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初秋的姑蘇運河畔水霧彌漫、草木婆娑,陳氏老宅遠遠地看上去,像是一個佝僂的黑影,躲在河岸邊顫抖著喘氣。盡管事前不斷地給自己加油打氣,快要靠近那棟小樓時,還是微微的覺得心跳在加快。這里距離最近的村民家里仍有三四百米遠左右,夜風吹著那些快要掉下來的窗扇,「吱吱呀呀」的作響,無形中增加了一份詭異的氣氛。此刻月亮正在我們頭頂上方,身體的影子被縮小到自己的腳丫下面,正是一天之中陰氣正為旺盛的時候,我下意識的撫模了一下脖子里的楞嚴咒(王老板送我的小金佛),尋求一下心理上的安慰。小吳和我並排站在王老板身後,他穿一身海軍作訓服,看起來很是精干,臉上呈現出一股不常見的堅毅與豪氣,這個時候如果我叫他「瑩瑩」,他肯定會跟我急,心想。王老板看上去很輕松,不知道是不是干這翻牆越戶的事多了,一閃一閃的煙頭在他臉前忽明忽暗。他背一個雙肩包,不知道為什麼,一路上我搶著要幫他背一會的,他就是不肯,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玩意。
「咱倆進去」?小吳問他道。
「嗯」。
「那我呢」?我松了一口氣,裝作積極的問他們。
「你在外面看著,有人來了言一聲」。王老板吩咐道。
我沒有再說話,他們倆就向門口靠近了。
準確點說,這棟房子還是有個近兩米多高的院牆的,只是由于長期水汽侵擾的緣故已經倒在了樓房的山牆上,不過那兩扇木門看起來依然結實的起著作用。山牆東側有很繁茂的爬牆虎,繁茂到了幾乎看不清牆壁的地步。原以為他們倆會翻窗戶進去的,因為那些窗戶不像今天的房子那樣裝滿了防盜網,可是他們卻是撬開了正門。隨著王老板撬杠的稍一用力,那右側的一扇木門就「吱呀」一聲從門窩里滑了出去,由于中間還連著門鼻子和鎖,他用力向里面推了一把,那兩扇門就一同轉向了左側。這時我看見樓房的屋門是開著的,也許由于老房子的緣故,窗戶太小了,在這樣皎潔的月光下室內竟然是漆黑的一片。王老板和小吳同時打開了手電,魚貫進入那扇木門,順著他們手電的光線,我看見堂屋牆壁上掛著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畫像和一張漆黑的桌子。接著他倆的手電就轉向了別的位置,我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夜風吹著河岸的草叢,伴隨著粼粼的波光在有節奏的晃動,忽然成了一個人的我,開始有點後悔沒有隨他倆進去了。夜晚的水岸最容易有水鬼、冤魂、亡靈、夜叉…….出來勾魂了,這是小時候大人為了教育孩子們遠離河水而說的話,現在不其然在這里對我起了作用。加上對這邊地域的不熟悉,特別害怕本地人是不是有水葬的風俗,間或從遠處運沙船上傳來的犬吩,才使心里得到一點的安慰。一會兒里面就傳來的「咚咚咚」的聲音,像是古老的木質樓梯上發出的,或許他們在上二樓吧!果然,一會兒二樓窗戶上就映出了忽明忽暗的光線,接著是一個剪影映現在窗台前。看上去像是小吳的,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忽然他向我問了一句︰「你看見老王了沒」?
「沒有啊」,我很驚奇他的問題。
他沒有再說話,身影就消失在窗戶前,接著是「咚咚咚「的下樓梯的聲音,他就出現在我面前。看見小吳回來,我很高興,沒想到他劈頭蓋臉的就問我︰「老王沒出來」?好像極不相信我一樣。
「真沒有」,我解釋說︰「沒有別的出口嗎」?
小吳听完我的話,就關了手電繞著小樓轉了一圈,然後失望的回到我面前。
「奇怪了」,他喃喃的嘟噥了一聲,然後從兜里掏出手機撥打王老板的電話,由于夜晚相對安靜,即使他沒有開免提我也能听見電話里的聲音。先是一陣好久撥不上線的無聲狀態,然後「滴滴滴」幾聲,電話就自動掛了。小吳試著重播了幾次,要麼依然如故,要麼就是被提示「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正當小吳以為自己電話壞了拼命地拍打自己的電話時,遠遠地一輛汽車正向河岸駛來,由于開的是近光燈那車跑的並不快,我們能清楚地看出是一輛越野車。
「咱們先躲一下」,我向小吳征求道。
小吳沒理我,看上去像是在考慮了一下,才放開腳步向河岸邊的灌木叢里走去,我則跟在他身後,邊走邊輕聲的問他︰「王叔叔咋辦」?
他依然沒有理我,真他娘的,心里暗罵了道,真你媽拽啊!等我們剛俯子,那車就在老宅不遠處的河堤上停了下來,接著車燈就熄滅了,「踫踫」兩聲關車門的聲音,兩個模糊的身影從哪里向小樓走去。
等走得近了,我不禁張大了嘴巴,竟然是那兩個福建佬,一個是那個壯漢,一個是那眼鏡男。他們來這里干什麼?怎麼找到這里的?難道小爺他們在洛陽又被控制了?……一連串的疑問出現在我的腦海。
「看來有人先到了」,那壯漢的聲音傳了過來。
看上去他的伙伴和小吳一樣並不理他,似乎也是討了個沒趣,眼鏡男仰頭向著樓層高處看了看,就走向了那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