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刻,我成了一個十足的矛盾體,沒有他,我會陷入不能自拔的痛苦。盡管痛苦是世界唯一可以稱得上高貴的東西,可我們人人都不願意接觸它,包括我。
劍戟刀槍看我拒絕了他的請求,便說,他會在苦苦的思慕中,等待我跟他見面的那一天。
我告訴他,我也期待有那麼一天,我們彼此踏著安詳的步子,同時走到一處。但這種可能,只是你逼迫的我走到懸崖的盡頭時,為了靈魂的自救,我才可能一口答應他。
不過,我要保持純潔的心態,在不苛求自己贏得他的感情的情況下,我願意見他,完全出于感恩。因他的出現,讓我感覺到了生活還有美好的一面!我對他朦朧縹緲的依戀,轉移了我痛苦的思緒,可我不想我的情感再有一個男人闖進來。
我像一頭疲憊不堪的駱駝,一根稻草就可能壓跨我!
我固執地堅信,你不會那麼絕情無義,那麼鐵石心腸,不被我忠誠的舉動感動,從而回心轉意,顧及我們的家,我們的孩子……這是我作為一個普通女人一生的追求。
面對你的無動于衷,這種追求已是一個不可捉模的幻影——這時我應該學會放棄,要知道,人一執著便會陷入孤獨。
很長一段時間里,劍戟刀槍沒再提起見面的事,但我們每天會如約在網上聊天,傾訴彼此內心的苦與樂,以及每日經歷的各樣事。
這期間,梅姐主動上門找過我,跟我借錢。她認為她丈夫已經死了,她想在她的小房間里,給她丈夫立個靈位,多買點東西祭祀一下。她賣烤紅薯的錢,全都寄給了她那兩個有出息的孩子了。而為丈夫立靈位,以表紀念,也是她義不容辭的事情。
我爽快地答應了。他丈夫是因為我才死的,我借給她錢,我沒要她還。我只想用這種間接的方式,向死者敬獻我的心意。
梅姐一向拮據,但她天生不愛求人,迫于無奈,才求得我資助。這種特殊的需求——讓我憂傷了很長一段時間。……如果她借錢不是為了她丈夫,我可能心安理得一點,這樣只會勾起那殘酷的往事,提醒我是一個遲早要下地獄的殺人犯。
我心事重重地枯坐在家里,乞求上天原諒我的過失,甚至用齋戒來折磨自己……
其實,我一直躺在罪惡的花叢中,為當年犯下的殘忍罪惡時刻懺悔著。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不能像神奇的精靈一樣把手一揮,就可以驅走梅姐所有的傷痛,我只能在塵世的泥漿中,苦苦掙扎,尋求心靈解月兌。
從此,我靈魂深處那不祥的恐懼,在我身中蘇醒。
狂亂的躁動——使我夜晚難眠。這時,我不得不承認,當年我殺梅姐的丈夫不是理所當然,我應該救他,即使那晚被他強暴。這份遲到的理性像一條毒蛇,噬咬著我的良心,讓我鑽心地隱痛。
我把齋戒的事情,告訴了劍戟刀槍,他虔誠地勸我別這樣,會傷身體的。我告訴你時,你卻一臉不耐煩地說我有病,我不是尼姑,那樣做就是心理變態。
你根本就不問我為什麼那樣做。你就是這樣,露出你是大男人的本色,禁不住的語調里全是氣憤。
「見你的鬼去吧——」我真想把這句話喊出來,不僅要讓你听見,且要讓天下的人都听見。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不再下賤地愛著你,懦弱地遷就著你,而是挺著腰桿做一個理直氣壯的人。
最終,我對你軟弱的愛意,克制住了我要抗辯你的沖動,以及我的反叛。反叛——並不是要向你的權威挑釁,只想讓你明白,你的無情使我憤怒,不堪忍受。最終,作為一種折衷,一種懦弱,一種已被扭曲的愛,我向你妥協了!我只好憋屈地保持沉默。
為了排遣內心的煩悶,我把自己打扮的像貴夫人一樣……可是臉上脂粉涂的多厚,衣服如何昂貴,還是會讓我感到局促人生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