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那里做什麼，你不累麼？」男子的面容在燈下看得有點朦朧帶著惑人的笑意，那種笑意讓我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卻也不敢違背他的意圖，听話地坐到他座位的對面。
「你就是心急，我的話都沒有說完，你就亟不可待了？」拓跋雲的聲音里帶著調笑，「我本來就是要告訴你的，祈風根本就不在玉人樓……」
「你胡說，你都不知道……」我的話是那麼直接，那樣的不經大腦，以至于我的話沒有說完，就被他的手上的動作打斷——隔著桌子，他起身俊朗的臉龐帶著邪邪的笑，但是那樣的笑似乎還帶著些許的無奈，我沒有來得及去辨別，他的臉就壓下來，我驚慌失措，身子正要後退卻又被他的手攬過去，另一只手按下我的頭，我沒有任何力量反抗，他的唇就直直地落下來，溫溫的帶著我隱約可以猜到的怒氣，肆意地掠奪讓我一陣的惡心，沒有辦法只得用力咬破了他的唇角，頓時一股熟悉的血腥沖入鼻尖，我胸口更加悶了，長長的指甲很隨意地掐著他，像是要用盡自己渾身的力氣一般……
「你是要我死？」拓跋雲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月復部，額上豆大的冷汗不停地向下落，順著他的手部可以明顯地看到從衣衫里滲出的血色，他有點顫抖地扶住桌子，終是坐了下來，聲音里還是帶著憤怒，「你是要我死？今夜在船上你用匕首刺傷我，不止止是為了逃離，也是為了殺我麼？」
「……」我還是倒在地上，並沒有起身，身心俱疲。
「你不回答是因為我說對了麼？」拓跋雲的眉毛皺的更甚，見我還是不肯回答，就更加生氣了，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一把就桌上的茶壺打落到地上，「嘩啦啦」的一陣陣響聲帶著茶水直直潑在了地上，但是即使是這樣也不足以消弭他內心的怒火，他眼中還有烈烈的火氣，我無法忽視的怒氣……
「是，你說的沒有錯。我不止止是一次想要殺你。在玉人樓後樓的時候，當你當著元稹的面鉗制我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想要殺你；當你強迫我和你同處一室的時候，我想要殺你；當我看著宋珊青色的小臉帶著悵意的時候，我想殺你；當我看到碧兒胸口掛著匕首倒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想殺你；當你當著我的面刺傷祈風的時候，我想殺你；當你對我說，這一切都是你的局的時候，我想殺你，即使現在現在，我也抑制不住自己身體里想要傷你的想法……」我蹲坐在地上，嗚嗚咽咽地說著話，一點力氣都沒有，像是在倒著苦水一般，也不看他越來越黑的臉色，痛苦地揉著自己的頭發，「可是，我心里明白那是你的責任。你有自己的責任，以前我不知道，你是南面王，所以我會純粹地恨你，恨你的無情、邪魅、殘忍，但是自從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便不能純粹地恨你了，你有自己的立場，那個立場任何人都改變不了，我不是傻瓜，知道自己根本無力改變，即使他是間接傷害了我許多的人……」
「秀兒……」拓跋雲起起身子想要過來，我卻只是呆坐在地上，臉上還掛著沒有落腳的淚珠。
「所以即使我有許多次機會對你不利，我也沒有做；所以即使你已經中了我的毒，即使我的手里有匕首，我還是將藥粉給你留到了枕頭下；所以即使今夜我听到你說了那麼多的真相，我還只是給你一刀，下不了手……這下你是不是很高興，很滿意？」我最後的那幾句話幾乎就是吼出來，整個人都窩到了自己的膝蓋上，淚水顯得很是冰冷。
「秀兒，你給我那一刀我知道，你留的刀我也是清楚……」拓跋雲微微顫顫地走到我的面前，蹲下來，手揉揉我的頭發，「秀兒，這次便是我們在彰德府的最後一夜，明天我們便起身離開，我們回大漠，不理這些世事吧，好麼？」
「可是，我們之間隔著那麼多的命，我怎麼可能原諒你，毫無介懷地原諒你？」我搖著頭，看著地面一陣一陣抽痛，「那怎麼可能？」
「秀兒，我們都放下吧。我們離開，我們什麼都不想……」拓跋雲擁著我的身子，眼神里帶著傷痛，「我們離開吧……」
「為什麼要讓我認識你，為什麼？當時我和祈風一起去長安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出現？你不是有自己的事情麼，為什麼會出現，若是你沒有出現該有多好，你不該出現的，那樣我就會徹底、純粹地恨你……」我不停地敲打著他的胸口，也不理他的舊傷還未痊愈。
「秀兒，對不起，對不起……」涼涼的液體流入了我的脖間，我的心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