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可以這麼愛她?愛到可以只為了她而活而死,卻唯獨對她別無所求?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想些什麼。顛顛倒倒的步伐,在堅硬的石子地面上跑著,幾次都差點跌倒,滾燙的淚水隨風飛散在空中。
巨大的打擊,讓她的身體非常虛弱,在無止境的奔跑中才真正的感覺到四肢的無力與意識的飄無。無數的沉重擠壓在她的身上,她突感嚴重的體力不支,疲憊感來勢洶洶,眼前瞬間一片漆黑。
她閉上雙眼,覺得天旋地轉,再也站不住,整個人軟倒,眼看就要跌在地上……
一雙手臂恰在此時伸了過來,來人以極快的身手,接住她癱軟的身體,將她擁入那個熟悉的寬闊的胸膛。熱燙的體溫包圍了她,結實的男性肌肉,撐住她發軟的冰冷的身體。
他以高大的身軀作為屏障,牢牢地保護著她。灼熱的呼吸、熱燙的男性氣息頓時向她欺來,織成最細密的網,將她圍困在其中。
她卻似乎對這一切都沒有感覺。視而不見,听而不聞。看著他的眼神,也是心不在焉的。似乎根本就沒有在看他,迷蒙的目光直直地射過去,不知道在望向什麼遙遠的地方,又似乎什麼都看不清,任何的思想和意識,都只是在飄無,無止境地飄無……
雙臂同時收緊,男人將她更緊地擁在懷中,無處可逃。摟住她不盈一握的細腰時,他狠狠地皺起了眉,瞪著她數日不見便更加瘦削的身體。
「不哭了。還有我。」沉郁的眼瞳鎖住了她的視線。心疼的情緒,讓他難以呼吸。
一向咄咄逼人的眼眸,只有在看著她的時候,才會泛起真切的愛憐。
「還有我。」
終于,她望向他,淚眼汪汪、可憐兮兮地望著他︰「有你?是啊,還有你啊!可是,有你,有什麼用?」
她的聲音哀婉縹緲,軟軟的語調,在他耳邊響起︰「你能把我哥、還有宗楓,把他們救回來嗎?」
耶律宗遠眯起鷹隼般的利眼,全身罩在一層寒意之間︰「我去了。」
接到蕭耨斤的旨意,他片刻也不曾停留地趕了回來。可是,還是晚到一步。
「然後呢?他們是被抓了,還是……」
恩慧不敢想,也不敢問下去。
「什麼也沒有找到。」眼神中噴射著憤怒的火焰,耶律宗遠的臉色也陰沉到了極點。
也許是被抓了,也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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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周身環繞著可怕的氣息、一雙黑眸極盡冷戾冰寒。陰柔的五官上充滿著忿恨的怒火,他的決心從未像現在這樣破釜沉舟︰「你放心。不管他們當天究竟怎樣,那都不是結果。最終的結局,由我掌握。」
乖舛冷戾的表情依舊,口氣陰沉得讓人膽寒︰「西夏必須為此付出最大的代價。」
臉上的淚水就像洪水決堤一樣傾倒,恩慧終于無法再故作堅強,他的話沒有給她任何安慰,無數的自責洶涌著將她淹沒。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那麼執著?如果不是我,他們怎麼會出事?」
「不是你的錯。」她的身上,一片冰涼。耶律宗遠擔心地摟緊她,輕撫著她的脊背,給她溫暖。
「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她用盡全力地嘶吼著,而後的聲音突然轉小,無盡飄渺,無盡悔恨︰「如果我不選擇偷偷的離開,而是正大光明地告訴宗楓,我喜歡的人是你,我不喜歡他,我不會跟他走。就算他會傷心,會心死,最起碼他不會去找我,不會葬送了他的一生!」
「還有我大哥,他都已經和懿安回去了,為什麼還會出現?為什麼要回來找我?為什麼?」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受天眷寵的女子,只是沒有想到,老天竟然不待見她,以至如此。
她的命,究竟是幾個人的命?
「恩慧。」耶律宗遠的喘息突然變得濃重,放松他的懷抱,銳利的黑眸熱得像是著了火,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兩眼筆直地瞪著她。聲音低沉沙啞。
粗糙的大手,輕觸著她的臉頰,黑眸中有著激動、有著不可思議。
她剛剛的話,讓他的身軀瞬間緊繃,激動讓他無法言語,難以掩飾心中翻騰的情緒。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表白,雖然是在心情如此慘烈、肝腸寸斷的情況下,卻仍然令他發狂,令他心花怒放。
「不要這樣看著我。」
她拼命地想要掙月兌他,掙月兌他的懷抱,也掙月兌那份她雖然無法抵御卻也從來沒有期待過的感情。
她現在不要去想他,她現在無法接受他,她沒有風花雪月的心情。窮盡一生,她還能夠找回當初那份對他心動的感覺嗎?她能嗎?她只覺得,只要想到宗楓和大哥,她就不能。
「話已說出口,不要想著能再收回去。」
耶律宗遠的姿態強硬,強勁的雙臂不肯絲毫放松,眼楮更不曾離開她的表情。
狂肆的眼中亦第一次寫滿不從未有過的深情。「但我會給你時間。」
「跟我走吧!」
他突然對她說。
清素的臉龐,一如她澄淨的衣衫,從沒有絢爛奪目過,她一直都是清淡的,然而那一雙炯亮雅致的眼瞳,卻溫婉得讓人安心。
這張令他此生不倦的容顏,早已鎖住了他今生的眷戀。
淒惻地看著他,唇邊的一絲揮之不去的淒楚,令人心疼︰「到哪里去?」
她憂郁的神色讓他的大手更加溫暖︰「二王府。我想你住在宮里,會很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