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聘教師 第二十四章 黨員活動

作者 ︰ 阿愚國芳

又到了周末,又接近了月末。一上班就接到了好消息,明天周六黨員外出活動,地點是東沖、三門島。明天分兩批出發,初三老師和電腦室工作人員上午補課,下午一點鐘在校門口乘車前往,其余黨員上午9點出發。

桂香老師已在暑假將黨組織關系轉來了,有資格參加這次活動。她當然很興奮,當鐵梅老師問她是不是黨員時,她很自豪地說︰「已有十年黨齡嘍!」

每次黨員活動,總會招來非黨員老師的議論和不平,但這無法影響學校的決定,這是在補七一節的慶祝活動,七一節,正值期末備考的緊張時期,黨員們怕影響教學和期末工作,也不願意參加外出活動,活動也是很需要體力的。黨組織征求廣大黨員的意見,推遲到國慶節前,已經體現出了黨員的高度的工作熱情和帶頭作用,何況黨費很高,有的老師每年要交黨費過千元,當然這不是外出活動的理由,因為黨費是專款專用,是垂直上交的,學校並沒有權力截留。組織外出活動,是增強黨組織的凝聚力,是開闊黨員的視野,不是有人說︰「一個人的視野決定了他的遠度與高度」嗎?記得在原學校每年也組織一次黨員外出考察活動,因此有的年輕人調侃說︰「我一定要積極入黨,至少可以享受一次免費旅游。」調侃歸調侃,寫申請書的人的確多了起來,這是否有因果關系,無從考察,活動多一些而不是枯燥的說教更能吸引年輕人。當听非黨員的議論時,總有黨員熱情的說︰「你寫申請書吧,我願意當你的介紹人!」「好的,我今天晚上回家百度一下,看入黨申請書怎麼寫。」頓時,不滿情緒和牢騷被笑聲所淹沒,大家繼續埋頭手頭的工作。

周六補完四節課,桂香老師匆忙吃完快餐,回宿舍收拾東西。孔燕老師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見桂香老師忙著收拾衣服、洗嗽用具,翻了一個身說︰「真羨慕你!」桂香老師听不出她的語氣也看不見她的表情,也不好調侃,就說︰「好好休息,我走了,明天見。」輕輕拉上門,飛快地向校門口沖去。

車上基本滿員,剩第一排的座位,桂香老師沖熟人笑笑,就將背包轉到前面坐下了,習慣性地將包放在了膝蓋上。車出了校門。,向右拐彎,向東面開去,一直向東,上了羅沙公路,穿過了梧桐山隧道,到了大梅沙海邊,人潮涌動,又到了小梅沙,游人少些,這是收費海灘,與大梅沙免費海灘不一樣,有人穿著泳衣在享受日光浴。

走過這段長長的海邊公路,車子進入窄窄的水泥道,右邊是高山,左邊是田地,要錯車只得退讓到寬闊一點的地方,車子圍繞山的走勢盤旋,車上已有輕微的鼾聲,老師們實在太累了。

桂香老師沒有睡意,她總是對外出旅游有濃厚的興趣,她家的積蓄大部分送給了交通部門和旅游景點。記得去年拿到新房子的鑰匙,參觀樓上樓下人的精裝修,她也羨慕,但看看存折,只能簡裝修。當時就下決心以後要減少外出增加積蓄。但興趣是壓抑不住的,一有機會,又將決定拋到腦後,拖家帶口乘興出游。

景色隨著車子的跑動而變化,山上是雜樹,田里是晚稻、麥菜、荔枝樹、龍眼樹、芭蕉樹、香蕉樹,樹叢中有並不寬敞的磚石房子,有農人戴著大大的竹笠在伺弄菜畦,這里的陽光猛烈,所以他們的帽檐上總要掛著一圈布簾,穿著寬松的長衣長褲,防止紫外線傷害皮膚。

前面是一棟兩層小樓,車子放慢了速度,看見同事,這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東沖海邊。美麗的沙灘就在村長的屋後。桂香老師按吩咐放下了背包,隨人群坐在了村長的天井里,喝茶,村長拎來一大筐水果,「吃吧,自家樹上的,正熟,蠻甜的。」桂香老師不認識這是什麼水果,就問旁邊的鐵梅老師,鐵梅老師一邊剝吃,一邊說︰「熱帶水果,番石榴。」桂香老師學著剝開一粒送進嘴里,真甜。「味道好極啦!」一連吃了三個,以後再也沒有吃到那麼好的番石榴。村長提議︰「現在才下午五點,大家先到海灘游玩,6點半開飯,校長已經出海捕魚了,晚餐有最鮮的魚湯喝,還有鮮魚粥吃。」有的老師已經開始進房間換泳衣,南方的老師無論男女都會游泳,即使從內地來的旱鴨子也入鄉隨俗學會了游泳,桂香老師沒有學,仍然不會,她穿著長褲短袖隨他們走向海灘,當然遭來了道行老師的取笑。在眾人面前,她一般是不和道行老師斗嘴的,畢竟很多老師還不熟,在這種場合,她總是以表情加以還擊。

這是一片還未開發沒有受到游人污染的海灘。長長的海灘很干淨,海面只有幾只打漁船,海水深藍深藍,一望無際。桂香老師提著涼鞋,穿過一片松軟的沙地,就到了海邊硬硬的沙灘,一腳踩下去,只留下淺淺的腳印,被太陽炙烤的沙灘,上面干下面濕,腳趾接觸到沙地,涼涼的,很舒服。

下午5點的太陽仍很熾烈,他們撐開了防曬傘,頓時,長長的沙灘上盛開了五顏六色的花瓣。曹校醫與桂香老師同齡,有甜甜的小酒窩,會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每次學生有點小毛病,桂香老師很著急,送他們到醫務室,不一會兒,他們就轉哭為笑,愉快的回到教室。桂香老師佩服校醫的神奇,也隨學生坐在校醫室看看,發現她總是輕言細語,笑意盈盈,擦藥也是輕輕的,還噓寒問暖,遞一杯溫開水,讓學生把藥當眾服下。她是神醫,能關心到學生的心里去。找借口逃課的學生不好意思再去,有點頭疼腦熱的學生被撫慰病情輕了一半。

一來二往,她們就比較熟悉了,這次,曹校醫主動邀約桂香老師同住,桂香老師感到很榮幸,愉快的答應。曹校醫很活潑,歡快的在沙灘上跑跳,試圖踩出深深的腳印,但仍是徒勞,她們高歌「小時候,媽媽對我講,大海就是我故鄉,」聲音被海風截斷了,傳不遠;他們不甘心,又唱︰「軍港的夜啊,靜悄悄」,還是被海風截斷了,傳不遠。稍遠點,彼此听不到聲音,只得等著,等同伴追上了,再交流心得。她們搜尋貝殼,個個都愛不釋手,塑料袋滿了,怎麼辦?她們決定倒掉,每一個花色只收留一個,發現一個別致的,都要欣賞一番,想像一番規劃回去後做成什麼擺設供在房子里。桂香老師說︰「怎麼沒有鵝卵石呢?」鐵梅老師立馬說︰「鵝卵石長在河里,這是大海呀!這里只有貝殼。」「奧!」又學到了知識!

鄰居吳老師夫婦都來了,牽著手漫步者,竊竊私語,桂香老師見他倆這麼親密,度蜜月般熾熱,扯了一下曹校醫的衣角,曹校醫心領神會,也放慢了腳步,遠遠地跟著,羨慕地跟著。「喂∼」有人在打招呼,望去,一顆頭露出了水面,是道行老師。「哎∼」長長地回應。水面露出了更多的腦袋,他們在揮胳臂,海里海邊的手臂都在揮舞,都回到了孩童時代!

晚餐是豐盛的海鮮,魚的各種烹飪方法都呈現在了桌上,校長得意地介紹︰「怎麼樣?這地方不錯吧,原汁原味,還沒有受商業大潮的污染。現在要找這樣的地方不容易,我是暑假才發現這處世外桃源的。吃,沒受污染的深海魚,最鮮美了!」大家都真心實意地贊美著,贊賞校長的眼光,欣賞校長的捕魚靚照。李副校長大呼︰「這樣的美食,沒有酒怎麼行?」「好,拿酒來!」總務主任爽快地呼應,「我請客,酒錢我出,黃山大曲。」李副校長是安徽人,對黃山大曲情有獨鐘!酒過三巡,西北風吹起,劃拳了,「六六六,九九九」「石頭,剪子,布」,有人滑到桌下了,睡在了軟軟的沙灘上。為了飽覽海灘夜景,餐桌是擺在海邊沙灘上的。

有的退席了,聚在了沙灘上,大聲高歌︰「哥哥你坐船頭,妹妹你岸上走」「該出手時就出手」「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踏平坎坷成大道」歌聲此起彼伏,有時又匯成一股,與海浪相唱和。黨員的平均年齡偏大,高亢的老歌是主旋律。鬧到斗轉星移,村長才安排住宿,「女老師住樓房,男老師睡帳篷。」明顯是對女老師的照顧,但女老師們不領情,異口同聲地說︰「我們也要睡帳篷,枕著濤聲入眠!」曹校醫回頭問︰「我們也睡帳篷吧?」好浪漫,桂香老師當然大聲附和。

桂香老師和曹校醫都是第一次支帳篷,望著一大堆東西,不知道從哪里著手,黃強主任見她們手足無措,就走過來指導。先確定了帳篷門的方向,其余就順理成章了。她倆和衣躺在了帳篷內。遠處還有劃拳的聲音,但喧囂已敵不過疲倦,她倆用手將沙粒抹平,進入了夢鄉。

「快移動帳篷,潮水漲上來了!」桂香老師被驚醒,推了一下曹校醫。拉開帳篷門一看,嚇一跳,潮水距帳篷不足一米遠。趕忙拔起帳篷往高出移動,這時听到一聲驚呼。「我的鞋子呢?」眾人都跑過去,小娟老師的涼鞋已被海浪帶走了一只。「別找了,趕快移帳篷。」書記大聲呼喊。

海灘上又是一陣喧鬧,村長指揮大家把帳篷安扎在最安全的地方。他是有經驗的,每晚海水最多能漲到哪里,他了如指掌,大家經過這一驚險場面,都順從地听他的指點,不再固執。後半夜,整個海灘真的歸于寧靜。

早餐後,向三門島進發。退潮後,船被擱淺了。女老師和年老的男老師先上船,年輕力壯的下水推船。禮讓一番,男老師爭先恐後地挽起褲子走下海去。《縴夫的愛》唱響了,船也隨著歌聲駛入了深水區。三船人一路歡歌著駛向三門島,體育老師不願坐在船艙里,站起來拿著篙撐船,一個巨浪撲來,淹沒了船頭上的幾位壯漢,待船沖出巨浪時,發現體育老師不見了,都驚惶地詢問,卻見一條胳膊攀在船幫上,「他在船邊呢!」正擔心時,他一個鯉魚打挺,翻進了船艙。有驚無險,轉而回憶當時驚險的一幕。互相打趣,只有書記還驚魂未定,大聲說︰「別冒險,都坐到艙里來!」

船仍然不能靠岸,需要走一段竹跳板。膽小的女老師得由勇敢的男老師牽著走完這段路,一路上也留下了許多值得回憶的佳話。

三門島,與惠州接壤,香港沒有回歸時,是軍事重鎮,駐軍很多。現在只有海關人員了。近幾年,逐漸成了游覽勝地。在林蔭小道上緩緩走著,隨意看著,桂香老師、小娟老師和書記同行,听老書記講關于三門島的故事,聊小娟老師的鞋子的去向,書記建議桂香老師就此寫一部小說,書名就叫著《一只涼鞋的奇遇》,就像《紅舞鞋》《一只水晶鞋》一樣,共同探討情節,鞋被海浪攜走,在某一處港灣停留,被某一人發現,當寶貝收藏,想想主人的際遇,然後饒有興致地尋找鞋的主人及另一只姊妹鞋,經歷了許多奇遇後終于與小娟老師相見,最終因鞋結緣,又續了一個浪漫的故事等等,桂香老師沉浸在想像的愉悅中。她真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題材可以創作出精彩的故事,她決定讓學生就此寫一篇作文。

「你們看,那棵古樹,枯藤。」桂香老師順著書記的手望出去,「這不就是‘枯藤老樹昏鴉’的意境嗎?」書記說。「真像,難得啊!」桂香老師打心里說。書記拿出相機,從不同角度選取了幾張意境。「加上黃昏的圖景,就是一幅很好的幻燈片。」書記雖畢業于暨南大學哲學系,教政治,但對語文情有獨鐘,攝影技術也堪比專業人士,電腦技術也算走在前列。經常將自己的攝影作品與課文內容結合,用電腦技術整合為語文課件,提供給語文老師們享用。所以,語文老師們還經常去向他請教,他也樂意與老師們分享,有時,還主動對某位老師說︰「我又制作了《春》的課件,你來看看!」看後,當然就拷貝了。桂香老師也覺得書記雖年近退休,但學起新技術來比年輕人的熱情還高,也很有創意,與他談話能學到很多東西。很喜歡听他的帶著海南口音的普通話,軟軟的,沒有生硬的說教的味道。他蹲點語文組,桂香老師遇到這樣的領導,也是一種幸運。後來,書記真的用這次的照片,制作了馬致遠的《秋思》課件,邀請桂香老師去欣賞,桂香老師當然毫不客氣地拷貝過來讓自己的學生受惠了。

午飯後,返回。一路無語,都在夢中甜酣。

興沖沖上樓,見門虛掩,莽撞地推門而入。結果尷尬至極,一位中年男老師坐在孔燕老師的床邊,竊竊私語。「她病了,一個小女孩單身在外真不容易!」起身匆忙離去!留下了一個桂香老師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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