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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中人還不少,荊天行尋一空桌坐了,慢慢的吃著東西,並不看韓霸那邊。先時樓上那幾人也坐在一邊,不時還和韓霸三人對酒,眼中不時瞄荊天行。不時喝道︰「小哥兒上酒!」
荊天行細細打量,只見廳中正中有樓梯上去二樓,樓梯下面是櫃台,櫃台後面是酒坊。聞聲一小廝自去櫃台後面酒坊拿酒,荊天行跟了上去,胡亂抱了一壇,拿在手里,快速地模出懷中的碎蘭小瓶,用嘴掀了瓶塞,盡數往酒壇中倒去。
剛把封泥蓋上,那小廝取酒回轉身來,荊天行佯裝正走迎上去,與那小廝撞個滿懷,一使手勁,打碎他懷中的酒壇,破瓷酒水浸了他滿身。那小廝道︰「哎喲,公子怎地到這兒來了,可沒弄濕了你吧!」
荊天行見身上濕了大片,甚不在意,反而關心自己有沒有淋到酒水,心下大動,拍拍身上道︰「啊,小哥兒對不住,我見他們豪飲甚歡,也想喝一杯。見你兀自一人忙起,我就自己來拿酒了,哪想會失足跌撞了你,給你賠不是!」
那小廝連連擺手道︰「不礙事,怪我沒看見公子!」說完又要去另取酒,荊天行忙道︰「小哥兒身上濕了不少,現在天氣比較冷,快些換了干淨衣裳,以免病了身子。我先幫你把酒送給客人,再自己來取好了!」
那小廝模模身上,感覺是有點冰,笑道︰「那麻煩公子了,這酒送給中間那兩桌客人,待換了衣衫,我再給公子添酒。」說完並禮向後堂而去。
荊天行一揚手中酒壇,嘴角一笑,「今晚你們救吐個翻江倒海吧!」一整衣衫,抱了酒壇轉過櫃台出來,將酒往韓霸一桌上一放道︰「幾位豪俠,剛才店小哥兒拿酒不慎摔了,酒水淋在身上,自去換衣服。怕幾位等久了,我先幫他給幾位拿酒過來……」
韓霸哈哈一笑,舉了酒碗道︰「好,小哥兒干一杯。」一旁孟三早拿過碗來滿了一碗遞給他,荊天行一怔,難道自己要先嘗鮮?韓霸眼光逼來,他不敢逡巡,接過了酒碗,一仰頭喝干!
韓霸大笑一聲「好,小哥兒海量!」荊天行心道︰「乖乖的,莫要藥性發作得太快!」當下道︰「呵見笑了,各位好吃,在下不叨擾了!」說完自回桌邊。
顧浪小聲道︰「大哥,這小子鬼鬼祟祟,不會使什麼詐吧?」孟三道︰「他能使什麼詐,剛才他也喝了酒。」韓霸道︰「量他也不敢,來——喝!」說完囫圇一圈,給各位兄弟滿了滿滿一碗,開喝起來。
荊天行用眼瞥了,心道︰「喝吧,趕快喝,喝了老子藥,叫你跑不月兌!」提筷又吃了一陣,準備回房,剛踏上二樓,突地頭一暈,肚中一陣翻攪,打心底里惡心起來。他忙忍住了,心道︰「媽 個巴,怎地這麼快,出師未捷身先死,這老家伙也不說一下!」
他不知道南夫樂那藥要多吃了飯食加上行動活絡了經脈發作才快,忙死死壓住了,佯裝沒事。急急回到房中,撲到痰盂旁邊,一陣猛吐!心道︰「也不知道那老家伙有沒有止吐的東西,早知道先要些防備起!」
子時,眾人皆已睡下,荊天行剛吐了個肚兒翻,全身癱軟,動彈不得,哪里能睡,堪堪躺在床上看房頂。突地听隔壁屋中小聲道︰「大哥,可以動手了吧,想來他們都已經睡死!」正是孟三的聲音,他們酒水喝得較多,月復內較空,回到房中不過歇了一盞茶的功夫,藥性還沒發作,孟三等不及就叫起來。
隔著牆壁聲音更小,他忙貼緊了床根听著,只听韓霸道︰「將幾位弟兄叫來房中,先商議商議。」顧浪貼著強,輕輕打了一個呼哨,不多時,房門輕叩,孟三開了門,六個人躡手躡腳的走進來,當先一人就是那毛臉漢子,對韓霸抱拳作禮道︰「大哥,要動手了嗎?」
韓霸道︰「嗯,幾位兄弟已經確定他們就是從郡邑逃出來的趙嘉一行,今晚就將他們捉了。來時秦軍還在郡邑將養,待捉了他們去,領一場富貴,說不得還能因功混個小尉做做,那兄弟們就算發達了!」說完猶自得意地笑了起來。
另外幾人中一人道︰「兄弟見那里面有四個小妞真他媽不錯,待捉了他們,兄弟等先爽一番可好。」眾人齊聲應和,仿佛趙靈青蘭已經被剝了個赤條躺在眼前一般。
荊天行一哂,「胃口真他們不小,也不看看自己那猴樣有那個命沒!」
突又听顧浪道︰「當下是先怎麼合計將他們捉了,白日見騎馬那人衣衫遒勁,精神碩爽,右手虎口手繭厚實,想來功夫不弱,要合計先制住了他才好。」
韓霸道︰「嗯,二弟說的是,到時我與三弟合圍了他,不相信還捉不了他。四弟,他們各人所在房間都打探好了嗎?」那毛臉漢子叫郝武,听了道︰「都已經打探好,這家店的房間按照天干地支排列,趙嘉和那老頭在庚午房,那四個女的在辛未房,騎馬那人和那小子各在壬申房、癸酉房。」
顧浪道︰「如此甚好,主要拿住他兩人就行了,多去幾個兄弟,四弟帶兩人去庚午房,大哥三弟去壬申房,四人去辛未房,我去捉了那小子。」眾人應諾,荊天行听了心道︰「怎麼我就那麼弱嗎?拿一個來對付我,我可是一個對你們十個啊!」只听房門輕響,想是他們已經動身。
韓霸等提了刀,出得門來,各自尋好房門,正要舉刀褪門閂,不想手一剛舉,突地一陣頭暈,接著月復內翻攪,一股如吃了屎般的惡心襲來,一個踉蹌沒站穩,忙抓住了欄桿,轉頭看看眾兄弟,竟然和他一樣。剛要開口相問,一大口混雜著穢物的酒水就噴了出來。一捂肚子,吐的更凶了。
他們一陣折騰,藥效終于發作,當下二樓滿廊盡是污穢一地,人站不住。顧浪道︰「大哥,媽的這是什麼事啊,兄弟們都……」說完又忍不住吐了一口。孟三想要說話,不過他吃喝最多,一張嘴就是廢物,支支吾吾哪里能說?
韓霸道︰「媽的。想是著了道了。顧不得這麼多了,先回房再說!」說完跌跌撞撞的扶住廊柱往房間扒去,後面幾個貪吃的全身酸軟,站立不住,順著地上像拖把一樣爬回房間。
荊天行在門後听了,掩住嘴沒笑出聲來,「叫你們小瞧我,慢慢吐吧,剛才我可是吐了半個時辰,你們慢慢享受吧!我可去睡覺了!——哎突然又不恨南老頭了!」
一小廝如廁听到響動,上樓一看,差點滑倒,大驚道︰「這……誰在這吐的……還那麼多……」
當陽光帶著早雪的微寒射進窗來,荊天行睜開眼楮出了房門,見趙靈青蘭等已經在樓下用早飯了。一伸懶腰,全身兀自沒勁,轉頭看看廊上,干干淨淨,已經沒有半點穢物,不覺感嘆這公子居的小哥真能吃苦。
青蘭見他出來,道︰「天行哥哥,你醒了,下來吃飯吧!」
趙靈吃著東西兀自道︰「听說某人昨晚吐了,店小哥說還很沒禮貌的吐在廊上,更讓本姑娘震驚的是竟然那麼多,你昨晚到底吃了多少?真丟人!」說完搖搖頭,大有真是一個吃貨的意思。
荊天行下得樓來,提起桌上筷子夾了一塊牛肉放在嘴里,道︰「是啊,昨晚吐的太多,現在又餓了,你少吃點,免得也吐了。你一個姑娘家,那就有礙瞻觀了。」說完猶自回味無窮地嚼著牛肉。
趙靈白了他一眼,「本姑娘現在吃飯,你不要又吐了,惡心!」
趙靈給他打了碗飯,道︰「天行哥哥,昨晚你幾時睡的,今早起來出門一看,真嚇了我一跳,今日少吃點了!」
荊天行轉頭看看甲子等房門仍然關著,不覺笑出聲來。道︰「哥哥今日要多吃點,不過不會吐了!」對著南夫樂又道︰「夫子那東西對我沒有作用了!」青蘭听不懂他說什麼,不過見他開心,自也歡喜,又給他夾了點菜。
眾人不知其中緣故,還道真是他干的好事。冷夜笑道︰「少俠行事真是不羈風格。」
荊天行笑笑,想到韓霸等醒來會不會猜到是自己給他們的酒下了藥,如果他們找我出氣,于是問道︰「冷首領,我們何時動身?」
冷夜道︰「吃了飯就收拾上路,少俠久未下來,正準備去叫你呢!」荊天行听了正合心意,忙道︰「如此甚好,我們趕快吃了東西走吧!」
不多時飯畢,冷夜去後院拉了馬匹馬車,紫雪紫雨扶了趙嘉上車。荊天行怕韓霸等醒了,不待眾人上車,忙跳上馬車前面,將一個個拉上馬車,催促快走。趙靈沒好氣道︰「你不會是昨晚吐傻了吧,又沒人追,慌什麼?」青蘭也道︰「是啊,天行哥哥,現在天色還早,天黑之前,我們能走到下一處歇腳的地方的。」
荊天行哪管他們,打了馬車便走,道︰「小聲,待去遠了在給你們說!」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他一臉嚴肅,遲疑一下,坐回車內。
雪片洋洋灑灑的又下將起來,一騎一車,尋著大路,向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