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而且,很危險呢。」帝嚳笑著躍下馬,伸手想將她扶下來,可千予依然倔強,推開他的手,自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搞了半天,原來是帶她來打獵麼?
「真看不出,汧姬娘娘竟有如此的身手呢。」當她穩穩地落在地上時,一個清亮的男聲在旁邊稱贊道。
「過獎。」她笑笑,轉身竟見到一名身著靛藍色官服的中年男子,面容粗獷,五官間陽剛之氣十足,此刻正毫不吝嗇地向她投以笑容,對她這初次見面的「汧國公主」,竟並沒有如其他羲國官員般投以敵意。
她不由得對這豪爽的男子有了幾分好奇,「……你是?」
那男子哈哈一笑,俯身行禮道,「下官廣德,是這御獵場的總管,沒讀過幾年書,是個沒本事的粗人,但娘娘若有何吩咐,只管交待便是。」
可是,卻比宮里那些飽讀詩書的大臣們來得更大氣呢。
千予心中這般暗想道,卻忽地听到身側傳來含笑的聲音,「愛姬莫要被騙了,這廣德雖說肚子里沒什麼墨水,卻是寡人的馬術師傅,這騎馬的技術,可稱得上是羲國第一。」
千予一驚,卻隨即听到廣德豪爽的笑聲,「陛下過獎了,卑職只是有幸將自己知道的一點淺陋伎倆說給陛下听罷了,論大羲國馬術第一,陛下才是當仁不讓。」
原來豪爽的人也會拍馬屁的麼?千予撅了撅嘴,心中極度不服氣,方才帝嚳帶著她繞圈的時候,技術的確是不錯,可若要說全國第一,未免太夸張了?
只是,她卻不知道,帝嚳帶著她的時候,是以求穩第一,又怎會顯露那些上乘卻驚險的馬上功夫?
「那不知廣德總管可以賞臉與小女子切磋一番麼?」她徑直跳過那些疑似溜須拍馬的話,笑吟吟地朝廣德發出戰書,所謂好勝之心人皆有之,難得今日能夠騎馬,又難得今日踫上馬術上的高手,若不比試一下,就是天大的損失了。
「當然……」
「不好。」
廣德才說了兩個字,隨即便被低沉的聲音打斷。一抬頭,見到帝嚳那略帶不快的神情,廣德不由得楞了一下。
「又不是和你比,你緊張什麼。」千予正在興頭上,見廣德忽然捂嘴不說話了,知曉是帝嚳從中作梗,不由得憤憤不平。
「今日是來打獵的,不是來賽馬的。」帝嚳淡淡說道,老實講,她對廣德那熱情的態度,讓他心里微微有些不爽。
「打獵不也要騎馬麼?」她咬著牙反駁道。
「不許就是不許。」帝嚳繼續淡然。
「你!……」見得他用不咸不淡的表情說著那般**的話,她就很想騎著馬從他身上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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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不會理他準不準呢,可是遺憾的是,廣德卻不是她——帝嚳雖說是他的徒弟,卻更是他的主子,主子說了不許,屬下還能說什麼?
「听說汧姬娘娘身體抱恙,這比試……還是換下次好了。」見千予面色不快,廣德趕緊出來打圓場,這才讓氣氛緩和了些。
這時簡苛與正奇二人上前來,一個盛上良弓,一個奉上箭筒,從那優良的材質看來,皆是價值不菲的寶物。
圍場百米遠處有幾個箭靶,帝嚳拿起弓,信手一射,那鋒利的箭便正中紅心。
此舉頓時贏得四圍侍衛們一片歡呼聲,既有幾分奉承的味道,自然也夾帶著幾分真心的傾慕——雖說他們對這主子陰晴不定的性格忌憚得很,可主子那百發百中無虛弦的箭術也是讓他們驚艷不已的。
「陛下果真好箭術。」簡苛毫不掩飾地最先贊美了出來,雖然他知道帝嚳不吃這套,但依照慣例,還是得做做樣子。
「就這副了。」帝嚳輕道,他沒有帶那副自己戰場專用的弓箭出來,因為用不著。
可話音未落,忽地听見「 」的箭離弦的聲音,然後便是利刃穿透長空的聲音,他敏銳地用余光捕捉到有什麼物事從身旁飛出,可還沒思索出那究竟是什麼,便又听得「啪」一聲,竟似是有什麼東西被劈裂了。
他忽然發現,身邊的人都愣住了,如同見了鬼般,眼神齊齊望向一個地方,而當他也朝著那方向望去的時候,竟也不由得一愣。
他見到,方才他那支正中紅心的箭,已經被從中心劈成兩半,而一支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的箭,正霸氣地如同挑釁般插在紅心中同一個位置上。
……這是?
他不由得一驚,驚嘆那箭的技術,以及那一箭暗含的火藥味,正要側身來看,耳里卻傳來一個輕柔卻淡然的女聲,「就這副了。」
那不冷不熱的語氣,分明便是在模仿方才的他,連面上的神情,也帶了幾分戲謔的味道。
看來,她是在用這種方式在報復他的**?
他靜靜望著眼前那正把玩著一副從侍衛那搶來的弓箭的女子,邪魅細長的雙眸微眯,薄唇抿出一道誘人的弧線——這小女子,還真喜歡給他驚喜呢。
他知道,若他為了這事面露難堪,就真中了她下懷,何況,他可並沒為這挑釁生氣,反倒覺得有趣得很。
周圍侍衛駭得大氣也不敢出,他卻不動聲色,反倒從正奇手中的箭筒里拿出三支箭來,然後搭在弓上一射,三支箭便呼嘯而出,在空中劃過三道瀟灑的弧線後,徑直射在那紅心上。
侍衛們頓時一陣條件反射般地歡呼,而千予卻是看得真切——如同通靈般,那三支箭竟從三個角度進攻她那支宣戰的箭,將那箭死死地圍在中間,卻竟一根羽毛也不曾傷到那箭。
要在百步之外,將一根箭從中心劈開是技術,可緊挨著一根箭卻絲毫不踫更是技術,何況,還是三支齊發卻從不同地方射來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