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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英倫男友？」
「正是。」
「混血得十分完美。」
玲玫咯咯地笑起來。
「與我同去購置內衣。」玲玫說。
「沒問題。」
這樣年紀的女孩總是對內衣十分喜愛，這是神奇的飾物，穿上去，盡顯女士風韻。
玲玫與英倫男友擁抱告別。
英倫男孩一時不敢相信這樣炫目的美人對自己的垂青。
「Youdeseverit!（這是你應得的，你很棒。）」玲玫微笑著走進內衣專櫃。
英倫男孩在原地佇立許久，回味。
他殊不知「Youdeseverit」在明日分手之時便可譯為「你活該被我拋棄」。
玲玫發育完好，胸脯十分結實，穿起內衣，身材十分修長。
她們最終挑選了一個米色和一黑色的胸衣，售貨小姐自是笑容和氣，送了她們一張商場的現金抵用券。
她們在商場樓下的小吃店吃油炸的對蝦，十分酥脆爽口。
小吃店里在放清代古裝劇。食客們邊盯牢屏幕，邊把去殼的對蝦往嘴里塞。不知不覺中便是一個下午的時間。
只听得電視里太監裝腔作勢的聲音，惹得食客們哄笑不已。
「太監可是我國古時獨有？」玲玫抿嘴笑。
「想來應是，可沒听聞他國有這等角色活躍于歷史的舞台上。」
「那可是十分辛苦的事。」玲玫忍不住大笑。
「國人的創造力自古天下一流。古時候還有婦女纏足的傳統，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國度了罷。」細柳訕訕地說。
「可曾見過纏足的老太太？」
「在雲南某地見過一次，鞋子尖頭繡花，十分秀氣，腳背腳趾模糊成一塊，腳骨略成拱形，好不淒涼。」
「那時的女子多糟糕，真真遭罪。」玲玫嘆道。
「據說無論美丑，談論論嫁之時，必首論鞋子尺碼雙腳大小，尺碼越小，說明越是有毅力之女，忍受得肌膚之痛。媒人或是男子一見小腳便歡喜異常。」
「幸好現代人無此癖好。」
「可堪稱為國人的兩大創造發明了。」
兩人對視，繼而嗤笑起來。
不知不覺中已是中午時分。
細柳看了看手表，說︰「我得趕至北城采訪。」
「細柳姐姐，今日與你聊天十分愉快。」玲玫不愧是富家千金，該講禮數處，自是做得十分妥帖。
「那下次再約時間。」細柳揮手告別。
細柳按紅衣女郎家門鈴，半晌，有女佣出來為她開門。
宅外花圃種滿梔子花，香氣襲人。花圃小徑幽深，有漆著白漆的秋千在風中晃蕩。
宋人歐陽修的《蝶戀花》頓時在細柳腦海中浮現。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游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細柳原本認為紅衣女郎必是住本市的高樓，養尊處優。沒料到住處這般詩情畫意。
「在下就是紅衣女郎？」
「叫我紅玉便是。」
「馮嫂，煮些蓮子羹，冰鎮起來，端至花園石桌。」
「哎，好的。」馮嫂在里屋應之。
紅玉將細柳帶至花園深處的石桌坐下。
「紅小姐十分喜歡墨葉白瓣的梔子？」
「家母喜歡至極。早些年去世，只留下這滿園滿地的梔子。」
「紅小姐的小說在本市銷量極佳。」
「您的人物專訪也十分火爆。」細柳意外，她竟對她了若指掌。
細柳不自在地笑笑，「哪里哪里。」
「《我是老板的情人》，書名很是搶眼。」細柳說。
「都是出版商經濟運營的結果，本應叫做《無計留春住》，但是訂購者寥寥無幾。」
細柳愕然，世道竟變幻到如此墮落的地步。
「除去書名，內容很是喜歡。」細柳昨夜的工作總算沒白費，不然沒看過采訪對象的書就貿然前往，豈不讓人笑話。
「商品時代，書店書本差點都稱斤論兩賣了，只得隨書商的意見，否則便是自找苦頭。」紅玉深表無奈。
細柳亦是感慨萬分。
原以為紅衣女郎的網絡小說是經濟時代下誕生的快餐文化，看來，人都有玲瓏的幾面。
「何小姐，你說婚姻是一種怎樣的滋味？」紅玉忽然問。
細柳一愣，「未曾步入圍城。」
「我竟翩翩向往世人的圍城之地。」紅玉嘆息，便顧自說去，「我十分想念相如和子恩，子恩小小年紀便只身一人生活在國外，連娘的長相都是在照片上見到的。」
「子恩想必是您兒子。」
「他是我和相如之子。」
細柳一驚，馮相如是本市的政界名人。
「紅小姐，您現在所說的都有可能登至明日的報端。」細柳提醒她。
「且莫寫他真名即可。」
到這田地都還在為他掩護，可見愛之深，「這個你可放心。」
女佣端蓮子羹至花園。
細柳喝了一口，清涼而香甜。
紅玉沉默了片刻。
「八年的青春，付之東流，這個男人能帶給我一切想要的東西，唯有婚姻不能。」
「人生擁有一份真愛足以，結婚不過一個形式而已。」
「早些年我也是這麼想的，可人一旦為人母後，必想為孩子建立一個完整的家，這才是真切的生活。」
此話亦不無道理。
「你與馮相如如今是怎樣的關系。」
「我與他早已分手，已有數年未見。」
細柳更為訝異。
「為何分開？看得出來您仍然對他懷有感情。」
「八年的錯誤已經夠漫長，我想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有自己的家，丈夫每日帶孩子一起出門，晚上回來吃我做的晚餐，這樣相夫教子的平靜生活才是我正真想要的。」
「可當今社會仍有無數少女步您的後塵。」
「她們終究也會後悔。」
紅玉吁出一口氣。
「介意拍幾張照片放大登報嗎？」
「悉听尊便。」
「看鏡頭，哎，對對。」
細柳拍了紅玉在花園的秋千上的照片，滿意而歸。
剛踏進家門，扔下手袋。
電話便響個不停。
「今晚再煮羅宋湯。」鐘君說。
「真真有的是閑情，儂不怕我吃膩掉。」
「吃膩掉才好，以後就不用每日當主夫為儂煮湯。」
「什麼時候也伶牙利嘴起來了。」細柳踢掉鞋子。
「向來如此。」
「多糟糕，已學會貧嘴。」
「五分鐘便到府上。」
「恭候大駕。」細柳仍不忘打趣他。
鐘君提著大袋小袋的蔬菜瓜果準時趕到。
活生生的一個家庭主夫。
細柳感動萬分。
平常寧靜的生活最美。她想。
「今日便開始我們的羅宋湯教學工作。」
鐘君把細柳拉至廚房，將土豆、蘿卜和番茄遞給她。
「洗淨切成丁即可。」
細柳只好著手開工。
鐘君在她旁邊洗切牛肉。
「喏，把牛肉放置砂鍋里，水加到這個位置，開慢火炖。」
細柳連連點頭。
「待
牛肉煮至七成熟光景，再放入土豆丁、胡蘿卜、番茄丁，直至土豆吃起來有沙沙的感覺，番茄在湯中泛紅。」
「嗯，曉得了。」
兩人在廚房一陣忙活，細柳把土豆切得滿地亂滾。鐘君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天下如不得廚房的夫人已為數不多矣。」鐘君笑。
把細柳氣得直跺腳。
「最後一道工序，也是本秘方的最關鍵之處，在于煮好之後，在湯中放入磨碎的白胡椒粒及鹽，便可上桌。」十十足足的一個主夫。
鐘君也只有為了細柳，才甘願每日做一個平凡累人的家庭主夫。細柳想起便覺十分溫暖。
她抱住他，「鐘君」細柳輕聲喚他的名字，「真真十分歡喜你。」繼而不禁啜泣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鐘君趕忙說。
鐘君抱她至沙發上坐下，以為細柳在工作上遇見不順。
待細柳講明原委，鐘君敲一記細柳的腦袋，「真是個傻瓜，竟為別人的故事而感動得落淚。」
「我怕你嫌我讓你做主夫而離我而去。」
「能為你做湯，我甚感榮幸。」靠嘴巴生活的後生畢竟與常人不同，哄人的本事自是一流。
細柳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