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懿和白雪通話之後的第二天,高德高老爺子讓高旭先回去。高旭告訴白雪父母他回去的原因是A市還有一些善後的事情需要處理,但事實上,他回去,是要召開一個家庭會議,商討如何應對白雪的倔強和目前離婚不像離婚,和好不像和好的僵局。
本來高老爺子不想卷進這些他認為的小事當中,但A市圈子里的一些風言風語已經開始傳進高老爺子耳朵了,高家好歹也是有聲望的家族,豈能被一些小事詆毀了幾十年的名聲?所以,當梵懿告訴高老爺子白雪態度的時候,高老爺子果斷的讓高旭回來,與其耗著時間和精力,不如謀定而後動。
高旭走了,白雪長長舒了半口氣,她不敢舒一口氣,因為高旭走的時候,留給白雪父母一個信號,他很快就會回來的。而當他回來的時候,就是徹底解決他和白雪冷淡關系的時候,當然不是白雪希望的那樣各走各的路,而是重新形成一種契約或者新的協議。白雪依然不能以自由的身份和她相愛的人舉案齊眉相濡以沫。
白雪也想通過法院判決的形式來解決這種不死不活的生活和婚姻,但咨詢了幾個律師後,幾乎從頭冷到腳。所有的律師都告訴白雪,她的案例,雖然可以判決離婚,但可以肯定的說,孩子的撫養權一定在高旭那里。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他這樣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憑什麼剝奪我的撫養權?」白雪不解而且郁悶,甚至氣憤,她感覺荒唐。
「白小姐,你說你和你先生在A市辦理了結婚登記手續?」
「是啊,沒錯!」白雪又一次肯定的說道。
「那根據我們國家的法律和有關約定俗成的慣例,在什麼地方辦理結婚手續,那麼也在什麼地方辦理離婚的手續」律師停頓片刻,說道︰「白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根據你介紹的情況,你和你先生辦理離婚,必須回到A市,而在那里,我想,你不用提醒都清楚,那是高家的地盤,如果他們真的是沖著孩子來的話,我想你白小姐再賢惠再慈愛,也不可能獲得孩子的撫養權!」
律師說完,聳了聳肩,低聲說道︰「不好意思,這是中國特色!」
白雪無奈,她只能寄希望于高旭能大度一些,讓她得到孩子,她是女人,女人可以沒有丈夫,也可以不要丈夫,但絕對不能失去孩子,尤其是千辛萬苦拉扯的孩子。
在孩子的問題上,白雪知道自己硬氣不起來。所以,她等待,等待高旭回來,也許,奇跡會在山窮水盡的時候柳暗花明般的出現。
高旭走了,白雪沒有送,倒是白雪的父母送他到了村口,看著他上車,在一片彌漫的黃沙中,兩個老人希望,這個半真半假的女婿再一次回來的時候,能給自己帶來寬慰的消息。
回家路上,白雪的父母隱約覺察村里人對自己的戳戳點點。也不敢仔細听,仔細看,加快步伐回家後,對著白雪坐下,接二連三的唉聲嘆氣,他們也不說什麼,知道說什麼也不能改變白雪要離開高旭的決心,只好用這樣一種無聲的抗議表示自己的不滿和擔憂。
白雪看著父母,也不聲響,她只能靜觀其變,但她心里有些開心,因為高旭走了,自己就可以回去上班了,見到她的鐘吟了。
「鐘吟,喂,是鐘吟嗎?」電話里的聲音讓白雪懷疑自己打錯了電話,看了看號碼,沒錯啊,是李鐘吟的電話。
「是我!」李鐘吟的聲音有氣無力,一點不像以前听到自己的聲音就興奮起來的樣子,白雪疑惑了,她奇怪的問道︰「你怎麼了?鐘吟,是不是病了?」
「我沒什麼事情,我很好,白雪,你有什麼事嗎?我正忙著呢!」
「高旭走了!」白雪有點興奮,她覺得李鐘吟也會開心起來。但李鐘吟的回答還是沒精打采的。
「哦,是嗎?我知道了,呵呵,你暫時自由了!」
「我明天回來上班了!」白雪希望听到李鐘吟高興的說︰好啊,你回來我又可以見到你了!但李鐘吟沒有,他淡淡的說道︰「回來就回來吧,做點事情也好,免得無所
事事郁悶著。」
白雪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了,李鐘吟的狀態始終和自己的希望存在很大的距離,也和以前的狀態大不一樣。滿月復疑惑的掛了電話,白雪心里想,他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還是事業上的壓力太大,感覺煩躁?唉,不管了,反正明天就可以見到他了,這個家伙!
白雪這個晚上是近半個月來睡覺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不用擔心第二天起來面對一個陌生而且容易讓自己傷感、郁悶、煩躁的面孔,也不用擔心孩子是不是突然從眼前消失。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重新披著婚紗,在一片多彩絢爛的彩紙和鮮花中走著,對著身邊的男人微笑,將自己的手輕輕伸給那個男人,讓他給自己戴上戒指,在左手的無名指上。只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那個男人的相貌始終是模糊的,她覺得自己在努力的睜大眼楮的時候,夢醒了!
白雪挪了一下位置,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她沒有了睡意,她在想,那個男人,是李鐘吟嗎?是的!一定是他!
第二天,有霧,白雪起了個大早,夢醒了以後,她沒有再睡覺,一直想著心事等到天蒙蒙亮就起來。白雪上班,孩子不用說也是托老人照顧了。
一路走來,隆冬的寒風刺骨的冷。白雪豎起大衣的領子又將圍巾卷的緊些。今年的春節比往年遲了一些,白雪算過日子,還有剛好兩個月的時間就過年了,也許,高旭這次去了又來之後,自己能和李鐘吟過一個自由而溫馨的春節了,她甚至想過,除夕的夜晚,自己像沒有出閣前那樣,和李鐘吟兩個人在江邊欣賞五顏六色的燈光和煙火,手里有許多焰火,一路走來一路燃放,想著這些事情,白雪不知不覺的微笑著走到了公司。
李鐘吟告訴過白雪關于公司合並的事情,但現在還沒有馬上動手整合。兩個公司還是各做各的事情,這邊李鐘吟忙著,那邊岳清把持著。白雪走到自己和李鐘吟、安靜一起創立的公司。
來的太早,公司一片寂靜,白雪呵了呵手,開門走了進去,自己的辦公室因為很長時間沒有來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鋪在桌子上。
「可以寫字了!」白雪自嘲的說。這個財務室相對獨立,周圍是木制的牆壁,感覺是某個度假山莊的小木屋。白雪喜歡這樣精致的東西,不大,但有味道。
白雪絞了抹布,先把桌子、椅子都擦得干干淨淨,又把地板仔細的清掃一遍,拖了一遍,看著自己的勞動果實,白雪的心情更好了,今天回來本來就開心,再加上這樣一個溫馨的環境,她覺得幸福的喜悅油然而生。
白雪打開窗戶,外面很冷,但吹來的空氣讓整個屋子都充滿了新鮮的味道。站在窗口,白雪想了想,又走進李鐘吟辦公室,她想為李鐘吟收拾一下房間,這是一個女人本分的事情,白雪這麼想。
李鐘吟的辦公室很整齊,似乎有人專門為他清理過了,沒有什麼骯髒的東西,甚至桌子上的灰塵都很少。
「鐘吟應該沒有這麼空,他怎麼有這樣的心情和時間來打掃辦公室?難道,是他知道我要回來上班,特意打掃的?」白雪不禁開心的微笑起來。
桌子很干淨,但白雪還是將桌子仔細的擦拭了一遍,她覺得,先前的那一次擦拭是李鐘吟的心,而自己的這一次是自己的心意,這樣,兩個人的心意就重合著,心心相應了。
關上李鐘吟辦公室的門,白雪走回自己的房間,坐在椅子上,在幸福中遐思著,時間很快,公司的同事們陸續來上班了,看見白雪回來,都熱情的和白雪寒暄,白雪的心里更覺得溫暖。
但李鐘吟很遲都沒有來,白雪等得漸漸焦急起來,她想告訴李鐘吟自己早上的心情,希望他能快點過來一起分享她的快樂,但想想又覺得給李鐘吟一個意外更好。她一直等著,像等待一個成熟的隻果就要落下一樣等待著。
李鐘吟終于出現了,他經過白雪的辦公室,卻沒有折進去看看白雪。走過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李鐘吟劇烈的咳嗽。
這是白雪熟悉的聲音,是她銘記在心里的聲音。白雪連忙沖出來,叫道︰「鐘吟,我回來了!」她以為李鐘吟會興奮的轉過來,即使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會把自己緊緊的擁抱。
李鐘吟回頭看了一眼白雪,平淡的說道︰「你回來了?」腳步卻沒有停下,依然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白雪楞了一下,沒多想也跟著李鐘吟走進他的辦公室。一個小女生在擦拭李鐘吟辦公室,白雪突然失落的明白,原來李鐘吟並沒有刻意的為自己回來而擦拭桌子,他的辦公室一直以來都有另外一個女孩子在清掃打理。白雪看了一眼,這個小女生很漂亮,從神態上來看,應該也是一個精明的女孩子。
「白雪,你過來正好,我告訴你,這位是小吳,這個月剛來的大學生,我的秘書,本來想讓江華通知你造工資表的,你來這里我順便和你說聲!」李鐘吟對小吳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說不用了,你可以出去了。
小吳心領神會的走了,路過白雪的身邊,意味深長的微笑了一下,這種似曾相識的微笑,讓白雪的心緊了一下。
「鐘吟,你還好嗎?」白雪看他的臉色並不好,似乎大半個月不見,人也消瘦了一些。
「好啊,我很好,呵呵,白雪,我今天有點忙,可能沒時間和你說話了,我們有時間再聊好嗎?」李鐘吟的語氣平淡得讓白雪都懷疑自己是否和他有過一段刻骨銘心得感情,他簡直冷淡得陌生。
「哦!」白雪滿月復狐疑的應了一聲,這個李鐘吟怎麼了?自己想給他一個意外得驚喜,但他卻給自己一個意外得不能再意外的平淡甚至冷漠。
白雪回到自己得位置,胡思亂想著。
「難道他在意高旭,在意高旭可能和自己同床共枕?還是對自己的感情產生了懷疑?」白雪覺得如果李鐘吟這麼想,還是能接受的,畢竟是因為在乎自己才產生這樣一種心情。
「還是他的感情並不牢固?一段時間沒有看見我親近過我,就覺得陌生了?還是他有了另外的寄托?」白雪想到了那個比自己年輕漂亮富有而且沒有拖累的周詩沂。
「算了,自己瞎想什麼,鐘吟可能累,而且他也說了,今天很忙,沒時間陪我說話,就不要亂猜了!」白雪覺得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意外之外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