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悲切——紅顏惹人憐 舊雨已去新雨來(二)

作者 ︰ 惟見

出了文政殿,不渝就讓雲繡先行回去,自己順著偏僻的小道走著。神思一直恍恍惚惚,心里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安,伊塔立的生死狀的確讓她害怕了。如果,僅僅是如果,他一個不小心的話,那麼這意味著什麼?不渝越想越慌了神,急忙擺月兌了胡思亂想,加快了步子。這時,她才听到身後有人大聲地喚著一個名字。她微微頓了頓,確定並非自己的名字後,又朝前走去。

一個身影從身後竄到她的面前,伸了胳膊就攔住了她的路。不渝看著面前這個大口大口喘著氣,胸膛劇烈起伏的男子,眯起了眼,歪著腦袋疑惑地看過去︰「你找我?」

「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劉寰遠啊!」他撫了撫胸口,舒了一口氣,又笑道,「我剛才叫了你好幾遍,你都不理我。」

「你叫我?」不渝指了指自己,想再確認一下。

「是啊,我還喊了好幾遍林姑娘。」

「林姑娘?」

「上次你說在給大戶人家里做丫鬟,沒想到竟然是在宮里呢!不過,這樣更好啊。」他的目光泛著瀲灩的光芒,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陽。

不渝也扯起了嘴角,解釋道︰「對不起,劉公子,你應該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他仍然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樣,「怎麼會呢!你說你是不是叫林娩?」

「不是,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林娩,我,」剛將這個名字說出口,就已覺得有些地方不尋常了,她又反復了一遍,「林娩?」

劉寰遠也有些模不著頭腦了,只是盯著她點了點頭。說是的話,可神情卻又有一些不同。說不是?但的的確確長得差不多。難道真的是認錯了人?正暗自納悶著,眼前的姑娘竟然伸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把他拽到了路邊的竹林中。

「我告訴你,我呢,不是林娩,我叫秦不渝。」她說完又思量了一會,才抬頭小聲地問道,「我很像那個林娩?」

劉寰遠模了模鼻子,點點頭︰「很像。」

不渝干咽了一口口水,伸出頭看了看四周,確保無第三人時才靠近身邊的人,低語道︰「首先,這個名字不要再提。其次,不管你和她發生了什麼,你都通通忘記。最後,我也不知道你是誰,為什麼出現在宮里,但你要記得我們沒有見過面,我們不認識。」

劉寰遠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模樣,不禁又想笑出來。可眼神剛觸及到她憋紅了的臉,只得訕訕地斂了笑意,將腦袋湊了過去,「好啊,不過她是誰啊?好像很秘密的樣子呢。」

不渝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都說了不要提她!你最好小心你的小命!」

「哦?」他忍住了自己的笑,望了望天又繼續問道,「那你又是誰啊?」

「說了我叫秦不渝啊!」沒來由地就想發脾氣,這個人肯定知道娩妃娘娘出宮的事,但在沒有確保娘娘出宮到底是什麼原因前,千萬不能讓他給捅了出來,是福是禍還說不定呢。可他偏偏卻是這樣一副嬉皮笑臉的嘴臉。無奈之下,只得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今日的事就忘了,我要回去了。你小心點,別在宮里迷了路。」說完,不等他答話,就急忙小跑著回了自己的住處。

劉寰遠將手背到了背後,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輕笑出聲。真是有趣。不過,看她那副緊張的模樣,看來那個林姑娘當真是有故事的吧。究竟是什麼故事呢?他搖了搖頭,邁步朝永硯殿的方向走去。

翌日,不渝昏昏沉沉地踏進了文政殿。前天夜里,因為伊塔的事,根本無法入眠。想來今日便是他揮兵南下的日子了,如今這樣的情形,連再見見他的可能都沒有了。

「哼,成天做事都這般模樣,真不知道怎麼會讓你進文政殿的。」說話的正是織錦。

不渝不看她,繼續著手里的活兒。她知道織錦看她不慣,常常出言冷嘲熱諷,雖然不明白為何,但也是抱著能避就避的態度。

織錦見她不答話,便也不再說話,轉身走到另一邊擺弄點心。

眼看午膳時間都已過去了,蒼珩仍然沒有出現。不渝朝窗外張望了一會,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早朝怎麼會持續這麼久?出兵南蠻的事還在商榷中?還是在說什麼重要的事宜?這些與自己都不重要,只是關于伊塔的事才比較重要。他,走了嗎?

正想著,便遠遠听到有腳步聲過來,接著就是張福勝尖細的嗓音在殿外響起。不渝擦了擦手,和織錦一起低頭迎了出去。

一雙明黃的龍靴,又一雙青白的靴子,再一雙墨黑的靴子。

這又是誰?不渝垂首退下,沏了三杯大紅袍,正準備端起托盤,卻被織錦一手搶過︰「我去。」

不渝悻悻地松了手,隨手就著衣角擦了擦。織錦,到底對自己的敵意到底從何而來呢。轉身便看到放在案上的那碟桂花糕,彎腰端起就跟著織錦走向外殿,那可是織錦親手做的呢,她怎的就落下了。

「啊!秦不渝!」

不渝的腳步頓時停住,剛好撞上了走回來的織錦。織錦瞪了她一眼,也隨著其他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了發出聲音的那個方向。

「沒想到又見面了呢!原來你在文政殿當值呢!」說話的人一臉的燦爛。

不渝只覺得喉嚨一緊,急忙環顧了一下上方端坐著的蒼珩,見他沒有絲毫反應之後,只得硬了頭皮笑了笑︰「劉公子。」

一邊的司徒景修跟著開了口︰「劉公子是嵐後的佷子,你不可無禮。」

嗓子干干的,不渝低頭瞄了一眼微笑著的劉寰遠,尷尬地揚了揚嘴角︰「劉,劉大人。」

「他還不是大人!」蒼珩低沉的聲音竟然突兀的響起,不渝一驚,慌忙抬起了頭。他的神色鎮定自若,也看不出什麼情緒,只听他繼續道,「他這幾年一直在四處游玩,前些日子才從南疆回來。如今攻打南蠻之事,剛好可以問問他意見,順便也讓他進宮見見他姑姑。」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了看蒼珩,又回頭看了看同樣怔住的不渝。他怎麼會和這樣一個奉茶的丫頭解釋這麼多?不渝咬了咬下唇,一直昏沉的腦袋更加昏沉起來,他終于肯理她了。

劉寰遠先笑了出來,看著不渝道︰「如今知道我是誰了吧?別想再說我們不認識了。」

「是。」不渝低頭應道,心里卻被擾得亂七八糟。

蒼珩的視線直接越過不渝,看向一邊的劉寰遠,微微笑道︰「寰遠,你認識她?」

「昨日在沁竹園偶然見過她罷了,然後就隨便向她問了問路。這幾年在外面游蕩,倒快忘了這宮中的路了。」劉寰遠瞥了瞥一邊手足無措的不渝,嘴角泛起一絲笑來。

蒼珩也跟著朗笑道︰「看你這記性!你姑姑肯定會被你氣著的。」說完,終于是看向了立在殿中央的不渝,皺著眉揮了揮手,「退下吧。」

一頭霧水地走回內室,就又迎來了織錦的冷笑︰「瞧瞧,連嵐後的佷子都搭上了!」

不渝猛地抬起了頭,狠狠地瞪著她︰「你別在這里亂嚼舌根,也不怕被人听見,你以為上次燦珍那五十個板子是白打的!」

織錦立即閉上嘴,背過了身子。不渝看了看她,也不再說話。如今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她們的斗嘴上。如今伊塔還不知有沒有出城,又突然冒出一個嵐後的佷子劉寰遠,還有蒼珩竟然肯對自己解釋!亂了亂了亂了,不渝拍了拍腦袋,瞪著面前的那壺水發怔起來。

沒過一會兒,蒼珩便起身離開,待他的身影消失,不渝立即追上了準備出宮的司徒景修。捂著胸口處胡亂蹦著的心髒,看著司徒景修卻又問不出話來。

本見到她追上來就已不覺得奇怪的司徒景修,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先開了口︰「他已經走了。」

「走,走了?」不渝睜大了眼,果然連最後見面的機會都不願意留給她了,他,想必是恨透了她吧。可終究是無法死心,仍然抱了可憐的一絲希望看著司徒景修沒有表情的臉,「那,那他有沒有什麼話要……?」

「沒有,什麼話都沒有。」他干脆地截過她的話,盯著她答道。本以為會看到她突然失望甚至絕望的臉,卻沒想到她只是點了點頭,「哦」了一聲便轉身慢慢地離開。

還有什麼好失望,還有什麼好絕望的呢?原本那絲希望就可憐到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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