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老師望著被拉上的宿舍門發愣,後悔自己的冒失。想道歉,又怕弄巧成拙,就走近孔燕老師的床邊小聲問︰「餓了嗎?我帶了番荔枝,很甜。」說著,就遞了一個過去。孔燕老師也芊起身將背靠在床欄上接了,一粒一粒剝著吃。誰也不提剛才的事,就這麼小心地處著。宿舍的空氣總有點僵硬,桂香老師再也不把它當成溫暖的家,每晚在電腦室磨蹭到很晚,盡量減少待在宿舍的時間。
國慶節也如此,丈夫回去給她辦調檔案的有關事宜。就在放假前夕,她丟失了手機,聯系起來更加不方便。想起來都後悔,那是上周四,她在四樓開會,包放在辦公室,下午7︰00多到辦公室拿包時,發現手機和錢包被盜,損失近2000元。當她沮喪時,、得到的是指責,「你太粗心了,怎麼能將包放在桌上呢?」鐵梅老師一邊收拾桌面一邊說,然後背上包包離開了辦公室。小孔雀老師听說,也說,「你太相信我們的治安了。辦公室丟失東西是常事。前幾年,還有老師的櫃筒被撬的。有的學生確實很壞,知道老師現在在收什麼費用,就乘辦公室沒人時而入。」「喔,上學期我一直放在桌上的,也沒什麼事呀!」桂香老師不解地辯解。「那算你運氣好。唉,折財免災。晚安!」也拎著包跑出了辦公室。辦公室一下空了,只有樓道上工人安裝寬帶網線的嗤嗤聲。「莫非是他們見財起心?學生老早就放學了!」她是不肯相信是學生干的,她總是這麼善待著學生,從言行上,從內心里!
桂香老師很沮喪,認為自己最近太倒霉。怪誰呢?只能怪自己太大意,沒有把包鎖在抽屜里。她立馬去電腦室借道行老師的手機撥了自己的號碼,通了,僅響了一聲,就掛斷了。再也打不通了。斷定確實是被盜了,才徹底死心。
回到宿舍,躺到床上听音樂,孔燕老師見她情緒不對,問︰「調檔案了,還不高興?」桂香老師坐起來,將丟失包包的經過向她傾訴了一番。「這麼不安全?那我也得注意,我也喜歡將背包隨意放在辦公桌上。」孔燕老師反省說。唉,這件事能給同事們一個警醒,也不枉受損失了。只是再買一部手機,還是有顧慮,錢不夠呀!「別想了,丟了的東西一般是找不回來的。收拾東西吧!」孔燕老師勸道。也只能這樣了。
學校簡易宿舍安全隱患太多,學校決定進行改造。通知這棟樓的老師利用國慶假期搬離。並把每戶的去向做了安排,還專門就此事開了搬離人員大會。桂香老師再次搬家,由2人住,變成四人住,具體地方是與教學樓垂直的那是棟樓,食堂上面四樓東排南第一間,太陽穿過西邊的長排的玻璃窗直照到床上,一直到下午5點才會退去。她很羨慕被安排在對面東邊宿舍的同事,因為那邊都是兩人間,且沒有西曬,又不面對學校操場,比較安靜。孔燕老師就得到了這樣的待遇。她決定把這個想法告訴管後勤的主任,她對指揮搬離工作的總務主任說;「主任,我想住東面的宿舍,那里安靜些,我睡眠不好!」主任斷然否定了她的意見,並生硬地說︰「已安排的事情,怎能更改?誰願意對調到你那里呢?」說完,大步下樓去了。桂香老師頓時涌出了眼淚,茫然地倚在門框上。
近來,總是睡眠不好,一有響動,就徹夜不眠,她真需要有一個安靜的睡眠環境來養精蓄銳。但無法得到。同宿舍的阿靜老師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教英語,精力充沛,每晚在辦公室加班加點到轉鐘才回到宿舍,雖動作輕輕,桂香老師還是能醒來。閉上眼楮,還能夠感覺到阿靜老師在宿舍移動的身影。另外兩位老師都是班主任,經常利用午休時間處理班級事務,回宿舍午睡的時間也不一致,整個中午,也只能睜著眼楮躺在床上听操場上學生的喧鬧。記得列寧說過︰「不會休息的人,就不會工作!」桂香老師最近苦惱的就是不能有安靜的休息環境,工作起來總感覺疲倦。她決定與丈夫商量,租一間屋子,不管它有多貴,也不管它有多小,只要能放下一張床就可以,過了十幾年家庭生活的她渴望獨立的休息空間。
丈夫興沖沖地趕到了深圳,說回家辦事有同學幫忙,很順利。拿到了商調函。將人事檔案調到深圳羅湖區教育局人事科。不管最終能否成功,總算又往前進了一步。應該算是高興事。因為桂香老師對原高中的請假只有一年,她應該履行諾言。丈夫新上班的單位前景不錯,老板是農學博士,跟著這樣的人干,一定會有好結果。
他們決定在深圳安營扎寨。丈夫說︰「租房,不如買房,一步到位!」他們開始找房子,看到學校旁邊有一樓盤上高懸的橫幅上寫著︰「每套23萬元,0首付,租金可抵月供。」挺誘人的,他倆決定去看看。走進裝潢富麗堂皇的大堂,售樓小姐熱情地問︰「二位請坐。」倒茶,拿出一大疊資料遞給他們。桂香老師說︰「我們只想看23萬元的戶型。」「好,有樣板房,二位是想投資還是自住?」售樓小姐關切地問。「自住!」桂香老師果斷地答。
說著,電梯已升到25樓,「樣板間就在這里。」桂香老師隨售樓小姐進了樣板間。失望至極,就一單間。「這是公寓,29平米,可以改造成一室一廳!」原來這里的一套房子與桂香老師心目中的一套房子完全是兩個概念。桂香老師心目中的一套房子,至少有兩個臥室,有獨立的廚房和衛生間,有客廳。而這哪里算一套房子,仔細盤算一下,一平米已上7000元,天哪,省吃儉用一年才買得起一平米的空間。在心里打了一個大大的叉。回到大堂,推說再看看,就走出了這座樓盤,不敢再在學校周圍看樓盤了,這里是特區中的特區,樓價是全深圳最高的地方,寸土寸金吶!
「我在關外看到了一個廣告,10萬元一套,二房一廳。」丈夫在電話那頭興奮地說!「你下班後坐302路公交車出梅林關後的第一站下車,我在那里等你!」桂香老師將信將疑,「有這等好事?這麼便宜?二室一廳!」坐在302路車上她就在琢磨這事,莫非又是廣告噱頭?
他們順著廣告指示的箭頭一路走去,沒路了,就問行人。終于找到了售樓處,售樓小姐不熱不冷地問︰「二位看房子?」「嗯,我們看到了你們的廣告,就來看看。」「我現帶你們看房子吧,我們這里共有50棟,每棟9層,沒電梯,簡裝,可以直接入住。」指著貼在正牆上銷售進度表說︰「紅色的是已售,只剩一樓和頂樓了。」原來這麼好銷,怪不得她們一副願者上鉤的神態呢!丈夫說︰「帶我們看看一樓吧。」隨售樓小姐走到就近的一棟的一樓,的確是兩室一廳,共63平米,格局方正,廁所蹲坑、廚房水泥灶台和洗嗽池也都有,陽台也寬敞,可以直接搬進來住,一點不假。只是越站越涼颼颼的,原來是房子太密,見不到陽光,從建起那天起,一樓無法得到陽光的關照。
盡管這樣,他們還是興奮,因為與他們心中的價位相符,賣掉內地的單位房加上積蓄足以支付。但有點疑惑,怎麼差距那麼大?僅是關內關外的區別嗎?莫非有詐?桂香老師向丈夫提問。丈夫立馬問售樓小姐。售樓小姐不屑地說︰「別人的有產權,這里沒有。」「那我們買了有保障嗎?」「如果政府不征用,你就長期住吧。住幾年,本錢就回來了。你有錢了,就轉讓出去,也不虧。」桂香老師覺得售樓小姐的回答沒有消除心頭的疑雲,反而更加不確定了。為什麼政府會征用?為什麼沒有房產證?
他們回到售樓處,問主管。主管說︰「這是集資建房,是小產權房,也叫農民房,也有叫握手樓的。是村集體土地。50棟房子是一個產權,歸村集體所有。每一業主有一買房合同,有律師公證。」說著,拿出一大疊購房協議,丈夫仔細翻看,「別怕,那麼多人都住進來了,法不責眾,政府要征地,也會給村里補償,到時候,你們再找村里要回本錢。再說,深圳到處都是農民房,不都住得滿滿的?」「有點道理,只有這點收入,怎麼辦?總得安居呀?」桂香老師想。丈夫還是猶豫了,說︰「我們再考慮考慮!」「盡快吧,遲了,就沒有了!」主管說。
他倆走出售樓部,還在討論買不買。不知不覺走到了公交站,往何處去?丈夫在關外上班,他得乘公交車繼續西行,桂香老師得乘302路東行返回羅湖。都是集體宿舍,不能同行到一處。現實督促他們盡快作出決定,「買吧!」桂香老師堅定地說︰「住幾年是幾年!剜卻心頭肉,醫得眼前瘡。先解燃眉之急,待正式調好後,就可以申請學校的過渡房了。」丈夫也支持她的想法,他們又轉回到售樓處,交了200元訂金,定下了35棟的A01房。然後舒出長長的一口氣,各自回單位。
第二天,桂香老師把這一決定告訴了道行老師和宿舍的同胞。道行老師提出了質疑,如他們以前一樣的問題。同宿舍的姐妹們倒是愉快地祝賀,「終于有自己獨立的空間了!在哪里?帶我們去看看!」
三天後,他們交齊了房款,在附近的家具店,買了簡易的一大一小兩張木床、四張木凳、一張木桌,請人封了陽台,為廁所、廚房的窗子安了護窗,就正式入住。
「終于安家了!在寸土寸金的深圳有了自己的蝸居!」丈夫激動地說。抱著桂香老師在房間里轉了一大圈,如結婚般興奮!
他們把這一消息告訴了兒子,說︰「假期你再過來,就有獨立的房間啦!」兒子也在電話那頭興奮地說︰「好!我要到深圳過年!我要每門功課考80分以上!」
天有不測風雲。正在他們勇往直前的時候,後方出事。婆母大腿骨折,躺在了醫院,兒子年幼,公爹年逾古稀,老二夫婦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顧自己體弱多病的兒子,哪有時間照顧臥床的婆母呢?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更何況年逾花甲的老人呢!一根頂梁柱倒下了,家里的混亂狀況可想而知。只得讓兒子去學校住宿。他們唯一能做的是寄點錢回去,但這又能起什麼作用?又怎能安撫老人的心呢?听兒子說︰「女乃女乃下樓,看見別人踢毽子,心動了,一踢,結果,摔倒了,骨折了!」丈夫有點抱怨︰「人畢竟老了,老了就要服輸。逞什麼能!」對兒子的擔憂又襲上心頭!桂香老師寫家公家婆寫了一封長信,將信和1000元錢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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