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風流 第八十一章︰身世之謎(1)

作者 ︰ 鄉村小官

「你姓冷?」呼鐵匠望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

「呼大哥,我就是冷梅,當年住在岳王廟的冷梅。」冷梅又看一眼洪嫂︰「當年,洪嫂幫了我很多忙,她是我的大恩人。」

呼鐵匠也看一眼洪嫂︰「她是洪老師——秀學家里的。」又看一看崔小梅︰「這是?」「她是我女兒崔小梅。」

「屋里坐、屋里坐。」呼鐵匠領人進屋,老伴也忙倒水端茶。

呼鐵匠已猜準她們是來尋子的。咋給她們說,承認不承認,讓她認不認?孩子是娘身上的肉,誰能不牽掛?盡管是自己把他養大了,那是做人的良心啊。當時那情景誰能見死不救。他親爸媽雖然撇下孩子都走了,那一定是有原因的,那個年代,啥事沒有出現過。如果是真的,就讓她認,只是這個中原因,得問問。歷來耿直善良的呼鐵匠開門見山地說︰「當年撇給刁寡婦那孩子是你的吧?」

冷梅想不到呼鐵匠這樣心直口快,竟使她措手不及。原先想好的怎麼婉轉地開口語也全都省略了。便趕緊點頭︰「是的,呼大哥。」

「當時也是無奈吧?」呼鐵匠試探著。

「呼大哥,咱都這把年紀了,我也不計較那麼多了,我就從頭給您說吧。」

冷梅捋一下白發,思緒又回到了自己黑發年代里——那一段難忘的歲月。

那是一個陰雲密布、朔風怒號的冬天,那一天,她帶著簡單的行李,來到了她的下放地岳王廟農場。

所謂農場,也就是十幾間土垛草房,幾間牛棚馬圈。她給賴場長報了到,問住哪兒?賴場長指指場前邊的一座廟︰「住岳王廟,地富反壞右都住那兒。」

于是她來到岳王廟。這是一個只有三間大殿,兩個偏殿的破舊寺廟。幾棵柏樹像幾尊怒目的神漢使這里顯得更加陰森和恐怖。廟門口有一個人在看她——一個穿著藍制服的蓬頭垢面清瘦高挑的男人問︰「你找人?」「我來住。」

男人問︰「也是下放?」她點點頭。

她隨他進了院,這里已住了三個人。他把三人召到一塊介紹說︰「這一位是洪秀學老師,就是東邊這個岳王廟村的,這一位是苗青大姐,人們都喊她刁寡婦,我叫尤奇,是從河陽市黨校來的。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相互都要多關照。」尤奇介紹後,她也自我介紹︰「我叫冷梅,是從北京來的,不過,我家也是河陽的。」

以後,他們就在一塊干活,一塊吃飯。時間長了,她才清楚,尤奇是河陽市黨校的教研室主任,因說話不慎被打成了右派,下放這兩個月了。洪秀學老師是因別人非讓他給領導提意見,提了之後就被打成右派了。苗青因她是大地主刁德仁的三房太而被趕到了這里。

平時監督他們干活的是賴場長的弟弟賴狗,三十歲了還沒娶老婆,整天邪著眼專瞅女人。原先他就對刁寡婦動手動腳,刁寡婦嚇他︰我妨男人,誰動我,要挨槍子的。他知道刁德仁是被槍斃了,就只敢說不敢動了。

尤奇對冷梅很關心,常像哥哥照顧妹妹那樣,分工干活總把她分到當中,這邊他幫干,那邊苗青幫她干。洗衣縫補的活她也全包了,閑暇之余,他們也在一塊談古論今。她研究的是古代史,對近代史也不陌生,他研究的是近現代史,對古代史也熟悉。雖然彼此有了共同語言,但她心中仍然深愛著她的同學崔中道。于是,她很謹慎地同尤奇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尤奇也很理解。

賴狗卻像餓急了的蒼蠅一樣,冷梅一出現,他就打圈團團轉。上工排隊時,他總讓冷梅站在隊尾,他也跟在隊尾。干活時,他以看看雜草剔得淨不淨、鋤地鋤得透不透寸步不離在冷梅後邊轉,下工時仍是這樣。後來,他通過當場長的哥又給廟里邊多送了白面和青菜,還提來二兩小磨油並說,這是專門照顧冷梅的。那一段,幾個人既緊緊地保護著冷梅,又享受著賴狗的額外照顧。有一天賴狗終于有機會接觸冷梅了,他拿著一封信給冷梅並說,好妹妹,是誰的信?冷梅用眼冷冷碓了他一下︰「你妹夫的。」說者無心,听者有意。以後她再也收不到崔中道的來

信了,她寄出去的信也石沉大海。

賴狗想出了孬點,干活時,他把幾個人分開干,他要找機會下手了。

那一次,他派尤奇和洪秀學拉土壓糞,派苗青和冷梅去棉花地打花杈,並把她倆東西兩頭各把一邊。等冷梅干到地中間時,他偷偷順住棉花壟爬了過去,從後邊攔腰抱住把她壓下邊,冷梅拼命掙扎喊救人,他卻一手捂她的嘴一手拉褲子。

尤奇、洪秀學早看透了賴狗的鬼把戲,他們始終在觀察著賴狗的動向。當賴狗鑽進棉壟那一刻,他倆就緊隨其後了,冷梅的喊聲剛落,賴狗身上已響起了腳跺聲、拳打聲。賴狗頃刻間便鼻口出血,提起褲子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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