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吃完晚飯又陪女乃女乃聊了一會兒,一行三人從宛盛胡同溜達著出來。大鵬一邊走一邊四下里張望,感嘆道︰「女乃女乃搬家後,咱們怕也不怎麼到這兒來了,甭說,還真舍不得!」
小宇深有感觸︰「當然那,全北京也沒比這兒再熟悉的地方了,小時候老跟著你串著胡同瘋跑,沒人攔沒人管的,那叫過癮!現在的小孩兒可沒我們那會兒好玩了,只有埋頭念書的份兒。」
拐出胡同口不遠,大鵬按下了手里的遙控器,「喈喈兒」,不遠處的一輛轎車鳴叫著閃起了紅燈,小宇眼楮一亮,奔過去︰「 ,鳥槍換炮了,換帕薩特了,還1.8T,行啊你!捷達呢?」
「讓廠子的維修師傅開著呢。」大鵬挺得意,但並沒有忘形,他解釋道︰「你嫂子不是懷孕了嘛,嫌那捷達太老了,顛兒,說是怕影響孩子發育,得,那就換唄,她高興就成。」
「早該換了,都開那麼大的汽修廠了,也該好馬配好鞍,像個老板的樣兒了!」小宇順著他哥的心思說。
大鵬打開後車門,做了個請進的手勢︰「我捎你們一段兒,你們得去地鐵站吧?」
「就到西單地鐵站,幾步路,來,曉陽,享受享受我哥的新座駕!」小宇說著拉著曉陽一起鑽進了車後座。
到了西單,唐和曉陽跟大鵬告別,下了車。從坐進帕薩特開始,唐的右手就一直緊握著曉陽的左手,下地道、買票、一線地鐵轉二線地鐵,直到兩人在西直門站下了車,曉陽才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說︰「不用送了,你回家吧,我自己坐公汽回學校。」說罷,就往出站的台階上走。
「等等!」唐追上去,擋在曉陽的前面,一臉誠懇地說︰「曉陽,我哪有心思回家?我一定要把你送回學校,今天我不回家了,待會兒到我們班上研究生的同學宿舍里擠一宿得了。」
「我不需要你送,我想一個人清靜清靜。」曉陽淡淡地說。
「那咱倆走回學校好不好?」唐靈機一動︰「這會兒天氣不冷不熱的,正好,我們來個徒步長征,就當是鍛煉身體,好嗎?嘿,我好久沒鍛煉了,在醫院陪床那幾天骨頭都散架了,運動機能明顯退化,要不,腦子怎麼變那麼笨了呢?」
曉陽懶得反對,她知道反對也沒有用。她繞過唐的身體繼續往前走,唐轉身跟上她的步伐,兩個人一起出了地鐵站口,沿著路邊默默前行。
夏末初秋的夜晚,涼風送爽。車輛行人已不是太多,燈光照射下的世界有一種別樣的安詳,仿佛人與人、人與物之間有了無形的距離,眼前的這一小片景象就是處身的世界,讓人進入冥思臆想。
半個小時無言的路程把他們帶到了北京展覽館影院的售票處。唐打破沉悶的僵局,熱情地提議說︰「曉陽,我們去看電影吧,你不是想看《英雄》嗎?你看,晚上十點正好還有一場,看不?」
「不看。」曉陽頭也不回地顧自走著,她不想看電影也不想說話,就想這樣不緊不慢地走著。以前上高中的時候,每天下了晚自習,她都會一個人從教室慢慢悠悠地走回家去,她喜歡在夜幕的籠罩下悠閑地漫步,讓嘈雜了一天的心靈在寧靜中淨化,在那樣自我審視的狀態里,一天天長大。
過了首都體育館,踏上了筆直的白頤路。已是深夜,感覺有些冷了,北京這地兒的晝夜溫差忒大,一天里最高溫和最低溫能相差15℃!見曉陽冷得聳緊了肩膀,唐只恨自己僅穿了一件T恤上衣,沒法兒月兌下來像許多電影里演的那樣,男主角溫柔地披一件外衣在女主角的身上,然後一切怨氣煙消雲散。
他吸了一口長氣,暗暗給自己鼓了鼓勁兒,一點一點靠近曉陽的身體,用慢鏡頭的速度試探著伸手繞過她的後背,輕輕地挽住了她的肩胛,沒有抗拒!甚至沒有反應。他加大了力度,終于把曉陽摟在了懷里!他相信曉陽一定感受到了他身體的熱能傳遞,感受到了他胸腔里為她跳動著的那顆熾熱的心,因為她不僅任由他越摟越緊,而且,而且,她輕輕地,輕輕地,把頭依偎在了他的肩頭!柔柔的頭發摩挲著脖頸的那種絲絲癢癢的感覺,令他差一點兒幸福地迸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