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母也有男兒心性,總是如此快意!」獨孤辰端著白色細瓷酒杯端祥道。他見她被貶入冷宮也能隨遇而安,心中不免更猜不透她的心思。而她的心思其實也是猜透的,只是覺得還不確定罷了。
「要是把我貶出宮去,我更快意!」白薇在獨孤辰面前也不想假裝什麼,實話實說了。
獨孤辰一驚,轉而看著她,她不像是在開玩笑。
「每個人都想進宮,永享榮華富貴,難道國母不想這些?」世上的人不都喜歡這些嗎?獨孤辰在心中輕笑了一下,能免俗的有幾人?
「切!你以為個個都如你想的那樣?榮華富貴?」白薇打了個酒嗝,噴出的酒氣嗆得她皺起眉,「榮華富貴比自由還好?你看到沒有?」白薇手往藍天上一指,眼中滿是羨慕,那里有鳥飛過,「你在這里只能看到它們自由的飛。」她一口氣干了杯中酒,心里又罵了句︰丫的,好穿不穿偏穿到這金籠子里來!浪費大好光陰!
獨孤辰听了她的話,緘默開來。握在手中的杯子轉了轉,然後放到嘴中淺酌一口,他眉一皺,這酒怎麼這麼苦澀?接著他一仰脖將酒全入了喉。
「你下回去參見皇帝時幫我上奏一下。」白薇突然看著他認真道。
他一愣,看著她問道︰「什麼事?有需要幫忙的我一定幫。」
「你跟皇帝多說些我的壞話,讓皇帝貶我成庶民吧。」白薇的話一說完,獨孤辰手中的杯子差點沒拿穩,「你說什麼?貶為庶民?」
不錯,她就是想要讓皇帝貶為庶民,在獨孤寒病愈上朝前一天來看她時,她就跟他說過。只是沒想到她只是又被貶到了冷宮。
獨孤辰不可思議地睜大眼,「你知不知道,一國之母從來沒有被為貶為庶民的。」
「為什麼?」白薇不解地問道。
「國母乃尊貴身份,可以貶入冷宮,但不可流落民間。」獨孤辰解釋道。
白薇一愣,這算什麼理由?
「那我要老死宮中了?」白薇有種想要呼天喊地的沖動。
「如果想要出宮,那有一種選擇。」獨孤辰說到打量了白薇一眼,沒有接著往下說。
「是什麼?」白薇急切地問道。
「嫁人。」獨孤辰定定說出了這兩個字。
「啊?!」白薇腦子空白了兩秒,嫁人這事是不是早了點?她現在才二十多一點,這麼早嫁人,那不是又落入另一個籠子里?
看到白薇驚訝的反應,獨孤辰唇一翹,給自己的杯子慢慢倒了杯酒,「嫁人後就可削去國母封號了。」說到這他又慢條斯理的戲謔道︰「國母可以選擇嫁給皇上……只是,國母是想要出宮去,自是不會選擇嫁給皇上了。」他目光狡黠地看著白薇,「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可以選擇嫁給我。嫁給本王,本王以正妃之位娶你。在宮外本王府中,你可以隨性而為。本王給你自由。」獨孤辰眼楮定定地看著白薇,「怎麼樣,考慮一下本王如何?」
‘濮’的一聲,白薇一口酒噴出,連帶著嗆了她一嘴辛辣的酒精,猛地咳了起了來。
「你不要這麼激動,嫁給本王好處是多,等以後真嫁了本王,還有更多的好處……」獨孤辰伸出手將帕子遞給她。
白薇停了咳,向四面觀望一眼,還好那兩丫頭見到她與獨孤辰有話說,早就非禮勿听呆在屋里做針線活去了。
「誰答應要嫁給你了?!」白薇接過他的手絹猛擦了下嘴,又白了他一眼。
「嫁給我你沒一點虧吃,這麼好的事,大羲朝的女人都排了好幾年的隊眼巴巴等著呢。」獨孤辰傲然地撇了她一眼。他是真心希望她答應嫁給自己,嫁給他,他會好好保護她的。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她不會答應。
白薇也不甘示弱地揚起下巴,「你這麼吃香,我偏不稀罕!」
「那你稀罕誰?」獨孤辰突然問道。
這一問,白薇腦中立時閃現一個人的面孔,她臉驀地一紅,頭低垂了些。
獨孤辰看到她泛起緋紅的臉頰,人一怔,愣在那里,心空落落的,眸光瞬時黯了下去。
「你為何不願嫁我?」他還想嘗試一下。
听到他問,白薇抬起頭看向他,他的眼中掠過一絲傷痛,這絲快速消逝的傷痛剌得她心一驚,「我,我還不想嫁人。」
「女人遲早是要嫁的,錯過我麼好的男人,你會後悔的。」獨孤辰又戲謔道。只是這話說得竟有氣無力,軟綿綿的。
白薇只當是在開玩笑,伸手拿了粒花生米放在到嘴中 嚓一咬,「那我寧願後悔。」
獨孤辰身形一僵,呆呆地看著她,她說什麼?她說寧願後悔也不願嫁他!
「唉,其實說真的,你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能文能武,而且長得相貌英俊非凡。像你這麼好的男人,女人是要排著隊來搶的。只是呢,我們是有緣無份,做朋友呢就最好,做夫妻呢還差點火候。」白薇一抬頭也注意到了他受傷害的眼神,忙安慰道。她沒正兒八經談過戀愛,更不用說拒絕一個人了。
「俗話說買賣不成情義在。咱們做不了夫妻就做朋友不
也很好?沒事你就上我這來喝喝酒說說話,這比做夫妻好多了。」白薇嘻嘻笑道。
獨孤辰的臉上終于陰轉晴浮了絲笑容,他無奈地笑笑,「你竟把嫁人當做一樁買賣。」
白薇听了也是一怔,這形容確實有點不妥。于是又笑嘻嘻地補充道,「我只不過是形象比喻。當然了嫁人可不是一件隨便的事,這可得兩情相悅才能天長地久。」
「你與我就不能兩情相悅?」獨孤辰的眸中泛著柔情萬縷,痴痴地看著白薇。
白薇見了一驚,心跳了下,這眼神太有殺傷力了。她不得不將注意力移開,看著杯子,「我們兩情相悅啊,但是……」
「但是什麼?」獨孤辰緊緊逼道。
「但是,我們做朋友比做夫妻合適。」白薇被他灼熱目光逼得低下頭小聲道。
獨孤辰見她這樣,唇角往上一揚,故作傷心道,「唉,國母真是好傷人心吶。」說著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神傷地淒淒看著她。
「呃,我這還讓人傷心啊?」白薇突然想到什麼驚道︰「你從來沒有被女人拒絕過是吧?」
「嗯,從來沒有過。」笑話,只有他拒絕女人,哪有女人拒絕他的。獨孤辰看著白薇,想听她接下來會說什麼。
「哦,那你不會想不開吧?」白薇擔心地看著他認真問道。
想不開?嗯,他怎麼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獨孤辰一臉玩興地看著白薇,這個人的小腦瓜子里在想什麼呢?
「唉,你們這些皇子啊,從小都習慣被人寵著。從來沒有人敢拒絕過你們。你是頭一次被人拒絕,這,確實是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不必在太意就好。千萬不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其實沒了我這棵歪脖子樹,你還有整片森林擁有嘛。」白薇開導道。也不管獨孤辰听不听得懂,她很認真很真誠地地勸導著。
獨孤辰眼楮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她說的話听懂了一半,另一半是半懂半不懂,不過,那意思他也明白。她不就是怕他因為她拒絕嫁給他而想不開要去上吊嗎?他強忍住笑,她竟然會以為他會想不開自殺?她不知道對于皇子們來說成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他堂堂戰功赫赫的北平王想娶什麼樣的女人不可以的?只要他向皇帝請旨,她明天就可以被送到北平王府上。只是,他不想這麼做,他可以強迫任何人,惟有她,他想讓她自由選擇。
看著她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呆呆地看著自己,他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白薇被他突然的笑弄得莫名奇妙,心里更是擔心。以為他受剌激太大了。
「你把自己當成‘歪脖子樹’?」獨孤辰好不容易止住笑,問道。
「是啊,我是棵歪脖子樹,你不能因為我放棄整個森林。」白薇答道。
獨孤辰眸光鷙熱,深情地緊緊盯著白薇的雙眼,這眼神把白薇看得心一上一下的亂跳。
「你若給我這個機會,我倒願意為了你而放棄整個森林。」
他的這句話讓白薇听了臉騰地紅到脖子,這句話也太煽情了。她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愣愣地看著他。
獨孤辰見她呆住,心卻泛起一絲疼。他站起身唇角勾起故作輕松一笑,「今日酒也喝了,親也提了,你哪日想好了,便告之我。我定以正妃之位迎娶,場面一定給足的。」
白薇听他這麼一說,才知剛才他是在逗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氣,但想著被他逗了又有些氣,站起身凶巴巴地給了他當胸一記粉拳,「你騙我!」
獨孤辰身形頓住,愣了下,隨即又哈哈大笑,「某人不是擔心本王想不開嗎?本王這就回去自盡了。免得某人白想了。哈哈……」
白薇窘得臉上一紅,嗔罵道︰「你要自盡快些去,免得誤了時辰投不好胎。」
「果然最毒婦人心。」獨孤辰冤屈無奈地搖了搖頭。
白薇一臉小人樣的得意的笑著,朝獨孤辰做了個鬼臉。獨孤辰一愣,隨即轉過身哈哈大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