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畫魂錄 第四章 少年神童(1)

作者 ︰ 黔北邱引

秦州城里風光好,金谷流連不知返。

這句詩為江州才子李南風所作,詩中所言金谷指的卻是秦州兩大好處︰金玉樓和湯谷。這金玉樓為秦州一等一的青樓,與當朝宰輔之子李承堂所開紅樓齊名並列,也是當世唯一能在紅樓的圍阻中力拒而風光依舊的歡場。而湯谷卻是酒樓,若有人自稱酒道中人卻未到過湯谷,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個騙子,連醉漢都說不出來的話一個清醒的人又怎麼可能說出口?所以這個人只能是個騙子,最拙劣的那種。

湯谷位于秦州西北十里外,依山而建。而湯谷之名最初卻並非來源于酒,而是此間的溫泉,因秦州人喜好來此泡溫泉,便有了湯谷之名。湯谷在百余年的發展中,歷經數個家庭更換,在兩百多年前湯谷之主陳家出了個有名的酒公子。此人好飲,行遍天下,嘗酒無數,又習得百家釀酒之術。回到秦州後就在自家的產業里獨創了一套釀酒之術,釀出了名動九州的「黃湯。」

「黃湯」卻是湯谷鎮谷之技,因酒水中略帶一絲黃色,宛如一條黃龍游于佳釀之中。酒不盡而龍不失,無論是酒缸或大碗還是杯具之中,都有且只有一條黃龍,然而除非將酒飲盡,否則黃龍都不會消失。當世之人皆無法解釋這個現象,也無人能模仿,因此這一獨特景象也成了「黃湯」的招牌。更引得天下萬千飲者所追捧。

數十年前陳氏家道中落,幾經波折湯谷便成了席氏產業,當代谷主正是席子彥,正是秦州府尹席子平旁系堂親。席子平在與長孫策、杜仲交流中就曾說過湯谷的好處,言泡溫泉有助于治療傷情,而飲「黃湯」亦可強身。席子平乃長袖善舞之輩,早已交待好一切,叫眾人只要需要隨時可到湯谷休養。此時杜仲閑的無聊,轉得一陣,想起了這麼一個地方。帶著一絲好奇就到了湯谷。

「湯谷。」兩個略帶調皮的字在以樹木和藤蔓搭成的谷門之上,那字應該是用稻谷桿之類的材料組成的,極具山野風格。讓人看著心情就不由放松了開來,仿佛置身于世外桃園之中。

杜仲原本慵懶的腳步也輕快了起來,就向著大門行了去。到了門口,剛進門就有兩個青衣待者迎了上來,齊聲道︰「歡迎公子來到湯谷。」

杜仲本少混跡這類場所,當下也停了步子,向二人回禮。

「公子是來洗浴還是暢飲?」右邊待者問道。

「公子遠道而來,定然是慕名而來,必然是一條龍的服務嘍。」左邊待者一臉微笑。

杜仲道︰「先講一講你們的服務吧!」

左邊待者一邊引路一邊道︰「公子請隨我來,待不的給你慢慢講述我們這兒的特色。」

三人一路行著,卻見對面走來一位中年男子。二位待者忙立身對中年男子道︰「見過席總管。」

席總管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剛走過三人身邊時又回了頭道︰「這位公子是杜捕頭吧?」這句話卻是對杜仲說的。

杜仲面上一笑道︰「在下杜仲,見過席總管。」

席總管待對方確認了身份,方才回身執禮道︰「杜公子年少有為,幸會幸會。」顯然席子平早有交待,是以這位席總管方特別留意。

杜仲謝道︰「過獎。」

席總管揮手對二位待者道︰「你們先下去,杜公子由我來招待便好。」

那二人得令,應了聲便退了下去。席總管方帶著杜仲向里走去,一邊介紹著湯谷的特色之處。

二人轉過一個曲廊,便見一布衣少年環抱兩女走了過來。布衣少年生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有如書生一般。而懷中女子卻是妖嬈,衣著暴露,不時發出嗲魅之音。杜仲得見不由皺起了眉頭,對少年男子露出了不屑之情,不過心中也奇怪這布衣少年怎麼也是個紈褲子弟。杜仲在江南對于紈褲自是見多識廣,哪一個不是錦衣玉帶的王孫公子、富家子弟,卻是第一次見得這般布衣,估計也是懶惰之輩,自甘墮落,方有今日這般模樣。

那少年走過杜仲身邊時也似有意而為一般,故意冷笑了數聲。懷中一女子似乎看透了少年的心思,刻薄道︰「有些人就是心里想著、盼著、意婬著,粉面上還裝著清高,這樣的人最為可恥了。還是公子正人君子,表里如一,最讓奴家喜歡。」

「哈哈,還是清兒善解人意。」少年笑意盈然,向懷中女子親了一口道,「來,賞你一個。」

「呵,要說善解人衣,清兒又哪比得上燕兒姐姐。」被呼作清兒的女子心中高興,言語上卻得意的挑(河蟹)逗起旁邊的女子。

「魂淡,你個作死的丫頭。」燕兒立刻不依了,扭著身子就要掐清兒,「公子表揚你,你卻扯上我。」

布衣少年雙手一用勁就把兩個女了固定死了,然後對著二人又是左一口右一口,嘴上卻道︰「兩位姐姐我可都是喜歡的緊的,別扯的遠了,回去好好讓爺嘗嘗……」

席總管順著杜仲的眼光望了一回,道︰「這位就是隆慶七年的頭名狀元郎,少年神童。先帝封其為秦州縣令,卻不想此子不思君恩,為民解難。反而流連于花柳叢中,實在是可惜。」

杜仲心中一驚,顯然未想到此人便是不理政務的秦州縣令郭懷奇,觀其行為舉止處處皆不像朝廷官員所為。若有機會必找人好好參上一本,也算為民請願。

席總管也不理杜仲的反應,繼續向前道︰「本谷溫泉雖出自一源,卻又因建材不一而有了上下之別……」

杜仲心有所思,一時之間也忘記了來此間的目的,只是跟著席總管的步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行著。

卻說杜仲行著至了一個拐角的地方,只覺得若有一雙冷刺刺到自己背上,不得不轉身回望了一眼。卻只見那少年郭懷奇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由身起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但這想法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席總管卻似乎沒有任何感應,依舊像一個阿諛小人般奉承著,說著湯谷的好處。杜仲明明專心听著,耳朵里卻全是嗡嗡亂鳴之聲,整個人再無法集中精神,也不知道跟著席總管轉了幾道曲廊,走過多少亭院,總算來到了溫泉之處。

杜仲在席總管的提醒下恢復了過來。只見一個一丈見方的圓池,池水正泡著淡淡的水氣。而池之上還有建有一個亭子,四面皆有護欄,一圈皆可坐人。池水是淡淡的黃褐色,與池邊築成湯池的黃褐色石頭渾然一體,乍看之下仿佛若有實質一般。杜仲一邊壓下心中的感嘆,一邊走到池邊用手模了下水溫,大約在40度左右。以大自然之力能將水溫弄到這個程度也是神奇,杜仲對席總管道了聲謝。

席總管見杜仲露出滿意的笑容,心頭也不由驕傲了一下,道︰「那杜捕頭就隨我來更衣,然後再好好享受這溫泉之樂吧!」

"那就有勞總管了。「杜仲跟著席總管到了更衣的小屋,換了衣服便開始享受溫泉。本來這一切都有待者服務,但席總管眼光毒辣,看透杜仲少年不慣于這類休閑場所,于是親自來招待。雖然杜仲只是一個小小捕快,卻是神捕營老大的關門弟子,所謂「欺老不欺少」,難保他日不是朝中要員,所以席子平也是特意交待要重點對待。這總管老于世事,又怎不明白這一點,所以無論如何也得給杜仲一點甜頭,施之以好他日才能有所報。待杜仲開始泡溫泉便離了開,臨行時也不忘叫了個小姑娘過來听杜仲使喚。

卻說郭懷奇帶了二個女子出了湯谷就到了秦州城里。那二個女子本是金玉樓中的姑娘,出來陪了郭懷奇半天就準備回去了。原本郭懷奇是答應二人回金玉樓的,此時郭懷奇卻有事要辦,只好讓二人先回去了。二個女子一個叫清兒一個叫燕兒,一人拉了郭懷奇一只手,只是不依。想象一下,在大街之上二個漂亮姑娘拉著一個少年公子,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事,又會羨慕死多少公子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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