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之時,卓言和趙振春等人已經在去往邯城的路上。
卓言昨晚睡的時間很短,郭小強可不管他今天有沒有任務,拉著卓言喝到了很晚。不得不說,卓言這個高材生的到來,讓郭小強那顆沮喪的心得到了久違的慰藉。
上了車之後,卓言才發現吳念念也坐在車里,問了才知道她準備提前回學校。
跟趙振春和司機打了聲招呼,又去周莊接了任坤的父親和任小小,一行人便出發了,車子是一輛小型的面包車,空間還算足夠。
趙振春坐在前排的空位上,吳念念坐在李小英和卓言的中間,兩個人聊的熱火朝天,吳念念側著身,給了卓言一個後腦勺。
卓言笑了笑,也不在意,這丫頭似乎還在為卓言昨晚訓斥她生氣。
山路顛簸而崎嶇,但是忍不住困意襲來的卓言還是靠在座位上睡著了。
卓言覺得這一覺睡得特別踏實,夢中感覺涼風習習,一陣汽笛聲響起,卓言睜開了眼,發現吳念念正拿著一本小書給自己扇著風。
車子已經快要駛進邯城市,趙振春早已在前面鼾聲如雷。
看到卓言醒來,吳念念有些慌張的放下了小書,似乎擔心被卓言看到似地。卓言笑道︰「謝謝。」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下能睡這麼久,吳念念確實功不可沒。
「哦。」吳念念輕輕哦了聲,又給了卓言一個後腦勺。
趕到邯城市里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饑腸轆轆的幾人迅速找了家餐館解決溫飽問題,要了幾盤小菜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任小小第一次來到市里,看著周遭一棟棟大樓,大眼楮里充滿了好奇。
吃到一半的時候,司機鐘師傅的傳呼機忽然響了起來。卓言看了一眼,是摩托羅拉牌子的,其實卓言也有一個,是姐姐卓青給買的,但是卓言自打重生後就沒有開過機,因為他太不習慣用這種過時的東西了。
司機去公用電話亭打完電話回來後面色焦急,看著趙振春道︰「老趙,不好了,劉書記父親心髒病突發去世了。」
趙振春一驚,劉書記自然說的是縣委書記劉有元,趙振春听了司機的話後也顧不得吃飯了,看了眼卓言等人道︰「我得馬上回去。」
縣委書記的父親去世,按說作為鎮黨委書記的趙振春不用如此焦急,但是五名縣不同,劉有元就是五名縣的土皇帝,這時候是表忠心的最佳時間。趙振春清楚的記得,五年前,劉有元的母親去世時,整個五名縣的正常工作幾乎陷入癱瘓,所有領導全部奔赴劉家吊唁,有一個鎮長甚至披麻戴孝,哭的比自己死了老娘還痛心,直到劉有元給了他一腳說夠了後才停了下來。
趙振春也許沒有什麼升遷的希望了,但是他還不想退下去,這個風橋鎮黨委書記的位子雖然窮酸,但是總比沒有的強。而且趙振春可不想做那只出頭的小鳥,當所有的鄉鎮領導都去劉家吊唁時,最好的選擇就是隨大流。
卓言沒想到趙振春說走就走,交待了卓言幾句,又吩咐了李小英一切听卓言的安排後便匆匆離去。看著離去的趙振春,卓言若有所思,腦海里不由閃出那句話︰五名縣就是劉家莊。
吃過飯後,卓言先找好了賓館,李小英有些暈車,到了賓館便睡去了。任小小似乎很喜歡吳念念,卓言準備將任坤父親送往醫院檢查的時候,任小小拉著吳念念的手戀戀不舍,而且吳念念也提出來要跟他們一起去,卓言看著任小小可憐兮兮的的樣子,便答應了。
李瑤的腿已經可以下床活動了,看到卓言後依舊快樂的像個孩子,因為李瑤已經提前約好,所以任坤父親的檢查很順利,但是結果要過幾天才能夠出來,卓言為任坤父親安辦好了住院手續之後才松了口氣,他在做著最壞的打算,如果邯城市醫院沒有能力醫治任坤父親的病,他會想辦法將其轉到北京醫院或者出國。
任坤的父親一直很拘謹,雖然卓言告訴自己和任坤部隊的領導認識,但是老人看著豪華病房還是有些放不開。
任小小是個懂事的孩子,她忙著給爺爺倒水。看著任小小胳膊上點點的傷疤,李瑤听了卓言講出原因後眼楮馬上就紅了,愛憐的將任小小抱在懷里,也許任小小玩了半天確實累了,不一會兒便在李瑤懷里睡著了。
看著躺在李瑤懷里的任小小,任坤的父親眼楮有些濕潤道︰「這孩子,生在我們家命苦啊。」
卓言寬慰了老人幾句,這時發現自己的錢快用完了,邯城的房子里還有一萬多塊,卓言和李瑤說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出來後卓言發現吳念念還跟著自己,不由說道︰「我有點事,你先在這里等著,一會兒回來送你回賓館。」
可是吳念念的小腦袋卻搖的像波浪鼓似地,理直氣壯道︰「我爸說了,回學校之前讓我跟著你,听你的安排。」
沒開學之前邯城大學的宿舍是關門的,卓言這時才想到這個問題,不由一陣頭疼,心說吳文龍這當爸的也太會推卸責任了。
卓言只好帶著吳念念一起回了在邯城的家,吳念念到了卓言的房子之後,看著古色古香的上好家具,還有客廳那顯眼的鋼琴,驚訝道︰「學長,這里是你家?」
「祖上以前留下的。」卓言也沒有細解釋,徑自去抽屜里拿錢。
當卓言從抽屜里拿出那厚厚的鈔票時,才發現吳念念在身後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
「你家不會是暴發戶吧?」吳念念說道。
「以前是,現在就剩下這點家當了。」卓言笑道。
「哦,我說呢。」吳念念松了口氣,忽然看到桌上擺著一個相框,照片里是一個氣質高貴,面容嬌好的女子站在卓言身後雙手搭在卓言的肩膀上,照片上的兩人笑的很開心。
「這是你女朋友嗎?」但是吳念念說完後又搖了搖頭,因為她發現照片上的兩人眉目間有些相像。
「你十萬個為什麼啊!」卓言看著吳念念手里的照片,那時的他還在北京,姐姐卓青從上海回北京為爺爺祝壽時兩個人的合影。
卓言和姐姐跟爺爺的感情都很深,但是卻有所不同,從小到大,爺爺的愛表現為嚴厲的教導他,姐姐則是無條件的袒護他,正是這樣的環境才造就了卓言寵辱不驚的性格。
吳念念又接著問道︰「學長,我可以在這里住兩天嗎?開學了我就馬上回學校。」吳念念發現這里距離邯城大學很近,比住在賓館方便還安全。
「不可以!」卓言想都沒想便拒絕了吳念念的請求,惹來吳念念一番白眼。
卓言又回到了醫院,本打算給李瑤留下一些錢,但是李瑤再也不相信卓言的什麼封紅包討喜氣的說法了,死活不要,卓言無奈只好作罷。任坤的父親住在醫院,任小小說什麼也肯離開,她從小就是跟著爺爺長大,家對她來說不是一個不回家的父親和不顧家的母親,爺爺才是她所有的依靠,看著一只粗糙的大手和一只細細的小手緊緊拉在一起,卓言心下一酸,童年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離開醫院時心情有些沉悶。
周六一大早,卓言便和李小英一起趕往了大豐公司的總部,大豐公司和英豪集團的老板看上了風橋鎮的紅木林資源,約定在大豐公司會面。
大豐公司的辦公大樓裝修的富麗堂皇,一樓大廳氣派無比,大樓前還擺了兩只巨大無比的石獅。
卓言詢問了前台之後,幾經周折才來到了大豐公司總經理徐大立的辦公室,但是見到的卻只是女秘書。
「徐總現正在開會,你們稍等一下。」女秘書說完後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鎮長,您去那里坐一會兒。」李小英看著走廊旁的一個長椅說道,雖然和卓言年齡差不了幾歲,但是李小英卻很尊敬卓言。
「走吧,一起的。」卓言示意李小英一起坐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卓言看了一下表,覺得大豐公司做事風格不夠嚴謹,因為約好的時間是八點半,現在已經九點鐘,卻還沒有見到人。
接近十點鐘的時候,卓言終于見到了大豐公司的總經理徐大立,徐大立哈欠連天,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李小英不由嘟囔道︰「分明是睡懶覺嘛,還跟咱們說開會!」
女秘書似乎听到了李小英並不標準的普通話,不屑的看了李小英和卓言一眼,一臉媚笑的去迎接徐大立。
到了徐大立的辦公室,李小英不由張大了小嘴,里面金碧輝煌,書架上擺放著各種工藝品,辦公桌上放著一尊亮閃閃的金佛,女秘書看到李小英的表情,臉上得意的神色更盛,扭著為徐大立泡茶,卻晾下了卓言和李小英。
徐大立松了松領帶,晃了晃手上的金表,一副財大氣粗的吊樣,沖著卓言和李小英揮手道︰「坐,坐,就當自己家一樣,哈哈。」徐大立喝了口茶又接著道︰「英豪集團的鄭總今天有點急事,不能來了。」
卓言不由有些失望,徐大立給他的第一印象︰真正的暴發戶。
但是失望歸失望,卓言還是沒有忘記這次來的任務,他讓李小英把相關資料給徐大立,徐大立接過後隨便翻了兩下便扔到了一旁。
「我們幫你們修路的話有什麼好處呢?」徐大立看似在和卓言說話,眼楮卻極沒禮貌的盯著李小英看。
卓言想了想說道︰「是這樣的,如果貴公司可以贊助風橋鎮修路的話,在開發風橋鎮紅木林等相關資源時,貴公司可以享受一定的優先權利和一些優惠條件,當然,具體決定權在我們這里。」
徐大立冷笑了聲道︰「決定權在你們手里?那我還能得到什麼好處,我挑明了說吧,如果你們同意把風橋鎮的木材以低于市場價百分之三十的價格出售,我就幫你們修這條路,否則的話也沒什麼好談的了。」
卓言粗略估計了一下,低于市場價百分之三十的價格出售,風橋鎮那麼大面積的紅木林,少說也是上千萬的損失,這個徐大立還真能獅子大開口。
「不可能!」卓言冷冷的說出了三個字。
「你做得了主嗎?年輕人,最好還是和你的上司商量一下,想想你們的路吧。」徐大立把玩著大拇指的戒指。
這時李小英問道︰「卓鎮長,要不給趙書記打個電話商量一下吧。」
李小英在工作場合從來都是稱呼趙振春的職務,卓言點了點頭。
「這才對嘛!」徐大立笑道,然後示意秘書帶著李小英去打電話,徐大立辦公桌上也有一部電話,但是除了他任何人不能使用。
徐大立起身哼著小曲去洗手間,卓言埋頭思考著什麼,徐大立並不知道,此時的卓言已經完全放棄了讓大豐公司修路的想法。
等了一會兒仍不見李小英和徐大立回來,卓言起身離開。
在一樓大廳找到了李小英,李小英打了半天電話也沒聯系到趙振春,看到走下樓的卓言時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用打了,我們走吧。」卓言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李小英趕忙跟上。
「站住!偷了東西就想跑嗎!」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