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里希看著部下遞交的文件,冰冷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就仿佛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給人無比的寒意。
「你出去吧,這件事我知道了。」
听到海德里希的話,那名蓋世太保急不可待得跑了出去,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在這個可怕的上司那如野獸般的目光下落慌而逃。
沒有注意到自己下屬那反常表現,海德里希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份文件上。再次掃視了一便內容後他用手支住頭,側著臉有些失神地望著手中的文件。
猶太人?馮•施維茵居然在找一個猶太人?他想要干什麼?我的機會來了嗎?
想到這里,海德里希的精神一震。
機會?對啊!機會。如果將這份文件交給元首。或許能將那個副元首從這個高貴的位置上拉下去。我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權利,更多的財富,更多的名聲!
海德里希一把站了起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那個比自己年輕,比自己有權的副元首跌入地獄的那一刻。但下一秒他的動作便僵住了。
不對。不對。事情沒這麼簡單。他肯定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但他卻依然這麼做。為什麼?他已經得到了元首的默許嗎?有可能,就目前情況來看,元首非常信任他。即便這份報告會引起元首的不快,也不可能輕易將他拉下來。那麼說他完全已經預料到我或其他人有可能在這件事上做文章,那他也肯定早有準備。得罪他的人會遭到最嚴重的報復。
海德里希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將這份文件放進身旁的保險庫內。
再等等。這東西必須在最關鍵的時候才能發揮作用。
聰明的人在很多時候往往能佔盡優勢,但聰明的人也往往會走入誤區。那完全源于對自身才能的自負。歷史上曹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不幸的是海德里希不但聰明,而且是非常聰明。當然如果這個時候有個人能在他身邊提點他一下,出個主意,幫他下定決心。或許他也不會因為過于自負而錯失大好良機。但他的為人注定了他只能一個人解決所有問題。這是他的不幸,也是其他人的幸運。
被海德里希「惦記」的那個男子此刻正站在掛在牆上的世界地圖前,希姆萊則老老實實地站在他身後一聲不吭。也不知過了多久任海濟突然小聲說了句︰「波蘭……」
聰明的希姆萊沒有搭腔,他知道這個時候不用自己開口。下一秒他听見了那仿佛來自地獄的詛咒聲。
「波蘭!波蘭!波蘭!該死的波蘭!」面對地圖的任海濟歇斯底里地吼著,「該死的波蘭。就因為這個,我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就這樣白費了?可惡的波蘭!」似乎是發泄夠了,任海濟走回到自己辦公桌前,希姆萊的視線也隨著任海濟的移動而變化著。隨後他看見任海濟一把抄起放在桌上那用來開啟信封的裁紙小刀,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後猛地向前扔了出去。
「當」的一聲,裁紙小刀在刺穿地圖後釘在牆上,刀柄還在微微顫動著。看到這一幕希姆萊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任海濟扔出的飛刀不偏不倚插在了波蘭首都華沙的位置上。希姆萊覺得自己一身冷汗,心中暗想︰這個副元首的飛刀技巧也太變態了吧。幸好自己及時辦妥了他要求的事,要不然到時候他拿著刀子到處追我,在人多的地方突然耍個飛刀技巧。受傷是小事。**上插著刀到處亂串,這臉可就丟大了。照齊格飛以往的行動來判斷,這種讓人生不如死的事他最擅長了。
「波蘭!波蘭!」任海濟嘴中依然憤憤不平的念叨著,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希姆萊的表情變化。如果他看到了,以他的才智能很輕松將希姆萊所想的內容猜個**不離十。那樣,他也一定會吃驚地張大嘴,好半天恢復不過來。他一定會說︰希姆萊你也太夸張了吧,我只不過是隨便扔扔,能釘在牆上已經不錯了,怎麼可能有你想得這麼厲害!
「該死的波蘭!」任海濟雙手猛得一拍桌子,「既然這樣,那就給我從地圖上消失吧!」
1938年10月,大島浩再次回到德國。雖然日本與德國政府的關系還算不錯,但在德國民眾間的口碑中只能用「過街老鼠」來形容。一位優秀特工外加杰出交際花的離奇死亡給了日本情報機構重大打擊。原本小林彩在世時,通過她的活動日本政府往往能在第一時間得到德國政府的任何決策方案。現在她的突然死亡使日本在德國的情報關系網一時間陷入癱瘓。雖然種種跡象表明王牌間諜的死亡與德國副元首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但他們卻拿不出一絲有力證據。在這種混亂時刻,日本政府急需一位熟悉德國人思考方式的外交官從中周旋,淡化德國民眾的怒火。于是原本因「瀆職」罪而被迫回國述職的大島浩帶著日本政府的希望再次回到德國。只是他要面對的將是無窮無盡的混亂。
與小林彩不同,大島浩直接找上了里賓特洛甫。單純的對納粹形式的狂熱崇拜使得他的外交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收獲。里賓特洛甫一再向大島浩表示,一但有機會,自己很樂意將他引見給偉大的德國元首與副元首。或許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的納粹思維,對德**隊的崇拜會使自己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
當任海濟知道大島浩想見自己的消息後不屑地說到︰「他(指大島浩)除了能滿足我對自己身高的自信心外,還有什麼用?」
這不得不說是非常過份的話,你這擺明了是瞧不起人家腿短……
格林斯潘站在德國大使館正門的拐角處,雙眼緊盯著出入大使館的每個人。11月的寒氣迫使他緊了緊自己大衣的衣領。一想到自己等一下將要干的事,他的手心便因緊張而滿是汗水。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他伸手模了模放在大衣內側口袋的明信片。隨後再次將視線集中到大使館的門口。
赫舍•格林斯潘住在巴黎的叔叔家里。11月3日,他收到了一張來自德國漢諾威他的明信片。他的父母和妹妹貝爾塔定居在那里。貝爾塔的明信片里敘述了她在德國期間黨衛隊對于猶太女子的可怕行為。明信片的字跡越來越潦草,在感謝自己長的並不漂亮之後貝爾塔剩下的字便只有潦草的︰救命,救命,救……
從明信片的字里行間內格林斯潘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家人所面對的危險,他的妹妹正努力保持自己的理智。格林斯潘害怕再這樣下去,他的妹妹會忍受不住而發瘋。他開始求助德國駐法國巴黎大使館秘書恩斯特•馮•拉特。但拉特因為他是猶太人而拒絕幫助他。于是年輕氣盛的格林斯潘作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他要讓那些德國人知道,猶太人不是可以隨意欺壓的。
最近幾天,他一直守在德國大使館門口。在熟悉了拉特的行動模式後他決定在今天動手。
「5:30了。他該出來了。」格林斯潘小聲自言自語。果然,拉特準時出現在了大門口,正向等候自己的車走去。
「是時候了。」格林斯潘說著沖了出去,隨後沖著拉特大聲喊到︰「馮•拉特!你這個混蛋!」
拉特疑惑得轉過臉,看著向自己跑來的年輕男子。他很快厭惡的皺起眉,心中暗想︰下賤的猶太人。然而下一刻拉特的臉上便露出了驚恐的表情。沖向他的年輕人從懷中掏出了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你……」拉特的話才開個頭,格林斯潘手中的槍響了。在拉特的隨行護衛們驚訝的一剎那,格林斯潘又連開兩槍。三顆子彈準確的命中拉特月復部。隨後在護衛們拔槍之前,格林斯潘將手中的槍舉至太陽**處,射出了第四顆子彈……
馮•拉特重傷不治于第二天死亡。
任海濟嘴中咬著煙,無聊地看著四周熱鬧的人群。為了紀念15年前元首第一次政治活動——啤酒館暴動(雖然以失敗而告終,但希特勒認為這是他政治生涯的正式起點而有著紀念意義。)而舉行一場慶典。任海濟非常討厭這種集會。參加的人不是瘋狂的納粹黨徒,就是希望借這次集會能平步青雲的投機份子。但他做為納粹黨的二號人物,德國副元首又不得不出席這次慶典。
任海濟瘦弱的身材與他那特殊的發色成了人群中最突出的一位,不過沒有人走上來與他交談。誰都看得出他那冰冷的表情宣告著他此刻的心情急差。
希特勒與戈培爾在遠處側耳低語,隨後戈培爾離開了希特勒走到任海濟身邊。
「發生了什麼事嗎?」任海濟雙眼直直望著前方。就仿佛根本不是在和戈培爾說話。
「馮•拉特閣下死了。今天早上在巴黎醫院。」戈培爾也雙眼望向前方,兩人肩並肩站著。
「準備今晚行動嗎?」
「我不知道,不是今晚就是明天凌晨估計就會發生反對猶太人的自發性示威,黨對此不會干涉。」
「恩。」
短短地對話後兩人便如塑像一般靜靜站著。兩人心中都清楚,就在今晚德國將迎來一場暴風雨。
1938年11月10日1點20分,納粹黨衛軍保安處和蓋世太保領袖海德里希,立即用特急電報指示手下︰「不得阻攔即將發生的示威」,「猶太人教堂可以燒毀,但不得危及德國人的財產」,「猶太人的店鋪與私人住宅可以搗毀,但不得劫掠」,「猶太人,特別是有錢的猶太人應予逮捕,人數視現有監獄能容納多少而定」。
在納粹的慫恿和操縱下,德國各地的希特勒青年團、蓋世太保和黨衛軍化裝成平民走上街頭,他們瘋狂揮舞棍棒,對猶太人的住宅,商店,教堂進行瘋狂地打,砸,搶,燒,這一夜給猶太人造成了巨大的災難,約267間猶太教堂,超過7000間猶太商店,29間百貨公司遭到縱火或損毀。奧地利也有94間猶太教堂遭到破壞。許多猶太人的窗戶在當晚被打破,破碎的玻璃在月光的照射下有如水晶般發光。任海濟諷刺地將其稱為「水晶之夜」。這個稱呼不禁而走,幾乎所有人都用「水晶之夜」來形容這滿是瘋狂的一夜。這一夜僅砸毀的玻璃,損失就達600萬馬克。其價值相當于比利時全國半年生產玻璃的總價值。
與全國發生的瘋狂反猶行為不同的是,巴伐利亞地區沒有卷入這場暴風雨中。巴伐利亞警局接到任海濟提前通知︰一切膽敢擾亂正常秩序的人,無論身份一律逮捕。抵抗者可以就地處決。于是巴伐利亞警局派出了雙倍警力,在國防軍駐防部隊的協同下努力維持著治安。相比德國其他地區,僅3家商店遭到破壞的巴伐利亞在德國實在太醒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