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曜聞言,二話不說將荻愫苧抱起來就往內室走去,也虧的是在淑妃的宮里,都是輕車熟路.琉月桀是大夫,自然也要跟去。
「我沒事。」
荻愫苧開口,卻直接被琉月曜拒絕。
「只是瞧瞧,你怕什麼?」
略帶冷冽的目光直盯著荻愫苧,像是在懷疑什麼。目光在琉月桀和荻愫苧之間來回的盤旋,那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這種情況,縱使琉月曜不曾見過,也大抵猜得出來是因為什麼,現在荻愫苧的遲疑無疑是加重了琉月曜的疑心。倒是琉月桀十分坦然。
「給她看看。」
琉月曜冷眼瞧著琉月桀,目光中的懷疑讓琉月桀有些反感。
琉月桀面色無恙,給荻愫苧號脈,荻愫苧幾乎可以听見自己不斷的加速的心跳聲。
琉月桀眉頭輕蹙,只是看了看,便轉身道︰「還是請御醫瞧瞧吧。」
「你不是大夫?」
「我說了,你也不見得能相信。」
琉月桀起身,往門外走去,琉月曜一把將人攔住。
「說。」
「荻愫苧有孕二十天,雙生子,昨日動了胎氣,有輕微的出血癥狀,體虛,不宜生養。」
一個有孕二十天,明顯讓六皇子愣了一下,懷疑的目光頃刻之間就落在了荻愫苧的身上。
二十日,那邊是琉月曜與荻愫苧有了肌膚之親之後,從那日起,荻愫苧就一直在琉月曜的監視下,不可能與琉月桀有接觸,那就是說,這孩子,應該是琉月曜的。可也只是應該。
可這結果從琉月桀的口中說出來,琉月曜還當真就是不信。
荻愫苧屏住呼吸看著琉月曜,猜測自己在他的心中到底有多少是值得信任。
琉月曜在猶豫,琉月桀輕不可聞的譏笑一聲,轉身出了內室。
琉月曜緊跟其後,出了這門,荻愫苧就听見了琉月曜宣御醫的聲音。
琉月曜,終究還是信不過她。
御醫匆匆而來,跪在了荻愫苧身邊有些慌亂,宮內好些年不曾有過皇子皇孫的出世了,皇長孫今年已經十歲,可下面就沒有其他的孩子,听聞荻愫苧有了身孕,太醫院的恐怕要比她自己都緊張。
皇家子嗣難生養這話不假,懷上了生不出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荻愫苧有些抗拒,她的身孕至少也有四十天了,四十天與二十天的脈象是大有不同的,這一點她自己都清楚更何況是眼前的御醫,琉月桀的謊言只怕轉眼就被戳破。可現在她沒有退路。
這件事發生的太快,快的讓荻愫苧尚且沒有準備好如何應付。
她自己無所謂,大不了一死,可眼看琉月曜的模樣,只怕是要連累桀哥哥。
「六皇妃莫擔心,微臣的醫術是整個太醫院最好了,還請娘娘……」
看出拉荻愫苧有些不情願,太醫有些為難,扭頭看著琉月曜,琉月曜冷眼瞧著的荻愫苧。
荻愫苧越是遲疑,他就越是懷疑。
荻愫苧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手心里滿是冷汗。
太醫了然淡笑,手指擱在了荻愫苧的皓腕上。
荻愫苧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太醫,太醫只是低眉號脈,並未其他不妥。
忽而太醫眉頭緊蹙,荻愫苧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太醫詫異的看了一眼荻愫苧,又看了看琉月曜。最後才收了手。
「臣,有些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太醫跪在琉月曜面前,身子有些顫抖。荻愫苧恨不得即刻死去算了。
「說。」
荻愫苧緊緊的咬著下唇,血珠子順著齒縫暈開,有些別致的妖艷。
「皇妃已有身孕二十日,可與六殿下成婚也……」
太醫的一個二十日,不僅讓荻愫苧猛的松了一口氣,連帶著的琉月曜也覺得安心了。
二十日,真的是二十日。
「二十日又如何,太醫偶有意見?」
「微臣不敢。」
「還不去給皇上報喜。」
琉月曜的聲音明顯有些愉悅,先前的疑惑也一掃而盡,瞧著荻愫苧的眼神都帶著暖意。若真是二十日,那這孩子應該就是他的沒錯了。
「慢著。」
荻愫苧忽而出口阻止。面色冷的讓琉月曜有些心驚。
太醫愣住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有了皇子還這般不情願的。
荻愫苧想從床上起身,琉月曜忙扶著。
「做什麼?」
荻愫苧不理會琉月曜的質問,冷清的眸子只是盯著琉月曜。
「這孩子,我不要。」
「你說什麼?」
琉月曜勃然大怒,荻愫苧絲毫不退卻。
「你先下去,告知父皇母妃。」
「是。」
太醫趕忙出門,一刻都不留著。
「為何?」
琉月曜開口質問,握著荻愫苧雙肩的手也突然發力,讓荻愫苧有些難受。琉月曜想到了這孩子的由來就不由會聯想到那一夜,荻愫苧還在生氣,還不願意的原諒他。
生氣的琉月曜從
來不會顧及力道,那一夜強迫的記憶全部在腦海中回蕩了一遍。
荻愫苧眉頭緊鎖,眼楮里的諷刺騙不了人。
「王爺不相信寧王殿下,不就是懷疑這孩子不是您的?從一開始就受質疑,索性不要,你我都安心,若是生下來,哪日您又听到了流言蜚語,王爺豈不是要滴血驗親?到時候,您要讓我們母子情何以堪?」
琉月曜聞言就遲疑了。
這孩子存在,終歸是個疙瘩,荻愫苧說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畢竟當時她還在二哥身邊,而他們也不過就那一次罷了。孩子往後可以在要,實在不必非要這個孩子。再說,即便是他的,這孩子也是那一夜瘋狂的證明,回像是一根刺一樣扎在荻愫苧的心上,一輩子都拔不出。
「若是你不想要……」
不等琉月曜說完,大門就刷的一下被推開,淑妃娘娘和皇上推門而入,面色不一。
淑妃娘娘是懷疑,皇上的表情就耐人尋味的多。
荻愫苧的心猛的提到了胸口,這一步,不過是以絕後患罷了。荻愫苧想要這孩子都想瘋了,斷然是不會同意打掉的,這孩子若是留不住,荻愫苧自己的命也就留不住了。
可眼下這情形,這孩子還真不一定的能保得住。
本能的想要尋找琉月桀,卻在皇上的目光下不敢動彈,生怕一個不小心泄露了彼此的情緒。
「劉太醫都與母妃說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淑妃娘娘滿是懷疑,這也不怪她,成親一日就說有孕,只怕是誰都會懷疑。
荻愫苧起身,跪在了淑妃面前。
「只是意外罷了,這孩子王爺與我都不想要。」
這話的含義很多,就看重點放在那里。
首先是說這孩子是六王爺的,而六王爺不想要,荻愫苧也不想要,又或者說是六王爺不想要,所以荻愫苧也不能要。不論如何,都是六王爺在前,荻愫苧在後。
荻愫苧低頭,眾人瞧不見她的情緒,只是看得出來,臉色並不好看。
「皇妃請三思。」
太醫略顯慌亂,跪在了荻愫苧的面前。
「此胎本是雙生,實屬不易,皇妃的身子又虛弱的很,有了孩子本就勉強,若是強行打掉,只怕往後……」
太醫頓了一下,看了琉月曜一眼。
「只怕往後就再難生養了。」
太醫的一句話重重的落在了琉月曜的心上。從他這里看,荻愫苧的臉色也是煞白。
這個孩子,她嘴上說的不想要,其實,還是喜歡的緊。
也是,哪有孩子的娘親會執意不想要孩子的。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所有人都等著琉月曜開口,琉月曜的目光最後還是落在了琉月桀的臉上。
琉月桀的眸子平靜的如一汪死水,沒有情緒。
看不出幸災樂禍,可也瞧不出多悲傷就是了。
這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不偏不薄,無驚無喜。
琉月曜看見琉月桀這樣的反應,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若是不想要,還是趁早的好,越往後身子只怕越承受不住,六弟,你說呢?」
琉月桀說的事不關己,荻愫苧忍住沒有抬頭,只是緊緊的握著手。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