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睡在這里。」周圍侍女們皆已合門退下,房里只剩她與帝嚳二人,她也便不給這君王面子,蹙著柳眉,一字一句說了出來——上次他就已經對她意圖不軌,誰知道這次他還會不會再次霸王硬上弓?
何況……若是與他再如此貼近,她的心……心怕是又要煎熬得很。
「你忘了麼,不得離開寡人三尺之外。眼下三尺之內,除了與寡人共寢,你還有什麼選擇?」帝嚳卻挑眉反詰道,她一副恨不得躲他三千尺之外的模樣,看得他心中極為不快。他肯屈尊做她的貼身保鏢,是汧國人十輩子也修不來的福分,她倒好,對言卿那小子言談親密,推心置月復,卻將他當洪水猛獸一般,避之唯恐不及,叫他怎生不惱火!
「怎麼會沒別的選擇?」她緊張之余,卻忽地想出個好玩的主意,不由得吃吃一笑,「只需找來床棉被鋪在床邊,我睡床上,你睡地上,這也不算得是三尺之外了。」
她一時起的玩心,忍不住揪住帝嚳話里的漏洞打起了趣,卻不料這話說出,帝嚳的臉色卻越發陰沉。
那副樣子,就仿佛要將她生吞一般,于是她心不禁跳得愈發厲害,不由得後退了一步,結巴道,「那……大不了你睡床,我睡地上。」——總之,就是不能一起睡。
可看來這答案也不能讓對方滿意,見帝嚳身形一晃,便已向她欺來,她驚呼一聲,急忙便提起裙子朝外面跑去,先逃了再說。
但女子的步伐怎敵得過身形高大的男子,何況還是一個修習過武藝的男子?她方才邁開步,肩頭已給人捉住,隨即腰間受力,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
她還沒學過被人抱住的時候該如何反擊,因此只能拼命撲騰,眼睜睜地看著他將她扔到床上。不止如此,他還很過分地替她散去頭上的發髻,除去腳上的繡鞋,解開她的腰帶,月兌掉她的外衣,然後……在她驚慌失措快要氣出眼淚的時候,拿一床棉被蓋住了她衣衫不整的身子。
「地上難道會比床上舒服麼?」他有些惱怒地瞪著她,這小女人的腦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思想稀奇古怪,在地上睡,難道不是那些破廟里的小乞丐們才會做的事麼?
——但至少比睡在你身邊舒服。
千予心中這般想著,可見到帝嚳不善的臉色,知道若真說出來,恐怕是火上澆油。她一時之間不知道回些什麼,加上他湊得極近,熾熱的鼻息幾乎要噴在她臉上,不由得臉紅了起來,便哼了一聲,將整個頭縮進了被子,如同蝸牛一般,捍衛著自己的小小天地。
蒙著頭睡自然是極不舒服的,可這樣卻能讓她覺得安心,仿佛周身有一道屏障,將他那讓人心跳不已的陽性氣息完全隔絕開來。
這小女人又在耍什麼花槍?見到將自己裹成個粽子的某人,帝嚳皺了皺眉,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都說過不踫她,竟還防備得如此厲害。
可轉念一想,若是這樣她便能如意,不再做無謂的掙扎,倒也由得她去。
便兀自除去身上衣物,然後吹滅油燈,挨著她睡下,只是最後卻還是伸出手去,搭住她的腰,這樣夜里若她有什麼動靜,他便能一瞬
間感知並驚醒。
他感到,在被他踫觸的瞬間,她身體明顯地僵硬,然後等待了一會,便開始悄悄地朝床里邊挪動。
他微微一笑,知道她是抗拒他的親密舉止,卻不動聲色,任其暗喜得逞地繼續挪動,然後,在她挪動了幾寸即將逃開他的手的時候,壞心眼地裝作不經意一翻身,又將她攬住了。
果然,小女人身形又是一僵,沉默了好一會,卻又不死心地再次開始悄悄挪動。
自然……又換來他的翻身一攬,然後,再挪,再翻,再挪,再翻,不消幾個回合,她便被他逼到了牆邊,再無可挪動之地。
他想,此刻被子下的那張俏臉恐怕是懊惱得很,心里則說著抱怨他怎地還沒睡著或者之類的話。
不禁揚唇一笑,心中愜意,卻湊近了她臉的位置,隔著薄被柔聲道,「好了,別玩了,明早還要跟著寡人上朝呢。」
說罷,他便合上眼楮,一副疲憊之極的模樣,而意識,卻已奔向夢鄉——攬著她這溫香軟玉,他總是特別容易心安入睡。
而被子里的人等了許久,待听到外面沒有一點動靜,這才終于肯將腦袋伸出來一點。只是一側臉,見到帝嚳安睡的俊顏,不由得心頭小鹿亂撞,急忙將臉縮了回去。
只是,見他的確是睡著了,還是忍不住將整個腦袋都伸了出來。她差點給憋壞了,此時接觸到外界清新的空氣,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呼吸。
這般等了一會,見帝嚳毫無反應,顯是深陷夢鄉,便又開始悄悄地挪動身形,想從床上坐起逃出。
不料,她方挪動了幾分,帝嚳的手卻一緊,又攬在了她的腰上。
她嚇了一跳,心髒險些從胸口迸出,低頭見帝嚳依然是睡顏安詳,唯有嘴角流露笑意,不禁暗罵道,這人壞得很,竟然裝睡!
便只好按捺住逃月兌之心,打算再等一會行事,他此刻裝睡,不代表一晚上都能裝睡。
卻不知道,此時帝嚳是真的身處夢鄉,而那突然的一攬,其實是他身體的條件反射,他已打定主意不讓她私自離開,身體也清清楚楚地記得這點,是以手臂感到一點風吹草動,便會下意識地挪動將對方攬緊。
而她也沒料到,她原本打算的等待一會,竟會是那般漫長,她不想被他的存在左右,可嗅著他熟悉的氣息,卻不由得心安了下來,加上夜色已晚,不多時,眼皮便打起架來,雙眸一合,也沉沉睡去。
可這時,才是折磨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