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參志在必得,捋須微笑,蘇老大胸有成竹,端坐如山,場下幫眾齊聲鼓噪,單五全提劍而立,目光如炬,抱拳道︰「在下單五全,敢請哪位前輩賜教?」司馬參心想這頭一場定要壓制住鹽幫的氣勢,便朝顏恭使個眼色,顏恭跨步邁出,捋起袖子道︰「就讓顏某替童掌門來教訓教訓你這昆侖派的叛徒。」
單五全怒道︰「老賊,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手間抖動,劍鞘「噌」的一聲飛了出去,他右足往前畫個半圓,長劍龍吟不絕便攻了上前。蘄文允知顏恭掌法爪法俱絕,城府極深,忙叫道︰「師弟,小心應付這老賊。」
顏恭不敢小覷昆侖派的「兩儀劍法」,側身避過劍鋒,左爪擊向單五全胸口,單五全劍往下砍,顏恭早有所料,右爪上扣,就去奪他的劍,單五全回劍不及,只得出掌招架,可顏恭偏偏不接,右爪化而為掌拍在劍身之上,力道剛猛,震得他虎口發麻。
兩儀劍法雖然精妙,但近身相搏卻施展不出威力,單五全足下一點,往後便退開丈余,正待進招,不意顏恭又貼了上來,掌疾手快,已攻到近前。
單五全大急,罵道︰「好老賊,卻似鬼一般陰魂不散。」出掌拆了一招,點足又往後躍。
顏恭身法不遜于單五全,哪容得他走月兌?道︰「小賊不過學了些皮毛也敢出來賣弄,真不知天高地厚。」見單五全急于出劍,門戶大開,遂喝一聲,全身力道盡數灌輸在雙掌之上,一招「厚積薄發」就要決出勝負。豈料單五全那一劍只是虛招,眼看顏恭掌到,他忽將劍高高拋出,騰出手來,運起真氣,亦以雙掌迎上。二人都盡了全力,四掌相接,「砰」的一聲巨響,顏恭連連後退,單五全翻身跌出,凌空恰又接住了那拋出的劍,穩穩落地。
「好身手。」眾人拍手喝彩。
二人對掌分開,此時相距已有三丈余遠,單五全放得開手腳,將兩儀劍法之妙處悉數施展出來,如今他有所防備,顏恭再想近身可就難了。
司馬少棠見二人久斗不下,忍不住道︰「一個昆侖棄徒能有多厲害?顏掌門卻如此吃力。」司馬參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面,道︰「看來倒是我小覷鹽幫了。」王渾卻不以為然,道︰「我看不是那小子厲害,而是顏幫主年紀大了,難免力不從心。」顏恭激斗正酣,听到王渾如此奚落自己,不平之下卻又想到︰「這單五全年輕氣盛,越打越上勁,我一把老骨頭可不能跟他耗氣力,還須出奇制勝。」一掌擊出,故意賣個破綻。
單五全求勝心切,哪里知道他是在賺自己?一招「沐雨梳風」刺出,正中顏恭髀間,顏恭「哎喲」一聲滾倒在地,單五全大喜,反手提劍,伸手就去拿捏他「神堂」「大椎」二穴。蘇老大見狀一掌拍在大腿上,叫道︰「好小子,乖乖的厲害。」幫眾也只當單五全必勝無疑,齊歡呼起來。
那一劍雖刺在髀間,但傷口很淺並無大礙,顏恭佯裝傷重倒地,見單五全收起劍放心來拿自己穴道,竊喜不已,待其走近,忽如驚鶻躍起,猛地一掌打在單五全額頭,這一變故太快,單五全仰頭慘呼,口濺鮮血,倒地不起。
顏恭反敗為勝只在瞬息之間,眾人還沒看明白單五全已經躺在地上了。蘇老大驚得目瞪口呆,重重跌在座椅上,蘄文允忙趕上來抱起單五全,叫道︰「師弟,師弟你怎麼樣了?」單五全睜了睜眼,卻又昏厥過去。蘄文允大怒,朝顏恭罵道︰「老賊,你怎麼敢下這麼重的手?」顏恭冷笑道︰「技不如人,卻怪得了誰?」蘄文允拔出劍來,一招「對牛彈琴」徑往他心口刺去,道︰「老賊,我看你有多厲害。」忽憑空一個酒杯撞在劍上,他虎口大震,差些把捏不住,忙喝道︰「是誰?」
「是我。」司馬參應道,「顏幫主已打了一場,自然不能再斗,你要打便和王幫主打。」
王渾見他點了自己的名,遂提了斬馬刀,朝蘄文允道︰「又是一個昆侖派的,很好,我來會一會你。」
「廢話少說,看招。」蘄文允挺劍便刺。王渾也不動身,眼看劍到,掄起斬馬刀照他頭就是一下。
斬馬刀有四尺多長,雖是後發卻已先至,蘄文允不得不橫劍格擋,刀劍相交,火星亂濺,王渾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揮刀又是一頓猛砍,蘄文允單手持劍自然比王渾雙手握刀力量要小得多,招架不住,只得後躍縱開,避其鋒芒。
王渾笑道︰「小子,還是回家喝飽了娘女乃再來吧。」
蘄文允怒道︰「你不要得意,等一下便有你好受的。」王渾道︰「你有什麼本事都只管使出來。」二人言語間又動上了手。
其實論武功蘄文允與單五全不過在伯仲之間,只江湖閱歷多些,若是用他去斗顏恭未必會那麼容易上當,但這個王渾正值壯年,力道驚人不說,那刀法也頗為精湛,蘄文允在他手下愣是半點便宜也佔不到。
高低立見,蘇老大鼓著眼楮不說話,齊老二唉聲嘆氣,不停的揩著額上冷汗,喃喃自語︰「完了完了。」幫眾也像霜打了的茄子,沒有精神。司馬參從這些人臉上一一看過去,略顯得意,畢竟很快鹽幫的地盤就要被瓜分殆盡,正高興時忽見郭正恬然自如的站著,倒吃了一驚,目露凶光,心道︰「這小子詭計多端,別又壞了我的大事才好,可惜夫人有過吩咐,不然一掌殺了他也干脆。」神色又和緩起來。
「當」的一聲脆響,蘄文允手中長劍斷為兩截,湖幫廣陵幫一干幫眾歡呼叫好,王渾喝道︰「小子,認輸吧。」蘄文允道︰「老子偏不認輸。」索性拋了劍,以肉掌迎上,可血肉之軀比鐵劍更不濟,不幾合王渾一腳將他踢翻,挺刀抵在他胸前,道︰「念你還有幾根骨頭,便饒你一命。」蘄文允憤憤不平,卻又無可奈何。
司馬參走下座來,拍手叫好,朝蘇老大道︰「蘇幫主,貴幫已經連輸兩場,再打下去似乎也沒必要了,你若是現在認輸,地盤的事咱們還可以談一談。」齊老二心想郭正再厲害也絕不是司馬參的對手,本幫必敗無疑,倒不如趁勢和湖幫妥協,便勸道︰「幫主,唯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蘇老大卻不心甘,道︰「說好了五場三勝為贏,現在才打了兩場,還不見得誰會輸呢,這麼早得意做什麼?」司馬參笑道︰「我是怕蘇幫主輸不起呀,好,既然蘇幫主如此固執,那我等也只好奉陪了。」蘇老大叫道︰「我老蘇向來拿得起放得下,郭老弟,現在就全看你的了。」
郭正灌一口雄黃酒,步入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