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邪教眾匪徒有了青狐的加入,情況大大改觀。青狐武功高強,以一當十,一口氣砍到了十來個護衛,邪教眾匪徒立刻佔回了主動權。
可是正如夏軒所說的,楊毅這一次的的確確是有備而來。夏軒在一邊看的心驚膽戰,有心想要勸說一兩句,可是卻無法開口。
眼見著楊毅身邊的護衛越來越多,連父皇自咸陽派來的皇家暗衛都已經出動。早已經埋伏在周邊的幾艘大船也迅速的靠攏過來,無數的兵丁手執弓箭瞄準船上,只等一聲令下,便要放箭了。
楊毅見此立刻大聲道︰「邪教的匪徒,速速放下刀劍受降,本官饒你們不死。」
說話間,那些匪徒又被砍倒了幾個,數十人便只剩下四五人應戰。這幾人卻是悍不畏死,且戰且退。竟朝著夏軒三人立身處奔了過來。
前面一人,正是方才刺殺楊毅的賊首,夏軒一眼便認出了,那正是三年前曾經聯合孟丞相綁架自己的邪教大師兄,至于叫什麼他是不太清楚,不過看他狼狽的模樣,多少有些心中暢快。
那大師兄倉惶之中,卻是顧不得再次刺殺楊毅了,高聲喝道︰「今日事敗,速離此地。」其余四人皆是縱身一躍,便想望湖水中跳去。
唯有負責斷後的青狐卻似沒听到那聲召喚般,他含笑輕輕看了夏軒一眼,似乎帶著無限的得意之情,緊接著長嘯一聲,掠影騰空,直朝那些弓箭手撲去。
「放箭——」楊毅一聲令下,那無數的箭支便朝騰挪空中的青狐射去。
青狐縱是武藝冠絕天下,面對如此密集的箭雨卻是無濟于事,這一擊便如飛蛾撲火,定然是有去無回了。
夏軒心中一驚,不知道這家伙的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隨時隨地爆胎。他這一去不要緊,可她隱藏數年,苦心經營多時的局面就徹底咧開了一個大口子,想要抓住邪教頭領,可就難上加難了。
想及此,夏軒身形一動,飛速的向著青狐跑去。她此時焦急之下,已無他法可想,靈機一動,大叫一聲︰「邪教的魔頭,速速受死!」
楊文熙一見她向箭雨中沖了過去,心里大驚,急忙道︰「夏軒,不可以——」
但夏軒已經沖到了前面,哪里能听他的呼喚,楊文熙心中苦澀,暗道,那青狐就算是長得絕世無雙,難道他要去送死,你要跟著去嗎?想來他楊文熙也算得上風流才子一名,怎麼如今竟敗在了一個魔頭手上。他實在不甘心,看見夏軒義無反顧的樣子,楊文熙暗自一咬牙,腳下輕邁,也在她身後跟了出去。
楊毅對夏軒可是萬般保護,見她沖了出來,心里吃驚,急忙揮手道︰「停——」那紛紛箭雨便立即停了下來。
青狐人在空中,見夏軒不顧生死地沖了出來,他眼中水霧彌漫,眉眼卻是彎彎,竟似是突然來了精神,得意的長劍疾揮,將身邊的箭雨撥開,身形迅即落地,卻是毫發未損地站立在船頭,正在夏軒的對面。
「抓住了,抓住了——」一陣大叫聲傳來,夏軒回頭看去,卻是方才逃走的幾個匪人,包括那大師兄,竟是被一張巨大的魚網給撈了起來,幾個人不斷地在魚網上蹦達著,又都是身著黑衣,遠遠望去,便像是幾條大黑魚。
楊毅的臉上微泛笑意,夏軒雖然是剿滅邪教的核心人物,但是這次的事件卻不是她的策劃。看待此,不由得心道,這老頭好手段啊,看眼前這陣勢,定然是他早先就算計好的,楊毅這一身肥肉看來也沒白長,到底是比別人多長了些腦子。
只是這青狐的真正身份,她還沒來得及同這老頭講,看他平日手段,今日應該不會輕易放過青狐了。可她的計劃中,卻偏偏需要青狐的配合,是以現在如何讓青狐沒有任何懷疑的月兌身,倒成了一大難題。
「夏軒,你快回來。」楊毅見了夏軒離著邪教的最厲害的匪徒如此之近,心里連聲高呼一聲姑女乃女乃,急的什麼似的。
夏軒看了青狐一眼,見他此時倒有些春風得意的味道,雖然知道這家伙估計激她出手,卻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小聲道︰「你干嘛如此拼命,連命都不要了麼?」
青狐眼角含笑,得意的看了一眼楊文熙,說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心中有沒有青狐,是否會為本小爺擔憂。若是你心中有我,必會救我,若是心中無我,那我就拼死也要將你拉到陰曹地府,去做一對鬼夫妻。」
額,這家伙果然是個變態!
他如此不俱生死的拼命,卻原來只是為了試探我,看我會不會救他。靠,犯得著為一點小事,連命都不要了麼?這也太變態了
就連楊文熙聞听此言,都忍不住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很是以他的卑鄙無恥行徑感到憤怒。
「那你現在知道了嗎?」夏軒又好笑又好氣地說道,對著青狐這樣一個情深意重,卻又偏執的男人,還真是丟也丟不得,親近也親近不得。
「小軒軒對我情深意重,我自不會負你!」青狐眼波流轉,十分魅惑,其中的電力無聲傳播,將夏軒的小心肝洗禮了一遍又一遍。
夏軒心中汗顏,她與青狐親近不過是利用他,可是他卻是以死明志,讓她心中愧疚的同時,忍不住也留露出了一絲情誼。
青狐眼中是濃濃的情懷,此時若不是眾人環繞,恐怕早就將她摟在懷中了。當著眾人的面,兩個人偷偷說話,偏在外人看來,還是敵對狀態,這感覺就像偷情,刺激之極。一時之間,青狐竟有些欲罷不能的意味。
「夏軒,萬不可以身犯險,速速回來。」楊毅大聲叫道,這夏軒的身份可非同一般,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他就算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勞,也等同于打了水漂。
唉,眼下可不是走神的時候,那大師兄幾人已經被楊毅抓住了,怎麼才能讓青狐逃走呢?給楊毅使眼色?萬萬不可,這青狐十分敏感,若是讓他心生疑慮,再加上他易怒的脾氣,今日可真就不死不休了。
既然如此,她也只要鋌而走險,少不了學學三年前,以身犯險,先穩住青狐,讓她帶著自己打入邪教的內部去看看了。
想及此,她對青狐使了個眼色,大聲道︰「邪教的魔頭,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截殺朝廷命官,我夏軒雖然不才,也少不得與你斗上一斗。」
青狐看她擠眉弄眼的十分可愛,忍不住噗哧一聲輕笑,又急忙板起臉來配合她道︰「要打便打,哪來那麼多話。」說完一挺長劍向夏軒刺去,只是那準頭卻離了十萬八千里。
夏軒急忙閃身後退了幾步,已是立在船舷之上。
楊文熙卻是心里清楚,這二人定然在做戲,那青狐對夏軒如此痴情,又怎麼忍心下毒手?可是他心中雖然清楚,卻不能公之于眾,只是看著夏軒的背影恨鐵不成鋼的攥緊了拳頭。
楊毅這次是真的急了,吼得聲音都變調了︰「夏軒,勿要纏斗,快回來。」
只是喊話卻已太晚了些,邪教的這最後一個匪人,一晃身已經到了夏軒身前,雙手朝她身上一摟,便听夏軒「啊」的叫了一聲,兩人竟是一起墜下了湖去。
「氈網何在?」楊毅急忙趕到船邊大聲喊道。只是那事先布下的氈網,卻已經在捉拿另幾個邪教匪徒的時候起了,此時哪里還會有?見官兵們要朝水中放箭,楊毅急的險些跳腳,急忙搖手道︰「不可。」
楊文熙看見青狐緊摟著夏軒,一起落下水去,哪像是劫持,卻有些郎情妾意的感覺。可是又一想,怕夏軒不會游泳,趕緊凝神在湖面上仔細搜索,卻見湖水平靜無波,哪里還能見得著二人身影。
彼時,孟青木然的神情終于有些松動,看著剛才兩人齊齊落水,心中竟然萬分擔憂。生怕那位女扮男裝的夏三爺有什麼意外,可是看一眼楊文熙似乎更加著急,便沒了說下去的**。
楊毅急忙吩咐四周道︰「派所有水中好手下湖搜尋夏軒,湖堤兩岸嚴密搜索,活要見人,死要——」忽然覺得這句話等同于判了死刑的話有些不吉利,而且他轉頭看了一眼孟青,見他正以一種探尋的目光看著自己,不由得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急忙停住了後面的話,說道︰「一定要找到她的人。」
一個蘇州境地的小小商賈故意放走匪徒不說,竟然得朝中四品大員楊知府如此對待,的確不同尋常,孟青對那位夏三爺越發的好奇起來。不由得對那楊毅父子多了一絲審度,將楊毅看的更是神色倉皇,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夏軒一落水,便感覺情形不對,青狐這家伙竟像一條八爪章魚一般,緊緊地纏在她身上,讓她活動不開。
她急忙睜開眼來,卻見青狐雙眼緊閉,臉上似還有點點褐紅,雙臂環繞,緊緊地抱住了她。
難道這家伙莫非是個旱鴨子?背著這麼大一個人,弄不好還真的淹死了。她正十分後悔的時候,忽然想起,青狐他們在水下潛伏多時,不會水下功夫是絕不可能的。
如此一想,心里踏實了許多,她的水下功夫自是不用說,否則也不會教出夏洛小小年紀便熟識水性。她急忙在青狐的肩上擰了一把,青狐吃痛趕緊睜開眼楮,看見夏軒怒瞪著他,不由得訕訕的笑了笑,然後一轉身,身形展開,率先向前游去,像是一條迅疾的梭魚。
沒想到這家伙還真的練過水下功夫,這在禮儀道德十分復古的大豐朝,的確是一個十分難得本領。前面的青狐回頭對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趕快跟上,看那樣子,似乎對西湖的水勢甚是熟悉。
雨絲星星點點,灑在湖面上,便仿如柔弱少女的手,緩緩拂過面頰,溫柔之極。
在水下不知道行了多遠,青狐忽然打了個手勢,腳下觸到沙地,竟是要上岸了。
出了水面,夏軒這才長長地吁了口氣,潛行這麼遠,中間也只有幾次偷偷浮出水面換氣的機會,實在是有些累了。
青狐對夏軒的水性可謂是佩服之至,他們邪教的女子都是受過專門訓練,平常人家的女子笑不漏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難為她一個女人竟然也有如此的水性。
水中他好幾次害怕夏軒撐不住,用自己的手輕輕地拖著她,可是卻沒想她竟然靠著自己游了這麼遠。
山岸處卻是一片濃密的樹林,夏軒奇道︰「青狐,這里莫不是你們邪教聚集的地點?」可算找到邪教的總壇了,她心中雖然高興,可是面上卻帶著一絲害怕。
青狐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說道,「沒關系,這邪教雖然看起來可怕,可是有我在,誰也不敢欺負你!」
嚇,還真是總壇啊!
夏軒心中一抖,卻想著該怎麼才能留下點線索,以便楊毅能夠找來。
再一看那青狐,眼中少了邪魅,倒多了一絲真誠,想起初次見他時。他又是說詩又是弄曲的煙視媚行,風情萬種,便仿佛誰都沒有放到眼中。一個大男人竟然也將世人耍的團團轉,此時看來哪還有半點的女子行徑,分明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夏軒兩人站在水邊,一身的水滴順著衣服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腳下不一會兒就成了無數的小水坑。夏軒只覺得身上里三層外三層的衣服,裹得渾身難受,便趕緊月兌了外袍,只穿了一件中衣,露出曲線玲瓏的美妙軀體。雖是隔著衣衫,卻是該凸的凸,該翹的翹,惹火之極。
青狐只看了一眼,便看的目瞪口呆,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恨不得馬上撲上去吃了她。
夏軒暮然感覺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心里頓時急跳,俏臉羞紅,想起自己竟然忘記了此時是女扮男裝。忘記了這大豐朝民風上古,女子皆是遮遮掩掩,向她這般的畢竟還是稀有動物。當即故作嬌嗔的叫道︰「你,你看什麼——不準看,快閉上眼楮。」
可是青狐卻也只是片刻的濕身,雖然眼中還有無限的**,卻也只是嘿嘿笑道︰「小軒軒,你冷麼?」
青狐身著單薄的水服,衣衫尚好,夏軒卻是直接入水,連衣服卻未月兌,粘在身上實在難受。就算是高手,也禁不住這樣的折磨啊。夏軒心里暗自叫苦,想著這一次若是不能一舉殲滅邪教,也忒對不起自己舍身成仁了。
見夏軒忍不住的渾身顫抖,青狐這才猛地抱住小軒,用自己滾燙的身體給她溫暖,順便腳下飛奔。不一會兒便穿越樹林和層層霧靄,眨眼間便到了一處連綿的山莊。
這一處極為隱秘,若不是青狐帶著,就算是楊毅將全蘇州都翻遍了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夏軒想著,心中由不得對自己的英明決定感到贊賞。
夏軒平日里看不出,這一濕身倒顯得身材一等一的好,前凸後翹,豐滿的酥胸緊緊貼在青狐的胸上,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火熱之氣,一絲一絲地撩撥著青狐的心懷,便似要將他濕透的衣服烤干般。
若是如此下去,他定然會走火入魔,想及此腳下的步伐越發顯得快了。
再說楊毅險些將整個太湖翻個遍,卻是連個人影都沒看見,直到天都黑了,這才垂頭喪氣的回了府邸。當夜寫了一封罪己書,連夜快馬加鞭的送去了咸陽。
楊毅見父親對于尋找夏軒倒是萬分的在意,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越加的加緊了對夏軒的尋找,範圍也擴大到了太湖周邊。
只是孟青總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楊知府大可不必如此,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賈而已。再加上一個落跑的匪徒,怎麼就讓整個蘇州內城戒嚴,城門也嚴加看管,就連一向與楊毅不對盤的姜統領也覺察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既然孟青來了蘇州,那本就在蘇州查案的涂白自然與他見了一面,也將夏軒的事情說與了他听,這讓他更是心神不安起來。聯想起這年來蘇州楊知府對于剿滅邪教作出的貢獻,再加上全國各地邪教分壇的被滅,似乎都與當年公主失蹤有著莫大的關系。難道……
孟青的心中隱隱約約的覺出了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他的這一猜測終于在太子秦明天蒞臨蘇州,親自主持大局的一刻達到了空前的鼎盛。一個答案在他的腦海中呼之欲出。
三年過去了,秦明天早已經成長為一個成熟的少年,雖然只有十四歲,可是那股老城月復黑,竟然比老皇帝還要讓人覺得退避三舍。
本來太子臨幸蘇州,應該是擺足了排場,萬人空巷的盛世。可是讓人驚訝的卻是,他只是帶了四個貼身護衛,一路馬不停蹄的奔來。一到知府門前,便迫不及待的與楊知府閉門詳談,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還是涂白悄悄地爬上了房頂,伏在房頂半夜,才听到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那便是這個夏軒,就是三年前失蹤的明月公主——秦明月!全文字更新