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兩」「十二兩。」
……
要不是看她長得還有幾分姿色，只怕連一個加價的人也沒有。守在台下的老鴇們可是眼中揉不進沙子的主兒，這女人雖然不像前幾個那樣一听見自己被賣入青樓，就尋死覓活的鬧。但她未免也太安靜了些。或許是個瘋子也說不定。
誰會買個瘋子回去？即不能干活，也不能接客，萬一再惹出什麼麻煩，這可怎麼了得。
「十二兩？還有沒有加價的啦？」人伢子在台上聲嘶力竭的喊了一嗓子。見台下無人接應，就點點頭，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將杜蘅推到一個獐頭鼠目的婦人身旁。
婦人咧嘴笑開了拉著杜蘅向人市外走去，她在赤谷城里做著媒婆的行當，前些日子城中有戶人家死了兒子，想替兒子娶個陰婚的媳婦，她找了幾戶窮人家可都沒說妥，也是，再窮的人家也拿自己家的孩子當個寶，誰願意讓自己家的姑娘守一輩子活寡？實在沒辦法，她才只好來人市轉轉。沒想到就遇見了杜蘅，看這丫頭長得不錯，就算是瘋的也無妨，娶陰婚就是那麼個意思，以後有人能管她一口飯，讓她不至于餓死，也算自己做了善事，積了德。
婦人走到一半，被一個黑衣人擋住。
「我和你買她，五十兩，黃金。」
婦人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又捏了捏大腿，確定自己是清醒的之後，抽了口氣。「你說多少？五十兩黃金買她？！」那人出了這樣的高價，仍是怕婦人反悔似的，交了金子出去，立刻拉著杜蘅離開。
杜蘅被黑衣人領著走到一輛馬車前，那人半跪在她面前，讓她踩著自己的膝頭上了馬車。這輛車子比起和沈君悅他們一起時的那輛，不知要奢華幾倍。光看前面那幾頭毛色光亮的高頭大馬，就不是尋常人家所有。
車廂里有些暗，深色祥花底紋的絲錦布上，開著大朵大朵的鳶尾花。她有些遲疑，稍一楞神的功夫，就被人拉入懷中。
「小九……」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味，卻是陌生的人。腦子里亂轟轟的，有好多個聲音響起來，重疊在一起讓她什麼也听不清。
杜蘅不想听，也不想再多想，閉上眼，任由莫羲錚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他的心跳聲在她耳邊響起，劇烈的，激動的，像是爆炸了一樣。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幾乎無法相信，只有用力的將她抱在懷里，才能感覺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胸前背後的傷口因撕扯而生出灼熱的疼感，可是他已經顧不上這些，就算再疼，也不能放開手。
他抱得太緊，讓她覺得不舒服。輕輕地掙了掙，沒掙開，也就不再堅持。整個人偎在莫羲錚懷里，而手指，卻偷偷地把玩著已經打起結的長發。
當他醒來時，他們告訴他，杜蘅已經跟著蕭明樓離開。他心里有多恨，只有自己才知道。若不是因為傷得實在太重，他恨不得當時就沖出去把她找回來。可是……幸好……幸好上天憐見，讓他又重新找回了她。只是一想到，若不是遇見沈君悅，她可能會死在大漠之中，讓他對蕭明樓的恨意，又多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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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不是已經和他離開了，為什麼又獨自跑出來？還有她脖頸上的傷是怎麼弄的？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她，但看見了她，這些問題都變得不再重要，只要她在這里就好，活生生的在這里，在他懷里。其他別的都不重要。
「小九，應我一聲好不好？」杜蘅並不逃避與莫羲錚對視，反而認真的瞧著他，像是要把他瞧到心里去。只是這一雙眼楮沒有半點神韻，曾經所有的晶瑩流光，如今都消失不見。只剩這兩只烏黑的琉璃珠子，美雖美，卻毫無光彩。
「還在生我的氣？我知道是我混賬，不應該瞞著你。你要是覺得打我可以出氣，就狠狠的打我一頓。」莫羲錚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拍了兩下。他的面頰上有些新生的青色胡茬，微微的刺痛讓她收攏了手掌。
杜蘅謹慎地看他一眼，看到他皺了皺眉頭，隨後立刻又將手掌乖乖地貼在他的臉上。盡管這樣的感覺，讓她不舒服，她仍然是毫不反抗的順從著。
莫羲錚深深的嘆一口氣，將千言萬語都咽了下去。沈君悅派人給他傳信，說她情況不好，讓他做好準備。但他從沒想過，她竟然是這麼不好。
抱她下了車，衛青桑已經帶著悅心等在府外。想要把她接過來，可莫羲錚卻沒有松手。悅心在一邊抽泣著叫著杜蘅，她亦無動于衷。
突然覺得累了，這麼多人在身邊，亂哄哄的讓她心煩。靠在莫羲錚懷里，甚至伸出柔長的手臂自然地勾住住了他的脖子。盡管此時的她是如此的听話，但莫羲錚卻只覺得心寒。
「先別睡呢，看你都髒成什麼樣子了。洗一洗再睡。」他輕拍了拍杜蘅的背，她像是听懂了，強打起精神，臉上有些不快。
早就人準備好了木桶熱水，莫羲錚抱她進房，替她解開衣衫，她也沒有半點羞赧，漠然的看著他把自己月兌得干淨放到木桶之中。「要我替你洗，還是要悅心？」明知她不會回答，但他仍是問道。
「不說話我可就不客氣了。」莫羲錚掬一捧水，替她仔細地擦拭著臉上的污跡。看著桶中的水色漸漸渾濁，而她卻愈加干淨，白女敕的肌膚被熱水燙得有些發紅，胸前一對渾圓在水波之下，若隱若現。
莫羲錚輕輕的抽了品氣，把目光轉到一旁。「你這是去了哪里滾了？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看來這一桶水都不夠用的。」
他起身出去再吩咐下人準備一桶水，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靠著桶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