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山坡上一中年男子單膝著地,半跪在灌木叢中。他透過手中高倍軍用望遠鏡,緊盯著希特勒等人在樹林中時隱時現的身影。
「12個人……聚在一起還真有些麻煩……希望47號能解決這個問題。」
「14號,在這種環境下,洛基的計劃根本就不可能執行。」趴在身邊的男子語氣略顯不滿,「一旦那個人正好站在樹後,我就看不見他了。萬一遇上這種情況,我要怎麼射擊?要我說,直接讓47號那些人解決掉他們不就好了?就像解決那些蘇聯人一樣。悄悄的,非常安靜的,把他們全部解決掉,一個不留!」
男子放下手中的望遠鏡,扭頭狠狠瞪了身邊趴在地上的男子一眼。惡狠狠道︰「‘西格恩’只要完成洛基的命令就可以了。這是沙米爾閣下與洛基的交易。4號,難道這還要我提醒你嗎?」。
被稱為4號的年輕男子從地上爬起身,一在灌木叢後坐了下來。原本端在手中的38-1被他扔在一邊。
「洛基的命令根本就是在月兌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反正只要那個人死了就可以了。他卻要我們在這里搞什麼狙擊?!這根本就沒有必要!在這片森林里,只有編號在20號之後的人,每一個都能輕輕松松殺掉那個人。」
14號中年男子嘆了口氣。年輕人沖勁十足,手腳利索這是優點,當然缺點就是略顯狂妄,不夠沉穩。他很理解自己這個搭檔的心情。說實話他也搞不懂洛基到底在想什麼。他只知道自己必須一絲不苟的完成來自洛基的任何命令。這是沙米爾與洛基之間交易的一部分。
「有沒有必要不是你說了算的。」
「好吧!好吧!那你說了算。誰讓你是觀察手。」年輕男子活動了一子,之後再次趴下。將38-1的槍托抵住肩膀,「等時候到了,你就告訴我。對了,記得提醒我打開瞄準鏡的蓋子。」
14號中年男子搖搖頭,繼續舉起望遠鏡看著樹林中緩慢前行的眾人。
希特勒等人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觀察之下。10名黨衛軍士兵派出2人作為偵查兵略微前出,走在最前面。剩余8人則將希特勒與任海濟圍在中間,他們握著mp38警惕的看著四周。
快走兩邊與希特勒並肩前行,任海濟在希特勒身邊小聲說「我的元首……情況很奇怪……」
希特勒沒有回話,他只是微微挑起眉看著任海濟。
「我的元首。從我們進入樹林開始,這里就顯得太安靜了。安靜的有些不正常,就好像這里根本沒有人一樣。」
任海濟的話音剛落,希特勒的腳步就突然停了下來。他一停下,任海濟和那圍在他們身邊的8名黨衛軍士兵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齊格飛……你的意思是……」
「目前還沒有證據……但是……」環視了一下四周,任海濟舉起手中施密特交給他的魯格p38,「小心點是不會錯的。」說著他一個苦笑,有些自言自語道︰「我總覺得,我們就像是獵物……被獵人緊緊盯住了的獵物……」
將自己嘴中的煙點上,任海濟環視了一下四周。除了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槍聲外,整片樹林靜得讓人感到恐懼。不算茂密的樹林中,視線可及處只有開始飄落枯葉的樹木與灌木,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見。
「我的元首,如果繼續在這里停留很可能引起那些埋伏者的注意。如果他們主動出擊,那我們將在人數上居于劣勢。」
「那麼你是要我們自己走進他們的埋伏圈嗎?」。
「不……我的元首,就算一張網織得再密也會有網眼。趁現在他們還沒有主動收網前,從網眼中溜出去是最好的機會。」
希特勒雙眼直直地看著任海濟,那張滿是血污的臉除了讓人感到恐怖外,什麼都看不出來。
目前的狀況會不會是因為他想除掉自己而設下的陷阱?這個念頭從希特勒腦海中一閃而過。
不過希特勒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這一切真的是由他策劃的話,那光是在通過列車與樹林間的500米距離時,就足夠自己死上數次了。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會為了殺別人而將自己搭進去。現在無論怎麼看,他的傷都比自己要嚴重。
「置之死地而後生嗎?」。希特勒小聲說了句,「那好,我們繼續向前走。」
在希特勒下令繼續前進後,眾人才發現走在最前面負責偵察的兩人不見了。是的,這兩名黨衛軍士兵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的消失了。沒有人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听到任何奇怪聲響,就在眾人將注意力從他們身上轉移到元首與副元首兩人身上的片刻時間,他們就這樣從眾人眼中消失了。
這讓剩余的黨衛軍士兵立刻提槍貓腰,警惕地環視著四周。
「該死!太遲了!」任海濟大喊一聲,拉著希特勒便向前狂奔。似乎是為了配合他,在任海濟話語落下的同時,槍聲驟然響起。
任海濟左手拉著希特勒,右手握著魯格在樹林中穿梭。原本負責守護他們的黨衛軍士兵在突然襲擊中被擊斃3後,剩余5自動留下斷後。他們實在沒有人手隨時隨地跟在元首與副元首身後。于是剛剛踏入這片樹林時還有12人的隊伍,才一轉眼功夫就只剩下2人。
拖著希特勒跑到林中一小片空地上,任海濟再也支持不住了。短時間內連續兩次全力奔跑讓任海濟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他雙手撐膝,彎下腰後不停干嘔著。現在腦內啡的鎮痛作用正在逐漸消失,滲入汗水的臉部傷口開始傳來錐心般的疼痛。他身後的希特勒也是滿臉汗水,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不過他並沒有像任海濟那樣,就差直接趴在地上了。他依然站著,正用不停顫抖的左手,拿著手帕擦拭滿臉的汗水。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任海濟深吸口氣。他轉身面向希特勒,緩緩舉起了手中一直沒有被扔掉的魯格p38。
任海濟的槍法很爛,無論是原本的時空還是這個時空,他從來就沒有握過槍,也沒有開過槍。一個優秀的射擊手是用子彈堆出來的,即便你再有天賦,不經練習也不是那麼容易擊中目標的。
當然這些常理對現在的任海濟來說完全不適用。因為他手中的魯格槍口距離希特勒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上,只要是個人,只要會扣動扳機。沒有打不中的道理。
看著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希特勒,任海濟略帶嘲諷地說道︰「我的元首,游戲到這里就可以結束了……」
希特勒不愧是個梟雄。即便被槍指著,他的臉上也看不出絲毫恐懼的表情。他就這樣直直地站著。沒有驚訝,沒有怒火,甚至連恐懼也沒有。他就這樣站著,雙腿一動不動。眼神直直地看著任海濟那黑色雙眼。
「原來如此……這些都是你計劃的吧。從出行開始你就在計劃著這一切。」
「從出行開始?」任海濟大聲笑了出來,那扭曲的笑容配合一臉的血污讓他顯得無比瘋狂,「別開玩笑了!這個計劃我已醞釀了大半年。出行只是這個計劃中的一部分。我的元首,你的死也不會是這個計劃的終結。」
希特勒的一側眉毛微微挑起,也不知是因為任海濟的瘋狂讓他感到不安,還是因為任海濟的耐性讓他感到驚訝,亦或是因為自己顧忌太多而失去機會讓他感到後悔。
「那麼……你自己的受傷也是在你的計劃中嗎?」。
「計劃永遠不可能是完美的。我的元首。」任海濟保持著微笑,「人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不犧牲,便什麼也得不到。這些傷,只不過是我為了這個計劃付出的代價而已。很幸運,所有的傷都集中在臉上。我的手腳都沒事,所以才能領著你走進我設下的埋伏圈而已。」說著任海濟微微晃了晃手中的魯格p38,槍口依然指著希特勒,「你看,我的元首。從列車側翻開始,所有的一切都被我主導。你們不過是我手中的棋子而已,依照我為你們設下的棋路,在我的手掌中不停跳舞而已。」
說著任海濟向希特勒伸出左手。那原本應當潔白干淨的手掌,此刻因為白俄羅斯的泥土而變的骯髒不堪。他一把將展開的左手緊握成拳道︰「你們都只不過是在我手掌中跳舞的棋子而已。我的元首,你是枚棋子,那些陸軍的將軍們也是枚棋子,整個德意志都是枚棋子。英國人是枚棋子,意大利人是枚棋子,蘇聯人也是枚棋子。你們統統都只是枚棋子……」說著說著任海濟再次狂笑起來,「就連參加這次襲擊的游擊隊也只不過是枚棋子而已!整個世界也只不過是枚棋子而已!甚至連我也僅僅只是枚棋子而已!」
說著任海濟用左手一把捂住滿是血污的左臉。
「好……痛……好痛。好痛!這份痛楚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我還活著。我還活著?我還活著!」任海濟幾乎開始咆哮起來,「我和你不一樣!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最優秀!最完美的!我會擺月兌身為棋子的命運!我會走出屬于的棋路!你們這群沒用的棋子們,現在可以退場了!」
在外人看來,副元首已經瘋了。在計劃即將成功的時候,因為巨大的喜悅而變的神經不正常了。但是與任海濟相同,同樣是瘋子的希特勒非常清楚他的小朋友在說些什麼。只有瘋子才會理解瘋子在想些什麼,只有2b才會知道2b在想些什麼。
「計劃了這麼久,還真是辛苦你了。」希特勒的話語略帶嘲笑,「那麼艾瑞卡呢?他也是你的棋子嗎?」。
狂妄的笑聲戛然而止,任海濟呆呆地看著依然面無表情的希特勒。
「艾瑞卡……艾瑞卡……艾瑞卡……」嘴中重復著毫無意義的話語,任海濟握槍的右手開始不停顫抖起來,槍口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
「對艾瑞卡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哥哥和父親。」
「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們有什麼話不能坐下好好談。」
「如果那枚棋子代表的是你所想的那個人,那她一定不會走到那一步。」
舉槍的右手微微沉了下來,槍口偏離了希特勒。任海濟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對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艾瑞卡來說,希特勒就是她的父親。在得知希特勒的死訊後,她會怎樣?如果讓艾瑞卡傷心,是任海濟不允許的。
任海濟迷茫了……
對任海濟來說,艾瑞卡就是他的一切,就是他的世界。艾瑞卡所想的就是他所想的,艾瑞卡所希望的就是他所希望的,艾瑞卡所愛的……也是他所愛的……
「說到底……我也就只有這點程度而已……我的器量……也只有這點程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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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燃燒的「」字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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