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千予瞳孔一瞬間放大,喉嚨發出一聲絕望的呼喊,她听見有玻璃破碎的巨響,如此尖銳,如此刺耳,無法掩耳,無法逃避,因為……那是從她胸腔里發出的,心髒崩碎的聲音!
然而,禍不單行,另一件讓她無法承受的事竟在同時發生——
在涂涂跌入深淵的同時,只見灰影一閃,仿佛是想捉住她一般,原本立在一旁的言卿突然沖上前伸手朝涂涂抓去!
但是,那怎麼來得及呢……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的手與涂涂的衣角相擦而過,而仿佛是沖得過猛剎不住車一般,那修長的,瘦削的身子,竟與涂涂一起墜入懸崖,那深不見底,甚至,根本沒有人去過底部的懸崖……
剎那間,世界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呆呆地,怔怔地,看著那空空蕩蕩的懸崖,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說得出話來。
事情發生得太快,也結束得太快……根本,便是措不及防……
而帝嚳雙目空洞,只是呆呆地看著自己那被手套鎖住的左手,仿佛能夠透過皮革見到上面那鮮紅的血色詛咒。
方才,主導這一出悲劇的,便是這一只手麼……
死寂,如同濃霧一般,籠罩在這片懸崖之上,壓得人久久的,久久地都喘不過氣來。
直到最後,一聲冷笑響起,打破了這悲壯的,淒涼的,讓人壓抑的氣氛。
「真傻啊。」
是女子的笑聲,帶著一分清冷,一分高傲,更多的,是絕情中的絕情。
「我們走!羲王陛下,後會無期!」
疏祠陰柔地笑著,一揮馬鞭,頓時,死氣沉沉的懸崖上響起了清亮的馬蹄聲,三匹駿馬一齊奔向遠方,塵土揚起,彌漫在半空,為這清冷的夜空增添幾分朦朧,又仿佛是……戲畢之後,那緩緩落下,掩埋一切的帷幕。
「陛下……」
許久,懸崖這一邊,也終是有人開了口,用低沉的聲音,將眾人從噩夢之中,喚回了現實。
簡苛松開雙臂,一直被他抱住的正奇便如失去支撐一般,僵硬地跪倒在地上,頭死死地低垂著,一雙原本英氣有神的眼楮,變得空空洞洞,仿佛還不肯相信,一直深愛的女子,頃刻間便永別了……
而見得他這般絕望的樣子,簡苛皺了皺眉,掃了他一眼,便將視線轉移回了帝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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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卑職帶人抄別徑去追。」他躬身說道,然後便轉身上馬,要帶領部分人馬離開,「陛下請放心……卑職一定盡力將汧姬娘娘帶回……」
「不必了。」
然而,卻听見帝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很輕,很輕,宛如夜里安靜的微風。
很淡,很淡,仿佛湖上薄薄的白霧。
但听到這聲音,簡苛卻是一怔,心里,竟起了莫名的恐懼與不安。
這種聲音,這種語氣,他似是……已許久不曾听過了。
自從那女子來到羲王宮後,便幾乎再也不曾听過。
然而,現在……卻是回來了麼。
他所熟悉的,那冷傲無情的,那嗜血殘忍的,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動搖的……帝王麼。
而帝嚳抬著臉,望著對岸那人影消失的地方,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她已經,不再是汧姬。」
然後,在眾人忐忑不安的目光中,他緩緩地,緩緩地轉過身來,越過跪在地上呆若木雞的正奇,來到那黑色的坐騎邊,一翻身,躍了上去。
轉了馬頭,長長的馬鞭一揮,黑色駿馬嘶叫一聲,便載著他修長的身影朝林間飛馳而去,眾人一怔,然後,隨即也不敢懈怠地策馬跟了過去。
一時間,原本死氣沉沉的林間,突然又因為混亂的馬蹄聲變得喧囂起來,然而,氣氛依然是壓抑的,依然,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除了,當寒冷的夜風刮過某人繃緊僵硬的臉,將那散落的長發吹得凌亂不堪時,一個決絕得讓人心怯的聲音,如同飛舞的符咒一般,隨著冷風在樹林間久久地飄蕩。
「寡人……要毀了汧國。」
……
「凝兒……你吃點東西吧。」
望著床上那倚著冰冷的牆將臉側至一邊一言不發的人兒,疏祠的聲音里,充滿了憐惜與心疼,「王兄好不容易將你救出來……你不要拿自己身子出氣……」
然而,見她依然是雙唇緊閉,目光空洞,疏祠不禁嘆氣道,「對不起……王兄也沒料到那皇帝竟會擄了荼妗來……」
「出去。」
她開了口,聲音很輕很輕,然而,話語卻是決絕得可怕。
「凝兒……」疏祠面上露出復雜的神色,他伸出手,似是想要緊緊地擁抱她,然而,觸及她空洞的眼神,他的手便仿佛感覺到炭火中心的灼燙般,遲疑地,緩緩地收了回來。
「好……你好好休息,王兄在外面等你。」
他微微一笑,然後,轉身,攥緊了拳,慢慢地走出了房間。
「怎麼,吃了閉門羹?」
房外,白衣女子倚在走廊牆上,見他出來,朝他冷冷一笑。
「這種事,不需閣下擔心。」
疏祠以笑回敬,笑得比她更要冷若冰霜。
「你就對你的監視者這種態度?」白衣女子唇角勾起笑意,面上的冰雪竟融化了一些,「你不怕,我向父王報告,說你存反悔之心,建議作為懲戒,將你兄妹二人一起押回去?」……
(又整死一個,砂是後媽嗎,是嗎,不是嗎,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