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鏡月未央還有心思開玩笑,楚鶴鳴又氣又哭笑不得,握著劍走了過來︰「他沒有為難你吧?」
「呵,你看她那眉飛色舞的樣子,像是被為難的樣子嗎?」白朗之冷哼了一聲,滿臉的不快,「說不定那人是陛下找的新歡,我們怕是來錯了這一趟,壞了人家的好事。」
鏡月未央知道這段時間自己失蹤,他們一定擔心死了,是以白朗之這麼冷嘲熱諷,她便只當是耳邊風,收斂了笑意同他們解釋︰「你們可是知道,這聖焰帝君擅攝魂之術?」
「怎麼……」听她這麼問,白朗之瞬間臉色一變,「你被他……?」
「不錯。這一路來我都受制于他,也是剛剛才得了解月兌,所以那個時候才會跟你們失去聯系,並非是故意撇下你們不管的。」
其實,只要鏡月未央能平安無事,就已經是萬幸了,他們哪里還會怪她什麼。眼下她這般解釋,沒來由的便叫他們心頭一暖,她畢竟還是很看重他們的,不然也不會如此在乎他們的心情。
「不過,被他這麼擄了一道倒也不壞,至少叫我知道了不少秘密,柳逸軒說,就在這幾日冥皇會來,所以我打算留下來好好會一會他們,至于你們……」
「我們也留下來——」
「不用。」不等楚鶴鳴說完,鏡月未央卻是一口回絕了他,「宗政雪微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要是你們落到了他的手里,我可救不出來,現在也沒第二個國師偷偷放人了,所以你們最好馬上回鏡月,調集邊境的軍隊等我號令。」
「我不走。」
白朗之冷不丁冒出三個字,斜眼涼涼地看著她。
宗政雪微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誠如鏡月未央所說,現在沒有第二個國師再暗中相助,萬一鏡月未央落到了他的手里,只會更加不好應付。
把母皇搶回來!「我也不走!」
楚鶴鳴緊緊跟了一句,這種時候要他離開鏡月未央,留她一人身處險境,他做不到!
道理他自然都懂,國家大義,江山社稷,萬千子民……若這些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那他便是那山腳的守山人,要是山倒了,他的人生也就失去了意義。然而鏡月未央卻是他的天與地,若是沒了天地,要山又有何用?!
「哎我說你們……」不料他們這般堅決,鏡月未央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平時都挺乖的,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不听話了?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要是不小心出了差錯,大伙兒都得玩完!」
白朗之冷冷剔眉,端的是無情︰「別人的死活與我何干?」
知道白朗之不是什麼好東西,鏡月未央轉而看向楚鶴鳴入手︰「鶴鳴,你家世代忠良,功垂千秋,難道你要親手毀了這一切?」
楚鶴鳴斂眉,掩耳盜鈴︰「陛下乃萬民之尊,若是陛下有了閃失,必將禍及整個天下,微臣的職責即是保護陛下安危。這一次,恕難從命!」
「好吧好吧……你們愛跟著就跟著,闖了禍自己承擔後果,勞資不管了!」
鏡月未央一揮袖子,打開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真是不懂事!太不懂事了!家教不嚴,家風不正啊……
北漠與鏡月相交之地,大大小小的戰事打了好幾個來回,看起來驚天動地氣壯山河,實際上卻是沒幾個動真格的,當初鏡月未央一早交代了是「演戲」,鏡月千修這只老狐狸如何不懂,幾次交戰之後,干脆就坐到了北漠的營帳里同拓跋炎胤下棋喝茶,順便管教管教小魔女,聊一聊「御女心得」。
這一日,拓跋炎胤剛命人擺好棋盤,就有人匆匆掀了簾帳進來,走近他身邊小聲對著他的耳朵說了幾句話。
「什麼?!」
拓跋炎胤一驚,一顆黑子從他指尖掉了下去。
鏡月千修抬眸︰「怎麼了?」
拓跋炎胤面色微沉︰「鏡月未央落到了柳逸軒手里,現在被他用攝魂之術控制著。」
「啪嗒——」
白子隨著話音落到了棋盤上,深深在木質的棋盤上陷下了一個三分厚的圓坑。
「你確定這消息可靠?」
「聖焰邊城恰巧有我的人在,他飛鴿傳書過來,說柳逸軒讓央兒化裝成了一個男人跟在身邊,雖然他沒有見過央兒真正的模樣,但根據那人的言行,還有柳逸軒對他的看重程度,八成不會有錯,畢竟當初逃離那個村子的人,只有他和央兒兩人。」
當初听到鏡月未央遭難的消息,他們差一點就揮兵趕了過去,只不過路途遙遠,消息不免滯後了一些,不過多時,又听說鏡月未央沒在那個村子里,只是失蹤了,且同時失蹤的還有聖焰的帝君。
這麼一來,他們便就稍微放寬了心。
「什麼什麼?!母皇被人擄走了?!」不經意間听到兩人的談話,小魔女立刻怒氣沖沖地跑了進來,火雲貂後一腳沖到了她的腳邊,高高豎著耳朵,一派怒發沖冠的模樣,「是哪個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欺負母皇?!不行!修爹爹,拓跋爹爹!你們一定要去救救母皇!把母皇搶回來!」
本是小孩子的吵鬧話,鏡月千修卻是听進了耳里,微微抬起狐狸眼吊了吊眉梢,竟然認真開始思考了起來︰「呵……反正本王早就在這個地方呆膩了,這兒離聖焰又不算太遠,去一趟也未嘗不可。」
拓跋炎胤蹙著眉頭,注意力還停留在小魔女的稱呼上,平日里這個沒大沒小的孩子對他們都是直呼其名的,只有在有求于人的時候才會加上爹爹二字,但——
「為什麼你叫靖王修爹爹,叫我卻只用姓氏?明明……」拓跋炎胤刀眉上挑,堅毅硬朗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孩子才有的固執與不服,「我才是你的親生父親!」
听到最後一句話,鏡月千修按在棋子上的力道又重了三分,嗯哼……親生父親麼……
「哼!」小魔女下巴一抬,氣勢頗足,完完全全一副唯鏡月未央馬首是瞻的神態,「你說了都不算,母皇說了才算!至于為什麼叫你拓跋爹爹,那你因為你姓拓跋呀!嘖嘖,這都不懂!笨——蛋——!」
最後兩個字,還被她加重了音調用長長的尾音月兌了一道。
在鏡月千修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拓跋炎胤頓覺面上無光,揚起手就要去教訓這不懂禮貌的囂張小丫頭。
然而小魔女卻是半點也不怕她,反而伸長了脖子湊過來,臉上滿是洋洋得意,仿佛篤定了他不會真的打下來︰「你打呀!打呀!你要是真敢打我,我就叫母皇休了你!反正——就算我什麼都缺,也不會缺爹爹!」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拓跋炎胤當即拍上了她的臉,對著她的小臉蛋胡亂的,惡狠狠地蹂躪了一番,直到小魔女見風使舵地哭著嗓門求饒,才松了手︰「你要是再敢對你爹爹這麼無禮,小心老子遲早把你這細皮女敕肉的小臉蛋揉成——」轉眼四顧,拓跋炎胤從果盤上拿過一個梨子,甩手往上空拋了一拋,隨即湊到嘴邊 嚓咬了一口。
圓溜溜水汪汪的大眼楮隨著那只梨子在半空上來來回轉了一圈,進而落入拓跋炎胤的嘴里,才听他惡聲惡氣但嚴肅無比地從嘴里吐出幾個字︰「——摔爛了的大番薯!」
小魔女身處深宮,從小生活優渥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自然是五谷不分不知道番薯為何物,但既然是砸爛的東西,定然不是什麼好動西,而且這個自稱是他「親生」爹爹的人表情還這麼凶,當即被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她本不愛哭,所以即便拿手捂著眼楮也是嗓門大雨點小,究竟有沒有掉眼淚誰都不知道。
但好歹是個小姑娘,還是那麼點點小的糯米團子,都不到自己的胸口,到桌上拿吃的還要爬上板凳才夠得著,拓跋炎胤不由得又有些後悔,正緩了臉色要去哄她,卻見小魔女速速後退了幾步,然後義憤填膺地雙手一揮,對著火雲貂厲聲下令︰
「快上!給我咬他!狠狠地咬他!」
火雲貂到目前為止,一共就認三個主任,一個是宗政雪微,一個是鏡月未央,還有一個便是鏡月暖鳶。
在這里,其余兩人都不在,它自然對這個小主人百般順從,听令也不管那個男人有多厲害,小腿兒一蹬就躥過去撲到了拓跋炎胤的身上,對著他的衣服亂抓亂咬。
這小畜生是拓跋炎胤自己送給鏡月未央的,還討得大小兩個女人歡欣不已,自然不會真的下手去傷害它,但一下子又扯不開,于是一人一貂立刻就陷入了混戰,外加小魔女面紅耳赤雙眼放光地在邊上火上澆油︰「咬他咬他!咬一口晚上就給你加一塊肉!咬十口就加十塊肉!」
一時間,所有的侍從都別過了臉,鏡月千修依舊是一臉笑盈盈的模樣,只是指尖的棋子已然整顆都沒入了棋盤里。
待會兒動身去「劫」鏡月未央,堅決不把這個小魔頭帶上,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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