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寢室,電話響了。趙冬山正坐在桌旁擺著LG杯圍棋棋王賽決賽的棋譜。小寶從電腦旁站起,走到電話機旁,然後接起電話︰「喂?」幾秒鐘後,小寶將電話听筒放凳子上回頭對冷夢說了一句「你的電話」,然後又回到了電腦桌旁。
冷夢正專心致志地研究著棋譜,並沒有听見小寶的聲音。況且在這個寢室,半年多來,除了班主任曾經叫過他一次,除此之外,從來沒有人打這個電話找過他。而小寶正忙著與「左手邊的幸福」聊天,也根本沒有等待冷夢去接起電話。
後來李詩回來了,看著冷夢擺著的棋譜。冷夢打譜完畢,李詩央求他下了一局。這時天早已黑了下來。李詩走到話機旁,正準備打電話的小寶發現了那個接起的听筒︰「操,你們誰打了電話听筒就放這兒了?」
小寶這才發現,冷夢並沒有去接電話︰「冷夢,你怎麼沒接電話呢?」
小寶「什麼電話?」
小寶︰「是陳麗嬡找你啊,她說她們那天和我們去黑龍潭的那個叫馮茜的姑娘想學下圍棋,又听說你的圍棋下得好,所以叫你明天教她們下圍棋。」
李詩︰「哇操,冷夢,你的桃花運來了!」
一听見馮茜的名字,冷夢又開始心潮澎湃了。
冷夢呆得片刻,然後說︰「什麼鳥桃花運啊,我還不知道呢。」
小寶︰「完了,人家打電話來,你居然一直沒有接,人家肯定生氣了!」
李詩眼看著冷夢︰「趕緊打個電話過去解釋解釋,不要把煮熟的姑娘弄飛了!」
冷夢︰「打……打什麼電話,我又沒有電話號碼。」
李詩︰「你……你說你沒有電話號碼?」
冷夢︰「沒有啊?干什麼電話號碼?」
李詩︰「陳麗嬡和謝丹她們宿舍的啊?」
冷夢︰「沒有啊?」
李詩突然也明白了。半年多來,冷夢與班上的女生的確少有接觸。他不知道,在冷夢心里,只藏著翠花的畫像。李詩于是說︰
「63635201,趕緊打吧,別錯失良機哦。」
冷夢故意笑道︰「算了,小寶吹牛皮的。」
小寶急道︰「我對天發誓,我沒有吹牛皮,是真的,你趕緊打!」
李詩不由分說,自己走到話機旁,輸入了自己的201卡號,撥通了63635201。冷夢目不轉楮地盯著李詩,然而李詩始終沒有說話,然後掛掉了電話︰「沒人接。」
李詩轉過頭,突然又在話機上撥將開來。
不幾秒鐘,李詩突然轉過頭,用手急急地招冷夢。冷夢機械地走了過去,接過李詩遞過的听筒。李詩︰「說話說話,是陳麗嬡!」
冷夢于是听到了听筒里傳來的聲音︰「喂?」
冷夢︰「喂?是……陳麗嬡啊?」
「是我。你是?」
「我是……冷夢,對不起,剛才……剛才小寶……剛才我……總之剛才對不起了,我沒……我不知道我所以沒接到你的電話……」
冷夢還未說完,電話那頭便發出讓人神魂顛倒的笑聲。陳麗嬡笑了笑,然後說︰「明天是星期六,你有時間嗎?我們那個同學想學圍棋,他們說你圍棋下得好,想請你教她下圍棋,就是前次和我們去春游唱歌的那個。」
「有時時有時間,我有時間的。」
「那,下午三點鐘,我們在我們班教室學吧?或者去北肯湖邊學?你覺得哪好就去哪吧。」
「隨便哪里都可以……到時我帶圍棋來,我叫李詩給你們打電話。」
小寶不用帶,馮茜買了。」
掛掉電話之後,冷夢在心里仍然一片空白。
小寶︰「你個鳥人,居然把人家的手機號碼都弄到手了!」
李詩︰「不是不是,是她自己給我的。」
小寶︰「哇操,她都主動給你,你把她搞定了吧?」
李詩︰「搞定能怎樣,搞不定又能怎樣,人生就是苦悶。」
下午,李詩與冷夢來到北肯湖畔,與陳麗嬡和馮茜匯合之後,相約來到樹蔭環繞的一個石桌子旁。石桌子四面正好各一個石凳子,他們在石桌子旁坐了下來,冷夢左側挨著李詩,右側是陳麗嬡。這樣,冷夢與馮茜,李詩與陳麗嬡剛好都分開了。
陳麗嬡指著身旁的馮茜︰「這是我哥們,是謝丹的同學。」
冷夢︰「是謝丹的同學,怎麼又是你哥們?」
陳麗嬡︰「她經常來我們宿舍玩,我們都喜歡學彈吉它,性格又很合得來,所以就成了哥們了。」
馮茜搶著接道︰「不要賴我,我只是喜歡听你彈,我彈不好,不敢說喜歡彈嘛。況且我也不是真的喜歡。我只是想學下圍棋嘛。」
陳麗嬡一笑,又說︰「現在她來我們寢室都只找我,不找謝丹了。」
李詩︰「哈哈,這叫奪人所愛。」
馮茜︰「才不是呢,她們倆我都找的。她們都是我的姐們。」
冷夢看了一眼馮茜,又趕忙躲了開去。頓了一頓又說道︰「你們喜歡彈吉它?李詩真正是個吉它高手,你們以後可以好好切磋切磋。」
陳麗嬡︰「真的?那以後要多向你請教了。」
馮茜又搶道︰「不要說吉它了,今天你們都是來陪我學下圍棋的,不要偏離主題!」
李詩馬上道︰「好好好,我們談圍棋,不彈吉它。」
說著大家笑了笑。馮茜說︰「哎,說實話,那圍棋難不難啊,如果難呢,我就不學了。我懶得很。」
說完竊笑了一下。在冷夢心里,馮茜的話正如她那純情的眼楮,充滿了純情與真誠,清脆而簡潔。
李詩搶著說︰「不難,一點也不難。對于像你們這樣冰雪聰明的仙女來說,一點都不難。」
馮茜不依,笑道︰「哇,你不要隨便諷刺人好不好。」
冷夢︰「其實圍棋要學會是很容易的,它就那麼簡單的幾個規則,可能十分鐘你就會下了。但要下得好,那就不容易。我覺得要下好圍棋,要比下好象棋難得多。」
李詩表示贊同。
冷夢︰「圍棋與象棋的差別,就像足球與籃球的一樣。」
馮茜故作神秘,故意悄悄地向冷夢伸了頭詢問︰「什麼差別?」
冷夢︰「足球豐富而深刻,變化多,足球也是一樣,籃球和象棋一樣偏于簡單。足球是第一運動,圍棋也應該是棋類中最值得玩賞的,我認為。」
李詩又表示贊同。
冷夢︰「不過……好象現在下棋的女生不太多。」
馮茜又不依︰「才不呢,你看《紅樓夢》里那些女生,不都會下圍棋的嘛?小心我告你性別歧視!」
冷夢︰「沒有沒有。」
馮茜︰李詩也會下嗎?要不你們兩先下一盤,我先觀摩觀摩?
李詩︰「我會一點,不過都是向冷夢學的。說實話,阿夢真是個人才,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冷夢立即說︰「Thankyouforyour馬屁!」
這一下大家都笑了。冷夢這句英語本是隨本能發出,但到「馬屁」的時候突然不知道這個單詞,便用中文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