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王妃馴王爺 第六十七章,以後的家人(修)

作者 ︰ 淼仔

進來王府大門中,兩排家人齊齊行下禮來︰「恭迎王爺回府。」趙赦昂然,攜著真姐兒目不斜視行過來。

真姐兒姍姍行來,看這京里王府,比封地上小得多。但是綠琉璃瓦,紅檐紅牆,還有脊安吻獸,處處透著一絲不苟。

行過一座疏亭,上面寫著「妙香」兩個字。真姐兒眸子不由隨著而去,手攜在趙赦手上跟著他走。

趙赦見到,就停下腳步讓真姐兒細細看了幾眼。注意到趙赦停下來的真姐兒飛紅面龐難為情︰「讓表哥等我,我只是看這字兒熟悉,這是表哥寫的才是。」細打量一眼,真姐兒小心地道︰「象是表哥少年時的字。」

「你倒有幾分眼力,」趙赦喜歡了,同著真姐兒繼續走,告訴她道︰「現在我看著,是欠稚女敕些。」真姐兒再小心地道︰「我不是說這個,是覺得表哥理當鐵馬金戈,這妙香二字,象不是表哥口吻。」

趙赦覺得這話難忍,不能不分辨道︰「真姐兒眼里,表哥只會舞刀弄槍。」真姐兒趕快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說到這里,真姐兒詞窮,無可分辨處,只能對著趙赦莞爾。

「淘氣孩子,父親母親來接我們了。」趙赦板起臉,提醒真姐兒看前面。真姐兒看過去,二門上站著一群人,花枝招展中只有一個是男人,身穿著黑色府綢袍子,有著和趙赦相似的面龐,這是趙赦的父親趙老大人。

趙老大人迫切地看著兒子行來,對身邊的妻子道︰「兒子看著,又長大不少?」在他身邊站著的四十多歲婦人,就是趙赦的母親老夫人,她含笑︰「在老大人和我眼里,他還只是個孩子。」

離得有十幾步,老夫人更是不錯眼楮看著,兒子高大有威儀,讓老夫人思子之情得到緩解;再迫不及待看趙赦身邊的嬌小身影,老夫人淚水盈盈︰「這是真姐兒。」

趙老大人只看兒子,很是快活地道︰「這是個開衙建府的孩子了。」听身邊兩個女兒寶鈿珠鈿勸道︰「母親不必憂傷,總算見到了不是。」老夫人用手上繡蘭花的帕子抹去淚水,再目不轉楮地看著眼前並肩走來的趙赦和真姐兒,微笑道︰「這孩子一定瘦弱,看走路就象是風吹不得。」

兩個出過嫁的女兒寶鈿珠鈿,是今天特地回來見大哥和真姐兒,齊聲對母親道︰「看母親說得,一會兒大哥听了要不喜歡。母親時時想著,既然到了手,自己好生養著就是。」

老夫人听過一笑︰「你們說到我心坎里兒去了,可不是我好不容易到了手,我再不給你大哥。」說話中,人已經走近。趙赦攜著真姐兒走前兩步,他率先拜倒︰「父親母親,兒子回來了。」真姐兒隨在後面也急忙拜倒。

「快扶起來,這外面地兒冷,到房里面再好好的行禮吧。」老夫人急忙喊人去扶,見趙老大人拉著兒子的手看,自己就來看真姐兒。這下子變成老夫人攜著真姐兒的手往里面走︰「咱們到房里好好說話。」

真姐兒只匆匆看一眼這姨媽,看起來還不老。面容是慈祥的,眼神兒卻是久經風霜犀利的那一種。看到這眼神兒,真姐兒同時想起來的就是趙赦平時嚴厲的眼眸,和老夫人的竟然一模一樣。

老夫人一手握著真姐兒的手,另一只手是寶鈿扶著。走上幾步對著真姐兒偏過頭笑看幾眼︰「和你母親很相似。」這話說得真姐兒也感情上來,淚水兒禁不住地滿眼滿眶。和父親走在後面的趙赦雖然沒有看到,卻趕快道︰「請母親到房中再說。」

「好,好,我知道。」老夫人就此不再說話,只是喜滋滋兒地往房中走。真姐兒僅握著她的手,都可以感受到姨媽見到自己的喜悅。

前面行到垂花門下,院子里幾個媽媽丫頭迎出來,都是歡笑道︰「老夫人今兒歡喜,王爺回來了,姑娘也來了。」老夫人樂顛顛︰「可不是,真姐兒今年回家了。」真姐兒不無感動,難怪表哥為孝順上,要對自己這麼好。難得這位婆婆的心里,竟然是如此的看重。

來到房中看這上房,牡丹富貴的錦榻,清一色的紅木桌椅。一個白玉花插上插的是迎春花兒,一個青玉香薰中有裊裊香氛徐出。

正在看,也沒有忘記扶著老夫人坐好。老夫人一坐定,就笑逐顏開喊丈夫︰「老大人,你也過來坐下,讓他們好行禮。」老夫人急著看趙赦和真姐兒行禮。

這不是拜堂,也不是夫妻同回,不過老夫人心中,就是一直想看這個禮兒。趙老大人知道妻子心意,走到她身邊並肩坐下。再喊兒子道︰「我們坐好了。」

趙赦和真姐兒除去外面斗篷,端端正正過來雙雙給父母親叩了頭,老夫人喜歡的喊人︰「拿我的東西來賞他們。」

給趙赦的是一個上好的玉帶扣,給真姐兒的是一匣子的整副頭面。頭面是金瓖南珠,珠子不大,卻難得勻淨無暇。真姐兒拜謝起來,老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淚水這就下來︰「和你母親很是相似。」

眼看著這今天就要成哭上一回,好在老夫人自己又把住了,再用帕子把淚水擦去,對真姐兒露出笑容︰「你回家是喜事兒,今兒誰也不許哭。」趙老大人呵呵笑︰「夫人這話有理,哪一個哭的,夫人給他一頓馱棍。」

房中人都微笑起來。老夫人再喊過兩個女兒來︰「過來見見,這是兩位表姐。」紅衣的珠鈿年紀小,出嫁沒有兩年。見過禮後忍不住對母親低聲笑道︰「如今是表姐,以後就是表妹。」

正攜著真姐兒手的寶鈿听到一笑,老夫人也只一笑。趙赦皺眉︰「你又胡說。」珠鈿得了這句話,嘟起嘴對老夫人告狀︰「母親您看大哥,人家巴巴兒地來接他,他又訓人。」真姐兒低頭忍笑,表哥教訓人,敢情在家里就有這個習慣。

老夫人息事寧人︰「好了,真姐兒坐我這邊,你呢,就坐我這一邊。你現在是表姐,比表妹還要撒嬌可不行。」

坐下來,老夫人拿著真姐兒的手又細看一回,把眉頭皺得緊緊的。和趙老大人說話的趙赦,還要注意著母親。趕快陪笑道︰「母親看真姐兒,兒子待得不錯。」

老夫人立即道︰「這孩子,怎麼這麼瘦?是你沒有好好待她。」趙赦立即一個理由出來︰「母親說哪里話來,真姐兒這樣年紀,正是拔個頭兒的時候。」

「是嗎?」老夫人的眼光有些挑剔地再看真姐兒一回,真姐兒忍笑,今天依然不是白胖如豬仔,表哥又要尷尬一回。再看過老夫人就罵趙赦︰「分明是你胡說!我記得你們拔個頭兒的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瘦過。」

真姐兒心中大樂,表哥不容人說話,原來是家學淵源。听趙赦再陪笑解釋︰「兒子怎麼敢不疼她,就是想不疼她,沖著要給母親看,也要疼她才行。」老夫人哦上一聲,用手指著他道︰「原來你是為著給我看。」

被老夫人打斷和兒子說話的趙老大人笑呵呵道︰「夫人吶,這到了你的手里,以後全憑夫人調理。」老夫人這才轉為笑容,對趙赦點頭道︰「王爺你就擔待著,才剛你妹妹也說,到了我手里可是不容易,這一年,可就跟著我了。」

趙赦還能說什麼,就知道過母親這一關,母親總要挑剔過才行,忙道︰「全憑母親,就是真姐兒還是淘氣的年紀,請母親多擔待她。」

老夫人含笑又罵︰「不許你胡說!淘不淘氣是我說了算。再說你們三個人,哪一個從小是不淘氣的。」珠鈿又不答應了︰「好好的說著話兒,又把我們卷進來。橫豎出了門子就沒有人疼,果然是這樣的。」

真姐兒趕快陪笑︰「我陪表姐。」珠鈿轉嗔為喜︰「你來當然要陪我,我和姐姐也要陪你。只怕母親現在奇貨可居,輕易不肯讓人見才是。」

一句話說得房中人都樂,趙赦也掌不住微微一笑。母親奇貨可居,這話說得很是貼切。這大半年里和母親信來信往,趙赦是不肯提前送來。

老夫人再看過真姐兒給自己做的針指,倒是點頭說好︰「這是下過功夫的。」紅箋陪笑上前一步道︰「老夫人說的是,姑娘為給老夫人繡這個,光學的時候,就熬過幾回夜呢。」真姐兒汗顏中,老夫人呵呵笑著︰「很不必這樣,咱們這樣人家,不指著你做去。不過是閑下來作一件半件,能見人就行。」

再問趙赦︰「你信中說她在念書,咱們這樣人家,也不必逼得太狠,會幾個字會看信會寫信,人前有句說嘴兒的就行。」這話說得兩個女兒寶鈿珠鈿又要鬧她︰「母親這話不在理兒,我們算不算能見人的?」

寶鈿吃老夫人哄過,再對著趙赦道︰「大哥今天回來,把真姐兒送來很好。只是惹得我們又被母親說,大哥給我什麼好東西,才能讓我不生氣地回家去?」珠鈿也道︰「這話很是,不給我好東西,我就生氣回家去。」

趙赦板起臉︰「給你們請先生,等我回來看,學得也一般。倒都不如真姐兒,論語也會念,詩禮也在學。」

寶鈿珠鈿垂頭一起低聲道︰「這就偏心眼兒上來了。」老夫人听過又想笑,撫一把真姐兒對趙赦道︰「我算知道這個孩子為什麼這樣瘦了,原來被你逼著念書,這才念瘦的了。」

听到念瘦的這句話,真姐兒忍無可忍沒有忍住,低低地笑一聲,再對老夫人道︰「表哥很疼,從來是關心的。」老夫人似笑非笑︰「那是他應該的。」

接下來徐徐說家事,趙老大人告訴趙赦︰「親戚們要來接你,我和你母親商議過,都回了說不必來。今天你們剛到家,肯定是勞乏的。停上幾天為你和真姐兒請客,再請他們一起來見不遲。幫著家里管事的親戚們,今天是必要來的,我對管家說過,就來了也是二門外候著,一會子你要見,就出去見見吧。」

趙赦謝過父母體貼︰「原來路上也想過此事,不是必要見的,還是明天等我宮中回來再說的好。真姐兒交給母親,想來過幾天只怕要進宮,母親好好教導她,到那一天也不慌張。」說到這里,往外面吩咐人︰「把給妹妹們的東西送上來,妹婿們適才看到在外面,也一起請進來見見,把給他們的東西也拿出來。」

因真姐兒在,除了趙老大人外,別的男人都在外面。說過這些話,趙赦對寶鈿珠鈿道︰「母親有了年紀,真姐兒進宮,你們來一個陪著去吧。」珠鈿對真姐兒皺一皺鼻子︰「我說東西這才拿出來,原來後面還有話兒。」真姐兒含笑听珠鈿再對趙赦道︰「大哥你放心,我和姐姐,會一起陪著的。」

外面送進東西來,兩位姑爺進來見過禮兒,都是生得端正的京里世家子。熱熱鬧鬧地大家用過飯,寶鈿和珠鈿讓丈夫回去,她們是留下來陪真姐兒。趙老大人和老夫人重新喊過兒子來,告訴他雲家的事情︰「親家進京後,雲家的人就來個不停。雲老夫人不顧年邁,親自來對我說,要接真姐兒家里去住。因說是沒有成親不能住在這里,我對她說很不必。她又說一月之中,有半月要住在雲家。我對她說等你回來再說,只怕明兒他們家就要來人說這事兒。」

趙赦一口回絕︰「不必去住!我對岳父就沒有答應過。等歇上幾天停當下來,撿個好日子讓真姐兒上門拜過親戚就可以回來。雲家的人要見,讓他們到這里來吧。」

這里父子母子三人,把這件事情安排下來。在城北角一處宅院里的雲家,雲老夫人精神抖擻,正在听一個家人回話︰「昨兒去王府里,老夫人還說今天到不了。不想下午偶然從街上過,看到趙王爺騎在馬上,旁邊馬車里應該是咱們家孫小姐。回來對大官兒說過這話,大官人讓我去王府門前看過,果然是咱們家孫小姐進京了。」

雲老夫人有三個兒子,都坐在下首的烏木椅子上。最小的雲三官人對母親皺眉道︰「王府里一點兒誠意也沒有,而且是咱們家的孫小姐,沒有成親就住到王府里成何體統。姐夫來的時候我就說過他,這樣外甥女兒嫁過去,也會讓人看不起的。母親……。」

剛說到這里,雲二官人打個哈哈,拂著老藍色衣袍道︰「三弟長進多了,居然會上這些心。有這些心思亂用?何不把你出去玩不看鋪子的事情收斂些,家里進項也可以多些。」

平時最是愛玩的雲三官人惱火地道︰「二哥,你什麼意思!」雲大官人最年長,板起臉道︰「行了!你們兩個不許再吵,眼前是大事兒。」

說得兄弟不說話,大官兒轉過臉兒對雲老夫人道︰「娘,三弟說得也在理兒。這門親事居然也能成,真是讓人人不敢相信。听說王爺接去,又陪著一起進京,這親事應該是不會錯。不過還有一年,真是讓人為外甥女兒擔心。要是這一年中出了什麼事情,咱們家的名聲可怎麼辦?」

從听到真姐兒進京就笑逐顏開的雲老夫人慈祥看看長子,說話卻是不客氣︰「咱們家是商賈人家,不是官宦家里,這名聲二字我覺得也從不看重。」雲三官人立即接話道︰「娘說的對。大哥要是看重名聲,還會把那當紅的妓女往家里接。哦,我說錯了,已經不當紅,是殘花敗柳。」

雲大官人也惱怒了︰「三弟!」二官人嘿嘿笑,仿佛這事兒與自己不相干。

雲老夫人看著他們還是笑,今天她心里太喜歡。見兩個兒子要起爭執,雲老夫人才板一板臉︰「你們不許再說,听我說才是。」大官兒收起怒容,二官兒正色坐直,三官兒對著母親看過來,一臉的很恭順。

清一清嗓子,雲老夫人對兒子們道︰「王府里看重這是好事兒,想來是為看重,才不願意咱們今天碼頭上去接。你們都沒有細打听,我讓人碼頭上時時看去。今天宮里有人去碼頭上接王爺,要是咱們家的人也在,你們覺得上得了台盤?就不給真姐兒丟人?」雲家三房加上家人共幾十人,一年的進項是兩千兩銀子,幾個房頭一分家人月銀一拿也就沒有多少。

這樣一說,三位官人們都不說話。雲老夫人先語重心長對長子道︰「老大呀,你天天巴結當官的,這自己家里出一個不好?」大官人听過深以為然︰「母親說得是,就是我這樣想,才為外甥女兒名聲著想。」

「這不用你上心,王府里接了去,王府里住著,他們是當官要身份體面的人家,比我們更看重這名聲身份才是。」雲老夫人把長子先駁回,再對二官人道︰「老二,你向來算盤打得精,你媳婦也是精明人,這一次接真姐兒,錢是我的私房里出,只要你們一房對外甥女兒客氣些就行。」說到這里,雲老夫人眯眯笑︰「要是你們房頭不尊敬真姐兒,可少一門當官的親戚走動。」

雲二官人听過也覺得有理,心里算計過,對母親道︰「不能只讓娘一個人出私房,這錢我也出一份兒,」再看兩個兄弟︰「大哥和三弟,也出一份兒吧。到底這親戚,將來是大家的。」

雲三官人嘻嘻笑正要說話,雲老夫人又對他道︰「老三,這體統兩個字,你還是先拿起來的好。王府里勢大,他們定要接真姐兒,你姐夫是生身父親也沒有辦法,何況是我們。這話不是亂說的。」

把三個兒子都說過,雲老夫人笑眯眯再說道︰「我只有一句話同你們說,接真姐兒來家里住,是件對大家都成體統有身份有體面的事情。以後你們有了什麼事兒,真姐兒那里還可以求一求。當然你們要還是想的不一樣也無妨,反正真姐兒我是接定了,就用我自己的私房吧。不用你們出錢。」

大官人想想有理,趕快對母親道︰「我也出一份兒錢,娘的私房留著的好。外甥女兒只得一個人,就是丫頭不過帶上兩個來,一日所費能有多少?」二官人嘻嘻笑,心里依然是算過道︰「兒子們有進項,哪里能讓娘出錢,我也出一份兒。」三官人听過搔頭︰「我當然也出一份兒,不圖有個回頭子兒,只圖著以後王府里走動,也好嚇嚇那些搶咱們生意的人。」

雲老夫人見三個兒子的說法一致了,這才繼續笑眯眯︰「你們都答應就好,有句話兒我得同你們再商議。你們都成家立業的,我手里有些私房,就只給下一代。三個房頭的孩子們我平時都給錢,真姐兒長這麼大,我才見這一回,我的錢得給她一些,回去告訴你們媳婦和孩子們,可不許對著真姐兒胡鬧說難听話。你們要好好想明白,我的外孫女兒,以後可是王妃。這天下才有幾個王妃?」

大官人沒說什麼,他素來手把得緊,但卻是一個孝順人;二官人還是算過,無奈也管不了,只能點一點頭;三官人還在嘻笑︰「憑娘要給誰就給誰,別說是嫡親的外甥女兒,就是家里來投靠的窮親戚,娘也不知道給了多少。」

基本上這件事兒也算過了明路,雲老夫人滿意地笑著道︰「那就好,真姐兒房子已經騰出來,就在我隔壁住著,明兒讓人把我放著的那副繡百蟲草的床帳拿出來給她用。你們都記著,可不能讓王府的人笑話咱們不親香。」

環視一下兒子們,雲老夫人還是笑眯眯。兒子們大了,以前不求他們多關愛,只要各人得過就行。眼前有真姐兒這一樁事情出來,雲老夫人想想不行,兒子們這舅舅,得當個象樣子才象話。

這樣說過,雲老夫人讓三個兒子回去,在房中想了一會兒,對自己的丫頭道︰「明兒給我套車,得我自己去,王府里老夫人才能松口讓我接。指著官人們,雖然說是年紀不小,全是一抹子紫嘴子不頂用。」

雲大官人走上幾步回房里來,他住在雲老夫人旁邊的三間房子里,三間正房,帶著兩間廂房和耳房,都是烏瓦雕窗。

三官人緊跟在後面進來,進來不客氣地坐倒︰「大哥,娘的錢你用得最多,這接外甥女兒,你要多出吧。」二官人也隨後進來,听到三官人的話,倒是與他不一樣︰「大哥,這接外甥女兒的事兒,我和你一起去,也去王府里走一遭看看房子屋子。要是王爺能見那就最好,當然咱們是長輩,王爺沒有不見的禮兒,對了咱們這長輩見王爺還要行禮嗎?」

三官人被提醒,想想看看景致也是好的︰「我也去,咱們這算是舅老爺才是吧?」二官人嘻嘻一笑︰「二弟又錯了,咱們是舅老太爺。」

大官人沉著臉,他對母親的說話是完全能接受,這就道︰「三弟,我知道你的意思,公中出的錢大家一樣,另外有人要求辦事兒,要給外甥女兒單獨送的,只管送就是。」再對二官人道︰「二弟,國法大于家法,見王爺還是要行禮的。」

這樣說過,三官兒無話,二官人也說不出來什麼來。等他們走了,大娘子和兩個女兒沉芳、錦芳出來,女兒年紀和真姐兒一年,都訂下的有親事。沉芳歡喜道︰「表妹來了好,可以和她說話。」錦芳也道︰「她穿什麼戴什麼,肯定比外面的好。」

大娘子是個賢惠沉靜以夫主為天的人,在房里偷听到話後也覺得有些微慍。這微慍沒有帶出來,大娘子只是道︰「接外甥女兒固然好,只是家里房子原本就窄,接來了可住哪里呢?」大官人正在心煩此事,一听就暴躁道︰「這事兒不用你想,不會讓你搬出去就是。」大娘子被他一吼,哭哭啼啼起來︰「我也是提醒一聲兒,就是你接姨娘進門,家里房子不多,不是把沉芳和錦芳移在一處,把姐兒們的閨房騰出來給她。」

「不要吵了!我正在煩呢,娘一定要接,而且非要接來不可。王府里要是拿咱們當一回事兒,今兒外甥女兒進京,怎麼會不通知咱們一聲兒。」大官人說過,大娘子住了哭聲,目瞪口呆︰「怎麼,都到京里了?怎麼不提前給咱們送個信兒,去接一回也是親戚的意思。」

沉芳一听很喜歡,對錦芳道︰「祖母去王府,把咱們也帶去最好。這話和爹娘說不中用,咱們去找祖母說去。」說過拉著錦芳就走。大娘子在後面張口結舌︰「這,這可不能去。去了還得現準備衣服,穿的不好,去了讓人笑話。」

二官人回房來,徑直來找二娘子商議︰「你娘家哥哥打傷人一事兒,這就有了地方求。娘要接外甥女兒,等她來家你只和外甥女兒說去。」二娘子明知故問︰「哪個外甥女兒?」

「還能有哪一個外甥女兒,就是我那嫡親的,要當王妃的外甥女兒。」二官人笑罵道︰「前幾天為你哥哥打傷人哭得昏天黑地,這你倒忘了?」

二娘子嘴一撇道︰「接她住哪里?一天費多少錢,這錢是你出我出還是大家出?」二官人嘻嘻一笑︰「當然是大家出,是大家的外甥女兒就大家一起出錢,求她辦事兒的,可是你一個人。你仔細了對她好些,要是不成事兒,可別來怪我。」

「哼,能成事兒我出錢也心甘,就怕她一個沒身份人,就是以後是王妃又怎樣。因為沒身份才能亂由著人接來接去,要是家里是高官,王府里能接走?再說了我娘家表弟妹的表姐的小姨的女兒也嫁的是個官兒,為我哥哥的事去求她,什麼當家主母,平時說得嘴響,竟然白收了東西一點兒用也不起。」二娘子說得很是忿忿。

停了一口氣喝上兩口茶,二娘子再接著道︰「後來我在親戚間一打听,人家當官的老爺也是嫌她沒身份,又為著他是個官兒,要名聲不能悔婚。從娶過了門兒就是一個擺設,人家官老爺喜歡的是一個丫頭收房的小老婆,平時在家里她受足了氣,出門兒還要裝官夫人的面子。不能讓外三四的人有閑話,說他們家寵小老婆。」

二官人雖然是愛算計,自私又怕老婆的人,听到這里也打一個哈哈打斷︰「看你這話!外甥女兒不一樣,姐夫來不是說是王府里強接的。而且外甥女兒還沒有成親,你咒人就不對。」

听過惱怒的二娘子道︰「什麼強接的!要是我女兒,我拼上一死,也不能讓他們這樣遭踐了去。再說你姐夫說得挺可憐兒,這話只能哄你們!我就不信,那王府里住著少家里多少嚼用,而且王府里住著天天見王爺,要個賞賜也足夠家里盤恆好些天。哼,還說什麼是強接了去!」

剛被雲老夫人敲打過的二官人听得心頭火起,怒目道︰「好!你有這樣說的能耐,就不要去求她!還有女兒們親事你不喜歡,這不就是換的時候了。」

隔壁的房間門口,二房的兩個女兒淑媛、淑真也在偷听。直听到是自己的親事,兩個人才抿著嘴兒笑縮回身子去。

「真姐兒長真姐兒短的,不知何方的天仙托生到咱們家里來了,」淑真撇一撇小嘴兒,淑媛也接上話,把手中拿著的一個木梳送回鏡台,再對著鏡子照一照︰「別管她,橫豎來了就知道,哎,我這頭發,梳得可好?」

由真姐兒這親事引出來的親事,在三房里也是一樣在說。三官人和三娘子在細細地說話︰「公中的錢不得不出,要讓外甥女兒看著好看。另外私下里送她的,可得實惠些兒。你平時對我說,巧文的親事挑不到好人家兒,這機會就來了。外甥女兒既然是王妃,來到京里總有些人家要接她做客去。你好好哄著外甥女兒喜歡,再讓巧文多討她喜歡。做客時能帶上巧文一起,多去幾次總能遇到好姻緣。」

「還都是當官的。」三娘子滿面笑容,夸三官人道︰「平時看著你不哼不哈的,這有事兒的時候,你最頂用。」三官人嘿嘿笑,听三娘子又小小驚呼一聲︰「二嫂平時說二房里佷女兒親事訂得不好,她難道不和巧文搶這親事?」

三官人一听就笑︰「這親事是她自己托娘家訂的,沒過兩年听到人家做生意虧了本錢,二嫂就打雞罵狗的不如意。她就要罵,也應該罵她自己才對。再說不妨事,她去她的,咱們去咱們的。你給巧文做上幾件好衣裳,再教她說幾句好听話兒,到時候外甥女兒喜歡帶哪一個去做客,不由二嫂說了算!」

「好好!」三娘子喜色上面龐,把三官人好一通夸,和他商議給外甥女兒備辦東西不提。

這一切真姐兒當然不知道,她正和丫頭們坐在自己房里說話。房子看得出來是早早備好的,器物使用都精美。抱著自己的白貓正在撫模,看到身邊坐著的白貓沖出去兩只。與其同時,房外丫頭們回話︰「王爺來了。」

院子里是耿耿銀河,趙赦把奔到腳下的貓一手一個拎起來,走到房中放在地上。真姐兒嫣然含笑起身行禮︰「貓兒們也迎表哥,好一時不見表哥,說表哥在會人,我就沒有再問。」趙赦輕輕松松︰「是見了必要見的親戚們。明兒他們的女人進來請安,真姐兒見一見吧。」

「是,」真姐兒答應下來,再請趙赦坐。趙赦沒有坐,而是在房中走了一圈,就是睡房也進去看過。出來道︰「母親收拾的比我的好。」

真姐兒趕快道︰「我也是這樣想,只是怕對姨媽說了,表哥要不喜歡。」這里東西俱都是珍品,但是京里人多房屋淺窄,遠不如自己在西北王府的房子,都會大寬又高闊。且名花異株種植成活,在京里容易的多,在西北不容易。

這樣的討好話換來一個爆栗子,趙赦敲過真姐兒笑罵道︰「在京里,當然是要討父母親喜歡。我夸上一句,就引出來你這些話。我有話正要交待你,在這里或有不如意的地方,你只管說,和母親說也行,和我說也行,就是一樣,不許我不在家的時候鬧小脾氣兒。要是我不在,你又不能如意,就等我回來再說。」

真姐兒撫著額頭裝委屈︰「我幾時有脾氣兒,再說姨丈姨媽表哥都疼我,我再有不如意的想法,那就太不對。」趙赦走到榻上坐下,對著真姐兒委屈的面龐看看,拍一拍榻上小桌子道︰「過來坐下,還有話和你說。」

手捂著額頭的真姐兒小心翼翼坐下來,對著趙赦剛健有力的手指看看。趙赦也拿起自己手看過,對真姐兒道︰「沒有那麼疼吧?」真姐兒很小心地道︰「我倒不太疼,就是想問表哥疼不疼?」

趙赦听過再勾起手指︰「那我再敲幾下就知道了。」真姐兒這才身子往後面一讓,巧笑嫣兮地道︰「表哥說有話對我說,請說便是。」

丫頭們垂手已經退下,房中只還有真姐兒的幾只大肥貓在。龍涎香氛中,趙赦耐心地再說一回︰「既然回來,肯定有人請你,母親和我看過你再去。過幾天必要進宮,對你交待過的話要牢記。你進宮我肯定陪著,進宮後分開也有妹妹們陪你。說話不可以太任性,凡事不可以太大意。有什麼不明白的,回來問我。」

真姐兒眸子如水,柔柔听著趙赦說這些。過日子中,極少有人說你應該這樣做,應該那樣做;當別人說的是對的時候,听的人其實也是極少的。每一個人有自己的思緒和性格,這些可以決定一個人的行事方式。

而真姐兒,細細分辯過多次,她覺得趙赦這些話,自己還是听得好。應該來說不只是為著怕丟王爺的體面,怕自己被人嘲笑,全是為著關心才說。

「明兒再歇一天,還跟著展先生上課去,和以前一樣。」趙赦說過,真姐兒調皮的笑一笑。自己過的日子就是一樣,在王府里念書,在軍中呆幾天也是念書,來到京里還是念書。趙赦說過後,也小小彌補一下︰「等我閑了,就帶你出去逛一回。」

這樣交待過,趙赦才回去,真姐兒梳洗過上床去睡。想京中三月打過春兒天氣回暖,春衫春裳中,真姐兒也想去摻上一腳。可這要摻上一腳,就先要過先生那一關。睡在床上的真姐兒喊一聲紅箋︰「晚上你說把筆墨紙硯收拾出來,我還說不必再停上一天。現在看來不行,明兒你全取出來吧。」

紅箋答應道︰「剛才听王爺說過,就讓綠管取出來了。明兒要用功,都是現成的。」

第二天起早去給趙老大人和老夫人定省。老夫人留真姐兒坐下︰「來得太早,以後到吃早飯的鐘點兒來,吃過了就玩你的去。你那表哥,昨兒晚上對我說讓你坐書房,真不知道書房有什麼好坐的。」

真姐兒竊笑過,剛說幾句︰「表哥也是一片疼愛之心,」趙老大人來了興趣,撫須問真姐兒︰「現學的哪本兒書,跟的是哪一位先生?」真姐兒站起來恭敬地回答︰「展先生在教論語,詩經也學過幾首。」

「展祁?」老夫人也來了興趣︰「他是個生得好的,只是到了年紀怎麼也沒個親事?這事兒呀,我能為他上上心不?」

老夫人說起話來,由坐書房後也能想到你去玩吧,由先生能想到他有沒有親事;趙老大人沒歪話題,對真姐兒道︰「你背一段給我听听。」老夫人啼笑皆非,看著真姐兒站在當地嗓音清脆的背著書,趙老大人閉目听得搖頭晃腦。老夫人好笑︰「這背書的人不晃腦腦袋,听書的人要晃腦袋。」

不理會老夫人這話的趙老大人听過夸了一句︰「不錯。」再喊外面的人︰「把我的那墨拿一盒子來給真姐兒。」再對真姐兒和氣地道︰「展先生也算得一個名士,就是年青歷練少些。你有不通的,還是來問我吧。」

真姐兒急忙行禮,再拜了這位老先生。一時墨拿來,放在一個黑色精致的小盒子里。真姐兒謝過,老夫人又取笑道︰「這一盒子可不少,看你幾時能寫完它。」

這樣玩笑著,外面有人來回話︰「雲家的人來了。」老夫人笑容可掬︰「我算著,他們今兒也必來。」兒子貴為王爺,進京從來動靜大。老夫人對真姐兒身上浣花錦的衣服看看,喊來紅箋︰「姑娘要會客,重新打扮了送過來。」

真姐兒重回房中來換衣服,好在住處離老夫人也不遠,出門幾步就走回來。看紅箋拿出來流彩暗紋雲錦衣裳,還有金絲繡花長裙。真姐兒多看幾眼,紅箋會錯意,以為她是沒見過,忙道︰「這是老夫人給姑娘備下的,是今年京里的新樣子。」

「姨媽這樣疼愛,我要怎麼孝敬她才好。」真姐兒說過就換衣服。她倒不是為沒見過多看幾眼,趙赦給她備的衣服,時常紅箋綠管拿出來,真姐兒一樣沒見過。她只是設身處地為外祖母家想想,自己穿得這樣奢華,怕外祖母家不肯接自己。

換過衣服候在房中,直到有人來請時,真姐兒才帶著丫頭們過去。房中來的不僅有雲老夫人,還有三位舅母。

老夫人笑容滿面︰「這就是真姐兒了。真姐兒,快去見見你外祖母和三位舅母。」雲老夫人一看到真姐兒過來面前行禮,忍不住哭出來一把拉起抱在懷中。三位舅母廝時廝地,也陪著流下淚來。

好在都知道這是做客,旁邊也有人勸著。不一會兒收住淚,雲老夫人和舅母們對著真姐兒打量起來。

而如真姐兒所想,三位舅母真的是大為駭然。外甥女兒看起來,分明就不亞于公主。這一頭一身的金累絲翡翠頭面,倒要值多少錢?只有雲老夫人是喜歡的。三個兒子一听是王府,先嚇倒半邊。不是沒體統就是怕沒名聲的,其實就是外家娘家都勢弱罷了,現在看到真姐兒打扮得這樣好,最放心最喜歡的就是雲老夫人。

說了幾句話,雲老夫人又舊事重提接真姐兒回去住的話來,老夫人早就準備,這就不慌不忙地說起來︰

「昨兒到的,我一個親戚也沒有請,只有出門子的兩個女兒接回家來伴著真姐兒說了一會兒話。因為沒請親戚,就不方便上府上打擾,不然的話,怕別的親戚們要怪。你們要接,先就別忙,」

老夫人呵呵笑︰「我家里嫂子威武侯夫人,還有一位妹妹也嫁在京里,這都是要來接真姐兒的。再說哪一天進宮日子還沒有定,等停上三、兩個月,再安排日子吧。」

雲老夫人听得心滿意足,她是讓真姐兒坐到身邊來,摩挲著她但沒有被老夫人的話給繞住︰「我們也近,就在京里。無事的時候就接回家去住幾天,要進宮要會人再送回來。請老夫人不要笑話,自從我長女有了這孩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

垂頭的真姐兒沒有插話的地方,只是低頭看自己的裙邊。無意中動了動腳,露出鞋頭上綴著一顆明珠,再趕快把腳縮回去。

眼角注視著真姐兒的三個舅母已經看到,三個人雖然平時不和,在這外面也互相交換一個眼色。三娘子決定把送外甥女兒的東西加些,當然不如她這明珠價兒,但是盡的是一個心意;二娘子心里篤定,外甥女兒在這王府里很是得寵,應該是個能說上話的人;大娘子想到自己女兒訂下親事,當然是不如王府。此時見過真姐兒,不指望著親事重訂,也想著送真姐兒東西與她走動,以後女兒的婆家看了,也不敢欺負女兒們才是。

說話間,外面回進來不少話,多是來打听這樣一位姑娘幾時才會客?老夫人笑容滿面,對雲老夫人道︰「看看我說的,知道她進京前,就預先有好些人約著要請。雖然說您也在京里,到底是我這里去拜客方便許多。」

今天的第一次見面,這就沒有接成。出來雲老夫人不覺得氣餒,要是第一次就能接成,王府里也不叫重視了。

三個媳婦坐在一輛車里,這一會兒正好互相說句話兒。三個人都有一個疑問,怎麼親戚們長輩上門,王爺他竟然不來見見?

大街上車水馬龍,三位娘子沒過多久就只想自己心思,把這疑問先壓在心底去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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