」那老板拿過銀子掂掂,二兩肯定不夠,但也差不多,于是就叫屈起來,「哎呀這怎麼行啊!你多少再給點,成不?別家那有我們這樣的質量?再給點再給點……銅板也行啊!」
「真沒了,老板你就大人大量,行個善,賣給我吧!下次我要買別的書本,還到你這里來。」易劍南笑嘻嘻的拿著買的東西,就向外走。他身上倒還是有些銅板,但是給了後午飯可該怎麼解決?老板看他真不想再掏錢,只得說︰「唉,就當我今天虧了吧!記得下次一定要來哦!」他賣出的東西,虧倒是未必,但原本可以賺四錢銀子,現在只能賺兩錢,這就有點郁悶了。好在是一起賣掉這麼多,倒也劃算。
易劍南正要出門,卻迎面走來個小胖子,正在跟班的陪同下走進來。他走到門口,就喊起來,「不知父親大人叫孩兒來,所為何事?」
看見是他,易劍南腳下立刻加快。兩人錯身而過,那小胖子眨眨眼,突然若有所思的回過頭盯著易劍南的背影。這個人,貌似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