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走後,藥喚才笑嘻嘻地走到空幻面前把他體內的針給逼了出來,整個針都變了顏色,游走了全身,蛇毒也都被逼了干淨。
他拿著針看著空幻笑道,「小子,要不是你那老爹,你用不著受這份兒罪的,嘿嘿,誰讓你趟上這麼個羅嗦爹的。」
他一邊說一邊檢查著空幻的身體,突然他在空幻的胸前發現了一大塊胎記。他趕緊手忙腳亂的將空幻的上衣給剝了個干淨,他前後看了幾遍,神色凝重,不住的用手捻著他花白的胡子。
「怎麼可能……」他圍著空幻轉了幾圈,依舊是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此時空幻身上的蛇毒已經解了,但是他太虛弱了還沒有醒過來。但是臉色已經沒那麼難看了,開是變的紅潤起來,加上剛才金針游走全身,其實也幫他打通了筋脈,所以他的氣色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好。
藥喚圍著空幻轉了很久,總是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凌風在門外等了很久,他沒有離開,但是又擔心那個怪僻的老爺子不給空幻解毒,不敢留在屋里。可是在外面他卻覺得更加煎熬。
他擔心著,那老頭兒,年齡那麼大,說話顛三倒四地,他萬一真的忘了給幻兒解毒怎麼辦?他走上門口,伸手想推門,但一想到他為人怪異,萬一真的把他惹惱了,他不管了怎麼辦。
就這樣他在大門口徘徊了很久,直到天快黑了,他才鼓氣勇氣推門進去。
「你怎麼又來了。」藥喚一看到他就把頭別了過去,背對著凌風。
「大夫……我是來接我兒子的,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凌風有些心驚膽顫的小心說道,生怕哪個字說錯了,惹怒了這個喜怒無常的老頭兒。但他的心里卻是更加焦急地想知道空幻的毒解了沒有,他現在怎麼樣了,可是這些他都不敢問,只能忍著。
「他沒事了?拿來吧。」
凌風看著藥喚張著手伸在他面前,他這才想起來還沒有付診金呢,他全身上下模索了一陣,一個子兒也沒有模出來,他苦笑著對藥喚說道,「不好意思,因為出門的時候太急了,忘了帶錢出來。不過我回去取了馬上給您送過來。」
「沒錢看什麼病啊,當我這里懸壺濟世啊。我可沒那麼好的心腸,我的心是黑的,我看了病有錢沒錢我不管,反正你一個子兒也不能少我的,否則就別想把你兒子帶回去。」
凌風知道自己沒帶錢是不對的,可是他想先看看空幻,知道他怎麼樣了。他哀求道,「能不能先讓我見見我兒子啊,一會我就回去取。」
藥喚手一擺,朝簾子後面一指。凌空幻就躺在里面,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凌風千恩萬謝的跑過去,趴在空幻的身上哭了起來,他模了模他的額頭,現在已經不燙了,臉色也已經由鐵青變的紅潤了。
他拉著空幻的手,淚眼婆娑地說道,「兒子,走,爹帶你回家了。」
「慢著。」藥喚從外面進來了,他模著他那花白的胡子,眯著眼楮看著凌風,「錢呢?錢拿來再帶你兒子走。要都像你這樣賴帳我還干不干了啊。」
凌風只好將空幻又放到床上去,擦了擦眼淚道,「大夫多少錢啊?」
藥喚笑眯眯地看著他,又瞅了瞅還在昏睡的空幻道,「算了我也不想要什麼錢了,想吃牛肉了,送我一頭牛,就行了。」
一頭牛在那里可算的上一個家庭的全年收入了,甚至有些家庭一年的收入也買不起一頭牛,因為牛是他們做工很重要的一部分。
這個山城出入都得靠牛車,馬,那是大戶人家才有的,而且也不是誰隨便都舍得騎的。
凌風當場大腦一片空白,這麼貴的診金就算把他賣了,他也拿不出來啊,他有些慌張地問,「大夫怎麼這麼貴的診費,我實在沒錢,能不能網開一面……」
藥喚捻著花白的胡子,瞪著眼楮看著他,「你這個人怎麼回事的,明知到我這里診金貴還來。要知道可是你自己沖進拉叫我救人的。再說了我貴有貴的道理,因為凡是送到我這里來的人,只要我收了,他就不會死。」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的確是個怪人,有些時候,有人給他再多的診金他都不要,也不給人家看。有些人沒有錢,他分文不要也會替人看。但是這次,他明知道凌風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卻還是故意為難他,因為他有他的打算。
凌風哀求道,「我實在拿不出那麼多來。」
「那好,我再把毒給放進去,你找別家便宜的看好了。」藥喚說著拿起毒針就真的要刺如空幻的身體里。
「別,求您,千萬不要這樣。我可不可以先賒著,等我有錢就給您送過來,不論過多久,我一定會還清的。」
凌風已經沒有辦法了,好不容易養這麼大的兒子,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可是讓他拿出一頭牛來,他真的沒有錢能夠買到一頭牛。再說,牛比金都貴,在他們那里即使有錢,都很難買到一頭牛,因為沒有人會賣。
他們都把牛當做是神聖的獸,哪一家都不會輕易賣牛的,除非是老了,病了。
藥喚偷偷地打量著凌風的表情,看著他實在是很為難,拿不出牛來,他心里偷著樂,「不然,讓你兒子,先在這里幫我做事還債吧,什麼時候還清了,什麼時候我就放他回去。」
「他那麼小,他能做什麼,我怕給您添亂啊。還是我先帶他回去,錢我一定慢慢還上,一定還的上的。」
凌風雖然內心有點動搖,要是讓他留在這里也不錯,至少,可以還了債,還有人供他吃住,只是,他這麼小能干什麼,萬一累壞了,他會後悔死的。
「不行,兩者選其一吧。」藥喚將那枚已經變了色的針在凌風面前晃了晃,略帶得意的看著他。
好像已經知道他贏定了,他知道凌風拿不出那麼多錢來,買一頭牛給他,那麼空幻這小子就一定要留下了。
最後,凌風就那樣哭著走了,不知道他回去怎麼跟凌氏交待,也不知道,他回去是不是真的把空月給暴打一頓。
空幻就在藥喚這里住下了,他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屋子里燃著明亮的蠟燭,他躺在一張床塌上,忽然聞到了一股肉香味。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這飄來的肉香,一下子將他的讒蟲勾了出來。他一個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這才發現他睡的不是自己那張,吱吱呀呀,一動就亂響的床。
床上鋪著干淨地床單,嶄新的被褥,他使勁的晃了晃,床還是結實的很,也沒有吱呀的聲音發出。
他跳下床來,好奇的打量著這間屋子,屋里面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藥味又不像,還摻著一股肉香味。
明亮的蠟燭照在四周的牆壁上,牆上掛著很多的字畫,可惜他太小什麼都沒學,也看不懂畫了些什麼,寫了些什麼。
「難道我已經死了?」他喃喃地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說道,這時他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的幾盤菜,還有饅頭上。那肉香味就是這些菜發出來的。
他高興地跑了過去,使勁的嗅了嗅高興地說道,「死了原來著麼好啊,還有肉可以吃,還可以住這麼好的房間,床也不會吱吱響,被子干淨又漂亮。」
他開心的伸手拿了一個饅頭就咬了一口,他仔細的嚼著,白面饅頭真好吃,比爹做的玉米餅好吃多了。
他仔細的嚼著,覺得嘴里面都甜甜的。
看著盤里的菜,他忍不住拿起筷子來,夾了一塊肉放到嘴里,使勁的咂吧著嘴,想留住肉的香味。
他上一次什麼時候吃過肉,他都已經不記得了,甚至連肉味都快忘了,現在能吃到肉,又能吃到白面饅頭,他開心的不得了。
邊吃邊自言自語道,「死了這麼好,早知道空月也該跟我一起死的,這樣她就有肉吃,有白饃吃,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正吃的開心,突然門吱呀一聲響,被推開了。空幻拿著饅頭,驚訝地看著門口,難道是鬼嗎?來干什麼呢?
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手里拿了幾件衣服,站在門口,看著空幻笑了,他一笑露出了兩顆好看的小虎牙,「你醒了?師傅讓我拿幾套衣服給你,明天你就穿這個了。」
說著他走了進來,徑直走到床邊將衣服放到了床上。
空幻驚訝地看著他,這個男孩長的很好看,濃眉大眼的一看就很清秀,白皙的皮膚看上去有些像女孩子般的嬌細。
「哥哥,你是怎麼死的啊。」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頭沒腦的就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也許因為他看到這個男孩子長的實在是太好了,覺得他死的這麼早不知道為什麼,心里覺得有些可惜。
「什麼?」
他顯然沒听懂,一臉困惑地問。
「你看我是被蛇咬了,中毒死的。不過死了還真不錯,還有肉吃,有新衣服穿。」他又饒了回去,一看到吃的和穿的,他總是覺得內心很激動。
那個男孩子笑了起來,一笑那兩顆虎牙又露了出來,他微笑著走到空幻面前說道,「誰說你死了,師傅把你救活了。你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