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高鐵窗,大圍牆,這里的環境幾十年如一日,這里的只有進來的囚犯,每一個囚犯都奢望自己能夠刑期獲滿,然後無罪釋放。
出去之後又是一條好漢,重獲自由身。
蘇站在監獄外面,身上是一套粗劣的套裙,手上拿著一個塑膠袋,里面裝著證件和屬于她的私人物品。
背對著監獄大鐵門站著,守門的獄警告訴她不要回頭。若是再回頭下次難保還會被送進來,這是善意的忠告。
她望著眼前的現實世界,第一次紅了眼眶。這六年來多少個日日夜夜,每天都在祈禱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出獄,現在她的期望終于實現了,如願以償。
夏承杰,夏清修我蘇子清又恢復了自由身,現在開始我要你們為六年前所做的事付出代價。要你們知道,我蘇子清不是沒有能耐的。夏承杰,十幾年前我能趕走你,現在我一樣能夠將你一網打盡,讓你知道成為我手下敗將的滋味是多麼的難忘。
她抬頭挺胸往前走著,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回去夏家,拿回原本屬于她的東西。
當她走到馬路對面的時候,一輛車停在了她面前。
從車上走下來一位男子,他的臉色略顯蒼白,蓄起來的長發綁起來束在腦後。
耳朵上戴著藍鑽耳釘,穿著一套黑色西裝,整個人看上去透露著冷傲的氣息。
他緊抿著薄唇,看到出來的蘇子清便笑了。
「蘇子清恭喜你出獄……」男子笑著走上前,站在了蘇的面前。
她露出狐疑的眼神望著眼前的陌生男子,這人好奇怪,她又不認識他,為什麼要上前來和她套近乎。
男子捕捉到蘇眼中透露出來的狐疑神色,也沒有生氣。
他單手插在西裝褲袋內,樣子看上去放浪不羈。「我不知道你覺得我來找你有些奇怪,但是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難道你不想與我攜手合作嗎?」
男子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了名片,遞給了蘇。她接過名片,看完後眯起了雙眼。
「是你?不過,我憑什麼要相信你?」是的,自從六年前的事情發生後,蘇不再輕易地相信任何一個人。
即便是眼前的男人也是,面多蘇子清的懷疑,男子並未動怒。
「信不信由你,現在的你想和夏承杰,夏清修,司徒薊斗無疑是以卵擊石。你手上沒有金錢的輔助,在這個現實世界,錢永遠是最好的東西。你若是想清楚就來找我,我只給你三天,過了三天逾期不候。」男子說著便轉身離去,坐進了車內。
紫色的蘭博基尼在蘇面前揚塵而去,這難道是上天送給她的出獄大禮物嗎?
怎麼都沒想不到,居然會有人找上人一起對付她最痛恨的那些人。如此意外的收獲,令蘇難以相信。
可看著手中拿著的名片,她又不得不信。
為了自己不喪失任何的機會,她收起了手中的名片,有朝一日,這張名片她會用的著。
經歷過昨天的事,夏綿綿再也不敢讓兒子一人獨自出門。這天,她和夏景逸小朋友約好了一起去游樂場,連工作都放在了一邊。夏宇軒一大早被局里打來的電話趕著去報道,至于夏清修也準備完畢,想陪著外孫和女兒一起出去游玩。
「先生,外面有人找,是太太。」管家群嫂站在夏清修面前,向他報告著。
太太?夏綿綿有些奇怪,所謂的太太又會是誰。她不記得自己有媽媽的,只記得有爸爸而已。
夏清修怕夏綿綿見到蘇子清情緒會崩潰,于是和群嫂說把蘇子清帶到留下的臨時會客室。
「綿綿,爸有事和人談一談,先派司機送你和小逸去游樂園好嗎?」夏清修不想她和蘇踫面。
當年他回國後,听了女兒床頭的那只熊寶寶錄音,里面的錄音令夏清修心疼萬分。料想不到,那些年來蘇都是用非常手段來照顧女兒的。
現在他知道了真相,絕對不會再給蘇機會,讓她來傷害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夏綿綿不知道蘇子清是誰,可她又不想先過去游樂園。「爸,要不然我們等你談完一起去過去吧!」
夏清修拗不過女兒,只好點頭同意。
蘇進去後,看到六年未見的女兒,她看到夏綿綿的時候有些激動,想上前擁抱她,卻被夏清修阻止。
「你今天回來我看也不是來找我敘舊的,有什麼話就和我去會客室說。至于綿綿,我警告你,最好踫都不要踫她。」夏清修斬釘截鐵的拒絕了蘇對夏綿綿的示好。Pxxf。
想不到夏清修對她展開了刁難,蘇有些下不去面子,站在夏綿綿又偷偷打量著眼前的夏景逸小朋友。
「他是?」蘇問著夏綿綿。
夏綿綿根本不知道蘇的為人,六年前的示意令她一並忘記了蘇子清的為人。
她笑著牽著兒子的手,「這是我的兒子,他叫夏景逸。」
蘇一听女兒說這是外孫,心里頓時染上了希望。有了這小子,她不怕沒有籌碼威脅司徒薊。
倒是夏清修看穿了她的如意算盤,「你想都別想,要是孩子少一根頭發,我絕對和你拼命。」
夏景逸不說話,靜靜地听著在場的大人相互聊著。但他看的出來眼前的老女人一點都不和善,而且連外公都發怒了,她一定是個壞人。
「綿綿,她是壞人,你不要和她講話。」夏景逸警覺性很高,出聲警告媽媽。
他從小被徐向前抱著去開會,在會議上見識過多少個凶神惡煞的堂口老大,就連槍械那玩意兒都見過不少,還模過呢!
對于他來說,蘇子清的好與壞很好分辨。
看她那算計的眼神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人,何況還對他笑的那麼陰險,分明是有詭計。
一听夏景逸說自己是壞人,蘇可不高興了。她蹲,伸出手扯住了夏景逸縴細的小胳膊。
「誰告訴你這麼沒大沒小的,我是你外婆,不是什麼壞人。」她用尖銳的指甲掐著夏景逸柔女敕的皮膚。
夏景逸痛的皺起了眉頭,「放開我,好痛,綿綿她掐我。」小魔王大聲喊叫了起來。
听到兒子的喊聲,再看他一臉痛苦的模樣,夏綿綿果斷伸出手推開了蘇。
「給媽媽看看,不行,我帶你去醫院。」她看到兒子的胳膊上都破了皮,還留下了好多深深淺淺的指甲印。
夏清修忍夠了蘇的目中無人,將她從地上抓起來,伸出手狠狠地一耳光子打在了她臉上。
「你還是不是人,竟然對那麼小的孩子下手。我以為你進了監獄六年,出來後會變好,想不到你不但沒有變好,反而變本加厲。」他氣的責罵眼前的蘇。
夏景逸委屈的嘟著嘴,撲進了夏綿綿的懷中。「嗚嗚嗚……好痛好痛,媽媽我們回英國好不好?」
一听寶貝外孫喊著要回英國,夏清修氣炸了。
「我現在給你一百萬,從此以後,你不要再踏入夏家,至于你的東西,我早就叫群嫂幫你收拾好了,你拿上行李後就給我滾。夏家從此以後與你再無瓜葛。」夏清修掏出了支票,在上面寫了一連串數字後撕下來丟在了蘇面前。
蘇不相信夏清修打了自己一巴掌,還揚言要她和夏家恩斷義絕。
「不可以,我是和你離婚了,可我沒有分到你一毛錢的家產我絕對不會走的。一百萬,夏清修你當我是乞丐嗎?用區區一百萬打發我走,老娘可沒那麼低賤。」蘇撒潑的撕爛了夏清修給的那張支票。
夏景逸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就是他的外公,上帝你一定是哪里搞錯了吧?這瘋婆子分明很無恥好不好?媽媽的媽媽不應該要向媽媽一樣善良,可愛嗎?現在是怎樣?不但不可愛,還潑辣無禮。
夏綿綿剛想出去,卻被蘇抓住。「你,必須跟我走。我是你媽,以後我做什麼你就必須要听我的。」
夏清修就知道蘇子清會這麼做,他絲毫不怕她的撒潑。
「群嫂,你把綿綿和小逸帶上樓,打電話通知宇軒回家。」他決定今天和蘇子清好好談一談,把當年來不及說的話都說清楚。
面對夏清修的堅決,蘇也不肯讓步。
「夏清修,女兒不是你的,你憑什麼阻止我們母女倆團聚。」蘇雙手抱胸,冷然一笑反問眼前的夏清修。
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會這麼說,夏清修抓起她的手,將她拖到了樓上,然後兩人進去了他的書房。他把書房的門鎖上,不想任何人進來打擾他們的談話。
然後,他走到了保險櫃面前。蘇以為夏清修是想給她更多的錢,看著背朝著自己而立的夏清修,笑得合不攏嘴。
到頭來你還不是一樣舍不得我挨苦挨餓,現在知道要彌補我了嗎?
等夏清修鎖上保險櫃後,拿出來的竟然是一只殘破不堪的玩具熊抱抱公仔。
蘇看到夏清修拿出來的玩具熊寶寶公仔,生氣的雙手拍在桌子上。「夏清修你耍我呢?」
夏清修卻不以為然的聳聳肩,「耍你,也要看你夠不夠這個資格。先听听這里的錄音吧!」
他按下了熊寶寶裝飾的蝴蝶結,里面傳來了打罵聲。
「給我跪好,要是水灑出一滴,晚上就沒飯吃。」里面傳來蘇都不會陌生的聲音。
那惡劣的說話口氣,包括聲音都不是造假的。
那些年來夏清修根本沒有機會見識到夏綿綿從進入夏家開始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直到有天他想念遠去英國旅行的女兒,抱起她放在床上的熊寶寶時,不小心觸踫到了那個錄音按鈕,這才听到一些他不敢想的真相。
那些話簡直駭人听聞,難怪有一段時間夏綿綿沒有在家里生活。
夏清修的理解是,蘇送她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至于去做了什麼,他就不得而知了。
听著那段錄音,蘇驚得有些坐立難安。
未曾想過有朝一日她會听到這些對話,過去的那些事仿若一幕一幕舊電影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旋著。
「你要是想帶走綿綿,就問問我肯不肯。蘇子人在做天在看。你怎麼下得了手,那是你的親生女兒啊?想要帶走綿綿,我不介意和你打一場官司。」夏清修豁出去了,反正六年前的事他已經在上流社會上丟盡了臉。
不介意為了女兒,再丟一次臉。
有了夏清修這番話,蘇頓時少了剛才的跋扈,她知道要是夏清修真的想通過法律的途徑來爭奪夏綿綿,她的丑陋面目將會被社會大眾所知道,一旦公開,對她有很多的不利。
雖然夏綿綿已經不再是年少無知的小朋友,可夏清修正因為看在她失憶的份上,不想她在遭到蘇的折磨。夏家已經沒有太多的歡聲笑語了,即便那個孩子不是他所生,但在他的心目中一樣當做親生女兒疼愛著。
「我要你和綿綿月兌離母女關系,從今往後你不再是她的母親。而那一百萬作為我你的補償,等會兒下樓拿上你的行李,以後不得再靠近夏家大門一步,否則,這些錄音將會被每一家報社公開報道。到時候不需要我出面,你蘇子清三個字就會成為公眾反對的標志。」夏清修下了一劑狠藥。
他不為別的,就要蘇子清認清局勢。
十幾年前他失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那麼現在他應該盡全力留住這世界上最難得可貴的親情。
原本不願意妥協的蘇,听完夏清修的話之後不得不妥協。她知道現在論自己的實力想和他對抗,和夏承杰,司徒薊作對,就如那個陌生男人說的沒錯。無疑是以卵擊石,看來想要報仇,她唯有找那個人幫忙了。
「好,我答應你的要求,和夏綿綿月兌離母女關系,以後不再出現夏家。」識時務者為俊杰,蘇子清的世界里沒有自我毀滅這一條。
只要保存一絲絲的機會,他日必定能夠橫掃千軍。
夏清修很滿意蘇的同意,他要蘇寫和夏綿綿月兌離母女證明的說明,他以傳真方式發到了報社。只要明天報紙一刊印,全世界都會知道蘇子清和夏綿綿不再是母女關系。
他重新又開了一張支票,把支票放到了蘇面前。「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別再害人害己。」
正當他們打開房門,夏宇軒正巧站在書房門外。
六年未見,看到出現在夏家的蘇,夏宇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媽,六年了,別來無恙吧!」他關心的詢問著眼前的蘇子清。
蘇看到兒子的時候卻是苦澀一笑,有些話終究是說不出口。
夏清修走到書房外面的時候,不再送蘇下樓。
他打算去看看外孫的傷勢,還有小家伙剛才吵鬧著要回英國,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回來的寶貝外孫再回去英國,說什麼也要留下來,有他照顧著,才是最好的選擇。
進了夏景逸的房間,夏綿綿正在為他擦藥,夏清修看到外孫縴細的胳膊上的指甲印,心別提有多疼了。
「我們小逸是男子漢,不可以怕這些小傷小痛知道嗎?」夏清修和外孫講道理。
夏景逸自然不是怕痛,是他不喜歡蘇,才會演戲。以自己的弱小來博取夏清修的同情,同時還能趕走蘇,簡直就是一舉二得。
誰讓她那麼壞呢?居然那手掐他,他長這麼大還沒人對他如此不客氣過。就算去了堂口,不知道多少老大搶著要抱他,甚至和他蹲在地上打彈珠。
「她真的是我外婆嗎?可她看上去並不是很喜歡綿綿,何況對我下這樣的毒手,簡直就是賣毒隻果的巫婆。」他歪著小腦袋,靠在夏清修肩膀上不悅的吐槽。
夏綿綿被兒子幼稚的話惹笑,起身收拾好醫藥箱,站在夏清修背後看著他們倆之間的互動,心里是那麼的溫暖。她覺得回來後心里很舒服,有爸爸的陪伴,有哥哥的支持,還有兒子的耍寶,這樣的生活是充實的,開心的。
把蘇送到樓下後,夏宇軒攔了一輛的士,幫忙把她的行李送上車。「媽,你要多保重。」
簡短的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可夏宇軒知道和蘇子清是不可以有過多的交往。他始終不認為眼前的人已經改邪歸正,只是在他面前演戲而已。
夏宇軒對蘇的感激是因為當年她給了他一個家,要不是蘇,興許現在的夏宇軒還在街頭流浪。或者成為了不法分子,終日打架生事。
蘇假裝親昵的抱住了夏宇軒,「好好照顧你爸,他的身體一向不太好。」臨走前還不忘記給兒子留個好印象。
目送著蘇遠去後,夏宇軒走進了大宅內。
此時夏清修正巧帶著夏景逸和夏綿綿下樓來,「宇軒,明天開始叫你請的那兩個保鏢不要住酒店了,住家里來吧!今天蘇回來過,她知道了小逸的存在。」
把夏景逸交給夏綿綿照顧著,夏清修和兒子走到了庭院的另外一邊,和兒子商量要派人保護夏景逸。
依蘇對司徒薊的恨意,外孫很有可能會成為她下手的目標。何況,外孫是夏家的命根子。就算目前司徒薊和司徒家不知道他的存在,假若有朝一日知道了,蘇這樣做無疑是自掘墳墓。司徒薊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要是外孫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一定會要了蘇的命。這一點,夏清修能十分肯定。
他也是父親,相信司徒薊的父愛一樣不會比他少。
「爸的意思是,媽這一次出獄後,一定會千方百計,想盡辦法找司徒薊報當年坐牢的那個仇?可是,依媽眼前的處境,根本沒有和司徒薊交手的可能性。」夏宇軒認為現在的蘇失去了一切能力。
面道道這。她沒有金錢,沒有夏家做靠山,這樣的她和喪家之犬有什麼分別?
夏清修笑了,到底夏宇軒對蘇的了解還不及他來的深。
要知道,蘇是一個絕地反擊的人。只要她不死,就算零點零一的機會她也會把握住,絕對不會流失掉。
「宇軒,相信你沒有進夏家之前在孤兒院是怎麼生活的。你見過狼不吃肉的道理嗎?就算獵人的獵槍再厲害,一旦狼性大發的時候,會不顧一切的撕咬人類。這世界一向是強者生存,弱者淘汰。而蘇,在這一方面做的遠比你我要來的強多了。」他怎麼會不知道一個女人能在那麼窮困的環境之下,還能保存著對生活堅定不移的信念。
試問這樣的內心是有多麼的強大,只怕任何的難關在她眼里都不算什麼。一個人能狠毒到連死都不怕,那麼她還怕活著嗎?
這就是夏清修在蘇坐牢後,對她調查的過去從而了解到的。她的過去的確是不堪入目,就連他這種在商場上打滾的人,都不忍心看蘇的過去是有多麼的骯髒和卑賤。
「爸的意思是她會利用小逸去要挾司徒薊?」畢竟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夏景逸是司徒薊的兒子。
現在夏綿綿回來了,六年前蘇又知道她在英國和司徒薊有過一段婚姻。用膝蓋骨想也知道,夏景逸小朋友會是誰的兒子。
正因為如此夏清修不想冒險,誰都不可以傷害到他夏家人,誰都不行。
「既然爸有這個擔心,那我明天就讓保鏢住到家里,順便晚上和綿綿談一下保護小逸細節的事,我不想嚇到她,綿綿對司徒薊的事需要一個過程,急不得。」夏宇軒認為妹妹現在的情緒,不適宜知道太多關于司徒薊的事。
父子倆達成了協議,商量完畢後走到了夏綿綿和夏景逸身旁,帶他們去游樂園。
出了夏家的蘇找到了落腳點,她站在破舊的小弄堂,那間小到不能再小的屋子充滿了她不想面對的歲月。想不到,命運要她再次回到這里,這和被打回原形根本沒有分別。
夏清修,這一次我要你十倍奉還。
她安頓好之後拿出那張名片,撥通了對方的電話,根本不需要三天時間,當天她就做了決定。
「喂……我是蘇子清,你提議的事我有興趣,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我們談一談細節。」蘇看著眼前的鏡子,眼神充滿了陰郁的算計。
這是一面久經無人擦拭的鏡子,斑駁污穢。人的面容在鏡面的照射下看上去模模糊糊,太陽的光束從玻璃窗投射進來,陰暗的角落里長滿了霉菌。
整間屋子霉腥連天,令人抓狂。這種窮困,貧瘠的處境久了會深入到骨髓里面,與血肉融合,無法切割。
這就是蘇子清活下去的一種斗志,誰也無法輕易將她內心的恐懼輕易消除。
和對方約好了見面的地點,蘇在鏡子里展露出最美的微笑。此時陽光更加猛烈了,在她的背後仿若有一雙隱形的翅膀。美得不可思議,卻也令人不寒而栗。
那天買了一塊蛋糕巧遇夏景逸的司徒薊最近在辦公室內辦公也是心緒不寧,他很渴望再次見到那位小朋友。特別是小朋友說話時的樣子,還有他記得幫小魔娃擦拭嘴角的女乃油,那些畫面令他想起來都會偷笑。
「傻笑什麼呢?我以為你愛上了工作,會娶工作為妻。」進來的人是不請自來的司徒戴秀玲。
她一大早就接到了安杰父親的電話,並且告訴了她一件重要的事。
司徒戴秀玲這一次不想再讓兒子重蹈覆轍當年的錯,她要為兒子爭取一把。
「媽,你怎麼來了?」司徒薊有些頭痛母親的出現。
最近她總是纏著自己,要他去相親,給他介紹理想中的對象。
他實在怕了眼前的母親,還不如讓她和爸一起出去旅游,這樣生活還能安生些。
司徒戴秀玲一听兒子的話,不客氣的對他翻了一個白眼。「你以為我喜歡大老遠跑一趟啊,真是沒良心的臭小子。」
每次司徒戴秀玲只要說這些話,司徒薊馬上就閉嘴。
他是不知道這麼多年來爸是怎麼和眼前的人相處融洽的,總之他是覺得自己的忍耐性是越來越差勁了。
「哎,我這進來那麼久了,秘書居然連一杯茶都不給我倒一杯啊?」司徒戴秀玲略有所指,不客氣的一坐在了沙發上。
司徒薊伸手拍拍額頭,以表示他對司徒戴秀玲的無奈,隨著便撥通內線要秘書倒一杯橙汁送進來。
等辦公室內只剩下母子倆的時候,司徒戴秀玲恢復了嚴肅的神情。
「有件事我說出來你千萬別動怒,你先答應我。」她知道憑兒子的性格听完自己帶來的消息後,絕對有可能沉不住氣。
這倒不是司徒薊自我控制能力差,是消息太勁爆。
「媽,你再不說,我就批文件了。」司徒薊實在受不了了,媽今天來是專門找麻煩的嗎?
司徒戴秀玲只好作罷,緩緩開口。「你有個兒子,今年六歲了。他叫——夏景逸,當年是在安氏醫院出生的。這消息是你安伯父親口告訴我的,絕對假不了。也就是說,夏綿綿在你離開英國後查出懷孕,其中安杰有份替她隱瞞此事。」
說完後,司徒戴秀玲偷偷觀察兒子臉上的表情變化。
等了幾秒後,她都等不到兒子的反應,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他有個兒子,而且今年還六歲了。這六年來,他卻不知道這麼大的事。司徒薊突然覺得好笑,當著司徒戴秀玲的面爽朗的笑了起來。
「阿薊,你沒事吧!?」司徒戴秀玲試探性的問著兒子。
司徒薊收斂笑聲後,雙眼看向司徒戴秀玲。「媽,你先回去,我想冷靜冷靜。」
既然來都來了,司徒戴秀玲還想告訴兒子一件事。
算是當年她為兒子和夏綿綿之間那段婚姻做一些彌補,希望這一次能夠令他們復婚。
「綿綿她回國了,這消息是安杰親口告訴我的,不會有錯,接下去你想做什麼,媽都不會反對。」司徒戴秀玲說完後走出了司徒薊的辦公室。
但願,她這一次沒有做錯。
當年為了西嵐的仇,她痛失孫子,心里不是不難過,可司徒薊說了,要她把這場戲唱完。這不孝子,居然要她那麼善良的人居然被兒子威逼利誘唱白臉又唱黑臉,那時候連丈夫都誤解了她。以為她是因為報仇,而走火入魔。
辦公室內只剩下了司徒薊,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走到了落地窗前,伸出雙手托在玻璃窗上。心里的痛一點一點在擴散,鼻尖慢慢泛酸,想到司徒戴秀玲帶回來的消息。他的眼眶已經泛紅,六年了,他整整懲罰了自己六年。
綿綿,謝謝你。盡管你不記得我,可還是生下了屬于我們的孩子。這六年我失去了當爸爸的機會,沒有親眼見識到孩子每一個成長的過程。沒有親身陪伴在他的身邊,和你的身邊。
知道嗎?我無數個日夜都在想,是否當年我不那麼果斷揚言要報仇,興許你也不會犧牲,而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也不會流掉。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和夏綿綿有聯系,哪怕一點點都好。現在她也回國了,就連孩子都回來了。
放下雙臂,他用手捂住了臉,指縫中有液體滑落,內心中的痛和激動像咆哮的萬里山河。那種被內疚和折磨吞噬的難熬隨時隨地會奪走他的呼吸。可他知道,現在需要冷靜。這件事得親自找夏清修談,畢竟孩子他也有份,就算不能要回來,起碼也不能剝奪他陪著孩子成長的機會。
找夏綿綿是不可能的,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就全親自登門拜訪,她只會把他當做神經病處理。
末了,司徒薊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擦掉臉上的淚。打電話叫秘書幫他推掉今天所有的日程安排,走出辦公室前他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黑邊框眼鏡,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上去的確沒有什麼變化,才敢走出辦公室。
以冷酷的姿態面對所有人,是他這六年來戴上的面具和偽裝。
抵達游樂園的夏景逸拉著夏宇軒和夏綿綿乘坐海盜船,他一點都不害怕,左右手分別抓著夏宇軒和夏綿綿的手,放聲尖叫著。
一臉的稚氣和天真在大人的世界里顯得如此彌足珍貴。
夏清修買好了飲料和爆米花,等著他們下來可以使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夏綿綿獨自下來,夏宇軒則抱著夏景逸走下來。
剛要說話的夏清修放在口袋內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出電話一看是陌生號碼。
這些年來他不在商場,也沒有幾個要聯系的老朋友,這會是誰呢?
「宇軒你看著綿綿和小逸,我去接個電話。等下再來找你們,別走開。」夏清修臨行前叮囑兒子,要他注意夏綿綿和夏景逸的安全。
走開後夏清修這才接起了電話,「喂,我是夏清修。」
電話是司徒戴秀玲打的,「別來無恙啊,老朋友。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夏清修心里「咯 」了一下,司徒戴秀玲能找他談什麼?六年前因為蘇的事他可以理解,可現在蘇與他再無瓜葛可言,這分明是有備而來。看來外孫的事被他們知道了,夏清修故作鎮定,想先听司徒戴秀玲說出目的。
「秀玲,你打電話給我,就為了問候我嗎?」夏清修裝傻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司徒戴秀玲拿著電話,假意笑了笑。這夏清修分明在和她打馬虎眼,以為她不知道孫子的事。這孩子司徒家也有份,難道他想據為己有啊?真是自私,過了這麼多年這老毛病依舊沒有改變。
「夏清修我就長話短說,你別和我說虛偽的。我知道夏綿綿回國了,並且帶著我的孫子。」司徒戴秀玲不再和夏清修客套,開門見山的道明打電話的用意。
你的孫子,我呸。夏清修在心里暗暗不屑的說了句,真是虧她有臉說。
他也不甘示弱,「司徒戴秀玲你別欺人太甚,六年前你怎麼對待綿綿的,別人我不知道,可你欺騙不了我夏清修。告訴你,莫說是我夏家真的窮,何況我夏清修還有點錢。就算我去當乞丐乞討,也會賺錢把我外孫養大,至于你們司徒家,想要見孩子,門兒都沒有。」
說著,他用力的掛斷了電話。
說的比唱的好听,現在和他們夏家來搶孩子,那當年怎麼不好好對待他的女兒呢?司徒戴秀玲你簡直給臉不要臉,我夏清修再能忍,一旦牽扯到孩子的事,絕對不會忍讓。
被夏清修掛斷電話後,司徒戴秀玲用哀怨的眼神看向坐在身旁徑自大笑的司徒諒。
他能理解夏清修的心,試問哪個當父母的不緊張自己的孩子。
當年妻子對待兒媳婦的事,他可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夏清修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不記仇呢?
自己的事還好說,可兒女的事就沒那麼簡單了。
「你還笑,這麼有本事剛才你怎麼不打呢?笑笑笑,難道你不想要孫子回家嗎?」司徒戴秀玲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
司徒諒很是無辜,「秀秀,現在是我們理虧。人家夏清修不把孩子交給我們是正常的,何況這六年來我們為孩子做過什麼呢?你想過這一點沒有,這是最關鍵的。」
丈夫話一說完,司徒戴秀玲可不樂意了。
「你怎麼胳膊竟往外拐呢?這孩子的事我們又不知道,要是知道難帶司徒家會不要嗎?」他推了司徒諒一把,以示不滿。「再說了,那是夏家有錯在先,現在反倒成了道理在他們那邊了。」
妻子的胡攪蠻纏讓司徒諒暗暗搖頭,她怎麼到現在還不明白。這不是知不知道的問題,是司徒家當初就沒有好好對待過孩子的媽。
在這件事情上,前度兒媳婦才是受害人。孩子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會心甘情願回到司徒薊才奇怪。
「秀秀,當年你趕走綿綿的時候有想過今天嗎?現在她是失憶了,有天只要記起當年你和小然對她的所作所為,她是絕對不會把孩子交給我們司徒家的。能給你探望孩子就不錯了,你還想把孩子帶回家,我勸你最好別這麼做。阿薊那邊你也會吃力不討好,兒子現在的脾氣不是你我能夠駕馭的。當年他為了報仇,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新生命降臨,你認為他會任由你再次胡來嗎?」司徒諒說這番話的時候,絲毫不給妻子一點面子。
他說的都是實話,司徒薊是絕對不會傷害到自己的孩子。
這是每一位父親應該做的事,也是理所當然會做的事。
司徒諒的話使司徒戴秀玲久久無法言語,她甚至一臉愕然的望著眼前的丈夫。除卻年輕時他對自己霸道之外,真的是很久沒見識過這樣霸氣十足的丈夫了。
「你說的對,是我想的太好了。」她笑著起身走到了司徒諒面前。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件事她也不想插手了,就順其自然吧!
面對妻子的妥協,司徒諒還是很高興的。「秀秀,我們年級大了,年輕人的事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吧!你也希望阿薊幸福不是嗎?既然如此,就用你的立場去為兒子做點事吧!」
兒子的傷有一半也是妻子贈予的,當年西嵐的事,若非她總是給兒子灌輸那些思想,興許現在的兒子也不會犯下那麼多連自己都無法原諒的錯誤。
兩人達成了共識,決定不再插手司徒薊和夏綿綿之間的事。他們會用盡一切力量去成全他們,幫助他們。
夏清修接到司徒戴秀玲的電話之後一直魂不守舍,一雙眼楮一直盯著被夏宇軒抱著的寶貝外孫。
「舅舅,舅舅……」夏景逸小朋友像好奇的小貓,發覺到夏清修有不妥當就想和夏宇軒咬耳朵。
夏宇軒低下頭靠近外甥的耳畔,「什麼事兒,瞧你小子神秘兮兮的。」
小魔王靠近夏宇軒的耳邊,「外公有心事呦!你看看他皺著眉頭的樣子,蒼蠅都能夾死好幾只。」
經過外甥一提醒,夏宇軒乖乖的把目光放在了夏清修身上。
「真的,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他又把耳朵貼在了夏景逸的嘴邊。
夏綿綿也低下頭來,靠近兒子的耳邊。「你們甥舅倆在進行什麼非法交易?說……」
有了夏綿綿的插足,夏景逸和夏宇軒紛紛嚇了一大跳。
也是,一個是標準的小正太,一個是帥大叔,兩人講悄悄話,肯定引人注目,這不是目擊者的錯,是他們長得太養眼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