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趕緊在嘴邊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你小點聲。別一口一個疑犯、疑犯的,讓人家听見了不好。」
向彤狐疑道︰「怎麼了老丁,這不像你啊?」
老丁嘆了口氣,又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聲道︰「小向,不得不佩服句,還是你看人眼光準啊。里面那位果然是大有來頭之人,省紀委監察三室的主任,正處級的,跟縣委書記一個級別,比我們老大劉處還高半級。」
「啊?」女民警向彤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大吃一驚道︰「你沒弄錯吧老丁,那小伙子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有這麼年輕的正處?不會是騙子吧?你到底查清楚了沒有?」
「哎!」老丁喟然長嘆,頗有些意興闌珊道︰「我也希望是自己弄錯了!」說完便閉口不言,也沒打算跟她解釋究竟是否查清了項楓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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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公安廳刑偵總隊副大隊長雲曉峰做事果然雷厲風行,約莫20分鐘之後,他就帶著兩男一女,三名專案刑警趕到了車站派出所。
雲曉峰的到來自然也打消了老丁他們心中最後的一絲疑慮。
項楓跟雲曉峰等人一一握過手,笑著說︰「大家辛苦了,等案子破了後,我請大家去錦江吃飯。」
雲曉峰笑著道︰「項老弟你太客氣了,這有啥好辛苦的。我相信這種案子無論到誰手里,都得盡全力。麻痹的,連咱們軍人的孩子都敢拐賣,我看他們這幫人販子是活得不耐煩了。」
接著他就吩咐手下去做事,其中一名穿便衣的中年男刑警負責去聯系車站廣場這一帶的某位‘線人’。另一名四十多歲的女刑警則仔細詢問起姜玉盈丟失孩子前後的相關細節。而最後一名攜帶筆記本電腦的年輕男刑警則根據姜玉盈口述,用一種特殊的人像集成軟件繪制起那位‘趙大媽’的大頭像。
至于帶隊的雲曉峰也沒閑著,他手里拿著警用對講機,一邊向星沙鐵路公安處了解案情的最新進展,一邊負責聯絡星沙市110指揮中心,並通過指揮中心下達最新口令。
110指揮中心的工作人員在接到雲曉峰的指示後,不敢有絲毫懈怠,立刻對全城各派出所的執勤民警和交警發出了協查通報,要求嚴格檢查所有出城車輛,並密切留意是否有懷抱嬰孩的老婦人及其他可疑人士。
所有人都行動起來,項楓也沒有閑著。他幫著那位名叫李紅的心理學家一起幫忙做姜玉盈的思想工作。
看著這位丟失女兒的年輕女軍官淚眼婆娑地樣子,項楓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恨不能親自提槍上馬將那些可惡的人販子給一網打盡。
可術業有專攻,涉及到刑偵方面的案子他也無能為力,只能寄希望于雲曉峰他們盡快找出有用的線索,幫姜玉盈找到她的孩子。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轉眼就到了中午12點,可大家都無心吃飯。
從110指揮中心不斷反饋回來的信息得知,這段時間民航、鐵路、海關以及公路對所有出城車輛進行過嚴查,但都沒有發現疑犯‘趙大姐’和囡囡的蹤影,雲曉峰就初步判斷這位‘趙大姐’很可能已經在城中某處潛伏了下來。
如果沒有準確的線索,要想在短時間內找到她們真可謂是大海撈針。
還好,在大家的不懈努力下,案情很快就有了進展。負責去車站廣場一帶聯系的男刑警小王從某位‘線人’口中打探到了有關疑犯‘趙大媽’的一些情況。
據小王介紹,這位‘趙大媽’其實是一名長期活躍在火車站等人流聚集區的職業騙子,而且每次作案得手都會消失很長一段時間。此人能說會道,表面看起來端莊大方,待人也謙和可親,實際上陰狠狡詐、滿肚子壞水,手底下還帶著幾個馬仔,道上的人都叫她‘容嬤嬤’,是星沙本地人,好像住在郾湖區的城鄉結合部一帶,具體是哪就不大清楚了。
根據這一情報,雲曉峰馬上安排警力集中于郾湖區一帶,進行模查。但卻遲遲沒有任何新的進展,線索到這里一下就斷了。
項楓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心更是糾結的難受。不過他也知道有個成語叫做‘狡兔三窟’,現在‘趙大媽’就是那只狡兔。而像她這類人一般都具備一定的反偵察能力,很可能早就轉移了陣地。且星沙這麼大,光常住人口就有七百多萬,想要找到她的準確落腳點著實不易。
下午兩點,負責用電腦繪圖的男刑警小彭根據姜玉盈的口述,終于成功的將‘趙大媽’的電子大頭像給模擬了出來,並通過電子郵件發給了110指揮中心,指揮中心將圖像處理過後,又用彩信的方式發送給了所有執勤的公安戰警,讓他們密切留意與照片相似的老婦人。
與此同時,跟著雲曉峰一起來的最後那位女刑警小蘇則從疑犯‘趙大媽’遺留的行李包里找到了更有用的線索。
其實在此之前,老丁和女民警早就仔細檢查過這個行李包,行李包里除了用一張報紙包裹住的一些破布條外,其它什麼東西都沒有。
可小蘇卻從這張報紙中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這是昨天晚上才發行的《星沙晚報》,這種晚報在星沙的發行量很大,每期大概都有十幾萬份,這張報紙的內容和版面與其它的報紙也沒什麼不同,但報紙的右下角卻標明了用英文和阿拉伯數字組成的編號,這些編號的字跡很小,主要是為了防止校隊和排版錯誤好統一回收,一般人也根本就不會留意到,小蘇卻抓住了這一細節,這也為案件的成功告破立下了大功。
《星沙晚報》的銷售途徑主要有三種,一︰每天晚上六點統一發放到全市各大小報刊亭進行集中出售;二︰晚上六點之後,有送報員將報紙送到訂閱好的人家。三︰招聘了許多臨時賣報員在相對固定的區域內當街叫賣。
這樣一來,無論那位‘趙大媽’昨晚是以哪種方式買的報紙,都能較為準確的圈定她所在的位置,很可能賣報的地點就在她家的附近也說不準。
雲曉峰獲知這一情況後,馬上安排了人手去報社聯系,找到報社的相關負責人,查詢到了這張報紙的銷售地點是在城南的首峰小區,由送報員昨天傍晚將之送到了首峰小區某戶訂閱的人家。
公安民警又根據這一線索找到了那位負責送報的工人,通過仔細辨認,這名工人回想起小區內某位打扮得十分時髦的老太太跟照片中的人長得很像,並帶著隨後趕到的幾位荷槍實彈的刑警來到了那位老太太居住的房間。
當小區的物業管理人員幫忙把門叫開後,之後發生的一切就顯得有些波瀾不驚了。
‘趙大媽’剛一臉不耐煩地打開房門,就被等候已久的刑警給逮了個正著,而她屋內其他三名同伙也沒能逃月兌,很快就被一一制服。一名刑警又在其中一間臥室里找到了睡得正香的小囡囡。
至此,案件成功告破。
從鎖定疑犯,到抓捕疑犯,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十分鐘不到。由此可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你做了違法犯紀之事,就不要心存僥幸,哪怕你躲得在隱蔽,也難逃人民群眾雪亮的眼楮。
經審查,這名‘趙大媽’名叫王芳梅,現年56歲,梧南省黃梅縣人,以前一直在星沙市打工,靠給人當保姆為生。兩年前,她認識了一對事業有成的中年夫婦,這對夫婦都已年過四十,結婚多年卻沒有生育,就很想收養一個孩子,聯系了幾次兒童福利院,可一直沒有合適的領養對象。心急的不得了,就在親戚朋友面前放出口風,如果誰能幫他們領養到合適的嬰孩,必有重謝!
王芳梅得知這一情況後,便起了壞心眼。她找到這對夫婦,自稱老家非常貧窮落後,交通也極不便利。很多窮人家生了孩子卻無力撫養,她能夠幫他們領養到一個不懂事的健康嬰孩,不過這需要一筆錢。這對夫婦馬上就動心了,先給了她兩萬元定金,答應事成之後,再另付一筆三萬元的酬金。見錢眼開的王芳梅便回到老家,找了自家幾個不務正業的窮親戚幫忙,想方設法地弄到了一個半歲大的女嬰,帶到星沙賣給了這對夫婦,並拿到了剩余的三萬塊錢。
俗話說的好,美色使人墮落,金錢讓人瘋狂。王芳梅便完全陷入到金錢的魔力中不可自拔,從而鋌而走險,糾集了幾位馬仔充當自己的打手,一起做起了‘人販子’這種無本買賣。
案子成功告破,丟失的嬰兒失而復得。這絕對是值得可喜可賀之事!
姜玉盈從女刑警小蘇手里接過囡囡的那一刻,當即喜極而泣,激動地不能自已。她將自己女兒抱得緊緊的,不停地鞠躬向大家說謝謝!
不一會兒,鐵路派出所內就笑聲不斷,雲曉峰更是力邀項楓和派出所里的其他辦案民警,今晚一齊去他們家附近的那家川府酒樓好好撮一頓,大家不醉不歸。
項楓自然不會掃其興,很爽快地就答應下來。連帶著還跟剛剛拷過自己的老丁開起了無傷大雅的玩笑,似乎早就忘記了兩人之間些許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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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項楓陪著表妹陳嫣然和王盼盼一起度過,下午逛摩登百貨買了幾套價格不菲、做工精良的夏季裙裝送給兩人。
趁她們換衣服之際,找商場的營業小姐又偷偷訂了有十來套,本想讓商場派人送貨上門,後來仔細一想還是算了,只留了個電話,告訴她,過幾日自己會讓人拿著發票過來取衣服。
至于這廝這麼做的目的,用膝蓋想都知道,自然是順手給幫幾位女友的衣服都買齊了,也不好厚此薄彼。
晚上,項楓又請她們去錦江飯店的一家法式西餐廳用餐,算是替兩位小表妹接風洗塵。
周日,項楓本已和陳嫣然、王盼盼她們約好一起開車去附近潭州市的偉人故里進行一日游的。結果上午突然接到大舅艾仲達打來的電話,說是老爺子艾長河身體有恙,已經住進了解放軍第二附屬醫院,想要見見自己的女兒和外孫,讓他們趕緊過來。
艾鈴此時正在雁陽家中,一听項楓說老爺子病重住院,便急得不行,想要獨自進京探望。好說歹說被項楓給勸住了。
和母親通過電話後,項楓琢磨了一會,便先打電話給鐘月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後,讓她幫自己訂兩張雁陽飛往京城的機票,越快越好。
接著他又打給納蘭菲蓉,讓她幫自己跟單位領導請個事假,只說要進京一趟,大概需要兩三天時間才能返回,具體原因就沒說了。
最後,便是直接打電話給表妹陳嫣然,將老爺子的病情告知……
項楓將所有事情全都交代清楚後,才開車駛往雁陽,途中接到鐘月妃打來的電話,說是已經訂好了赴京的機票,是下午三點半的一趟,不過只買到一張商務艙的票,而另一張則是經濟艙的。(這趟國內航班,由于飛行時間較短,暫時還沒有開通頭等艙)問他要不要換晚間的一趟,那趟飛機有頭等艙座位。
項楓自然是婉拒了,開什麼國際玩笑,此時他哪里有心情去享受什麼頭等艙待遇啊?
項楓開車一路疾駛,走京珠高速一直到達雁陽路段後,也沒進城,就在收費處見到了鐘月妃,她是過來給項楓送機票的。兩人多日不見,自免不了要耳磨廝磨一陣。由于一路奔馳,注意力高度集中,項楓此時的神情,多少顯得有些萎靡。
鐘月妃輕撫著他的臉頰,心疼道︰「老公,你瘦了!」
項楓打趣道︰「瘦點才好啊,免得太胖了,以後得肥胖病、冠心病什麼的,你就會嫌棄我了。」
鐘月妃啐道︰「討厭,你明明知道人家永遠不會嫌棄你的,還故意這樣說。」
項楓伸手刮了下她的俏鼻,呵呵一笑︰「小妖精,你的話真讓人感動!好了,我得走了,時間不等人啊,我估計我爸媽應該已經到了流花機場,我得去安慰下我媽,免得她老人家胡思亂想。」
鐘月妃點點頭,不舍道︰「去吧,祝一路順風!」
和鐘月妃話別後,項楓便開車直接走機場高速,駛往流花機場。
等他到達流花機場時,已經是中午2點40左右了,離起飛時間不到一個鐘頭。項海川和艾玲都已在候機大廳等待,見到兒子後,他們馬上走了過來。艾玲焦急地問道︰「小楓,你大舅有沒有說你外公到底怎麼樣了?」她的眼圈有些發紅,看樣子來之前有哭過一場。
畢竟歲月不饒人,老爺子已經快八十歲的人了,稍微有點病痛,都有可能會撒手人寰。作為子女,她能不擔心嗎?
項楓勸慰道︰「媽,您就放心好了,大舅說外公只是有點小恙,去醫院就是做個檢查,並沒有什麼大礙的。」
艾鈴點點頭,她能明白兒子的一番苦心。
項海川道︰「小楓,替我跟你外公、外婆他們問聲好。還有,路上好好照顧你媽,別讓她受委屈。」
項楓鄭重地點點頭,他知道父親在擔心什麼,老爺子雖說原諒了自己的女兒,可並不等同于會認同父親這個唯一的女婿,要不此次召見,就不會自動把他給排除在外了。
母親為了和他在一起,和家人斷絕關系將近三十年,可想而知父親身上的壓力有多重,能勇敢的撐到現在,已殊為不易。
現在好不容易父女重新相認,他自然希望在有生之年,也能獲得岳父的理解和認可。
項楓自然也深深明白這一點,為了父親能夠得到外公的認同,他這個為人子的就必須要好好表現,要作出成績來替父親長臉,他表現的越出色,父親臉上的光芒自然也就越盛。
在流花機場的候機大廳和父母小聚了一會。半個鐘頭之後,項楓便和母親艾玲一起登上了駛往京城的一趟航班,由于只買到一張公務艙的票,項楓自然是把好座位讓給了母親,自己則跟人一起擠經濟艙。
項楓的座位在機艙的倒數第二排,三人座最中間的一個位置。他左右兩邊是兩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嘴唇上的胡須還都是幼毛。兩個男孩是同學關系,在雁陽某中學上高一,應該是暑假結伴去京城旅游。
這兩一上飛機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先是說著校園里的一些趣聞,接著就將話題轉移到某某校花、某某班花身上,然後又扯到空姐,婬笑著說空姐那制服誘惑和絲襪美腿還真是吸引人啊,要是哥們能找個漂亮空姐當老婆就好了雲雲……
項楓听了後也不禁搖頭苦笑,看不出現在的學生竟開放到這種程度了,嘴上連毛都沒長齊,就敢肆無忌憚地意婬空姐。
飛機起飛後,此趟航班上的空姐也陸續出來見人了,項楓前後掃視了一圈,仔細一觀察就發現這些空姐中只有那麼一兩個長得還算稍微過眼,但比起自己的那些個女友就要遜色許多,而且年齡也普遍偏大,三四十歲的大媽都好幾個,一時也提不起什麼興趣,而是轉臉望著窗外的白雲,默默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