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的支書選舉，按照吳留運所設計的軌跡分毫不差地達到了目的。
他把吳姓黨員召集一塊，統一思想，不但不去參加選舉，還每人再拉一名黨員以去做一樁好生意，以瞅了一個好媒茬去給您兒子相媳婦，以那里有個神醫，專治哮喘病只在那呆一天，以某某聘你當媒人去吃媒人席等方式把黨員給拉走了，初戰告捷他喝了個酩酊大醉。
酒勁兒還沒醒，肖春夏卻在干部會上宣布讓牛長生回來主持工作。他牛長生是什麼東西，我辛辛苦苦幾十年你鄉里說免就給免了，不就是你呼秋冬的主意嗎？牛長生一個二流子賴碴皮犯，你呼秋冬是鄉里的一把手也太有眼無珠啦。不對，你不受他的賄不會有這麼大的膽，我要你呼秋冬吃不了兜著走。
蘇金山也正在氣頭上，到手的支書沒干上，到頭上的帽子給風吹了，現在你又回來個牛長生，牛長生算老幾？對，搞掉他，找吳留運，讓他一天也干不成。
于是，吳留運和蘇金山的頭抵在了一起。
肖春夏可作了大難。
那天，他去村里召開干部會，感覺會場上的氣氛不對頭，有人想當場頂上。幸虧他肖春夏經過的場合多，宣布結束後，沒多說一句話就離開了會場，遲一點就要被圍了。
他馬上把情況匯報給呼秋冬︰群眾還會冒煙兒。
他說︰冒煙你給我捂住。
咋捂？
想咋捂咋捂。
說罷挾住提包上縣了。
呼秋冬的話使肖春夏倍覺傷心。傷心的是他的粗暴獨傲，尖刻和無情。關鍵時侯不听勸阻，出了問題推月兌責任。剛過幾天的前車之鑒你就忘了嗎。對待下屬，誰任勞任怨、踏實工作他反認為你是听話的黃牛，越拉套他越用鞭子抽，弄不好來個卸磨殺驢。你給他反映實情他認為你是推托責任。你給他出謀劃策卻認為是給他找難看。你干不好他說你是搗蛋，你干得好他認為你是搶功爭利。總之在他面前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他躺在卷起的被子上，兩眼角像止不住的泉眼汩汩地淌著淚水。
他想起了前幾任老書記，年長的像慈父既嚴格又疼愛，年輕的像兄長既批評又交心。每逢下村完一項重大任務，總是千叮嚀萬囑咐生怕出了問題。每逢下村回來總是說辛苦了，快到伙上吃點飯。出了問題他們擔責任，有了榮譽卻讓給同志們。同志們的進步時刻掛在他們心上，他們心里有桿稱，在你不知不覺中就受重用了。那時，從內心尊重和愛戴自己的老班長，可現在的呼秋冬他配麼。
他真想去縣城找找那些老書記頃吐自己的心聲，他想起了一位老班長的話︰工作不是給某一個人干的，而是給黨給人民群眾干的，也是給自己干的。對，我不是給你呼秋冬干的，好與壞人民自有公論。
他感到，此事處理不好，群眾還會鬧，再鬧就對準老一一個人了。如果那樣，老一就認為，是我肖春夏和柳長河在背後搞的鬼。他想，要趕快把上訪苗頭消滅在萌芽狀態，就必須見吳留運。見罷他，如果此事平息了還好，平息不了呢，那不更讓老一抓住把柄大作文章。咳，老一呀，你為了一個牛長生冒這險劃得來嗎。他認為，現在的老一就像得了綜合癥的病人，不可救約了。他真左右為難了。
突然，他想起了偏方治大病的道理，就想怎樣用偏方治一治老一的病。
柳長河來了，肖春夏給他講了個借刀殺人的故事。講罷，肖春夏笑笑問他，是不是有點損。
柳長河說，一點不損，要不咱桑野鄉還真垮了呢。
肖春夏說，是啊，咱只是為了鄉村大局，為了集體的利益不受損失，不讓那些小人得志才用損法呢。又說，給吳留運說，要弄事就明著弄，不要偷偷模模。
柳長河說，好，我就去。
就去找吳留運了。
等好長時間，柳長河回來了。
他說，好險啊，好險啊。
柳長河就給肖春夏匯報了那邊的情況。
吳留運計劃，這一次的目的，不但要徹底告掉老一，還要拔出蘿卜帶出泥，直指尤縣長。告狀材料已經整好，人員也已安排，村里每人兌三元，五千多元的經費也全部收齊，正準備出發。柳長河及時趕到，分析利弊給制止了。他讓吳留運給尤縣長打電話，亮明觀點，分析利害，看他啥態度，否則，再去也不遲。吳留運打了，想不到，尤縣長听後很客氣，並說，請放心，一定達到群眾滿意。
呼秋冬開罷會就匆匆回到鄉里，叫上肖春夏和柳長河說，長河呀，你受委屈了，你的能力和為人我最清楚。我給尤縣長匯報了，只要上邊不追究，你可以列席聯席會。至于桑野村麼，我看，你去臨時主持工作最合適。就由老肖去宣布吧。
肖春夏問，用不用開黨委會下個文？
呼秋冬很在乎地說，那樣，上級就抓住把柄了。臨時主持麼，不用下文了。
肖春夏知道老一在縣上挨了熊，他和柳長河對一下眼神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